她感伤的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不自觉的哼起小时候额娘教她的诗歌,她一遍一遍的唱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想念了好久的人已经悄然出现在她房里。
宇文革月听说她的伤已经复元得差不多,路过时顺道绕进来看看她,没想到却听见她陶醉的唱着歌,那有如黄莺出谷一般的歌声,让他听得入神。
滟晴一遍又一遍的唱着,直到她觉得口干为止,当她停止歌唱打算下床去倒茶时,猛然发现宇文革月就站在自己身边,她吃惊的叫了一声,打断他的冥思。
“你叫什么?看到了什么凶神恶煞吗?”宇文革月不悦的斜睨着她。
“我只是突然发现身边有人,所以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滟晴紧张得手心开始冒汗。
说也奇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面对他的时候虽然有些畏惧,却也不曾像现在一样紧张。
“伤好得差不多了吧?”宇文革月问道。
她连忙点头回应他。
“那从明天起你就到我身边来伺候我吧!”
她又点头,可是当他转身要走时,她不假思索的出声叫住他。见他停下脚步并回过头来时,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做什么?”
“我想……和你聊聊。”
他瞪视她良久才道:“我不记得主子和下人有什么好聊的。”
她闻言沮丧的低下头,但仍不肯放弃,“只要你愿意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和我说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他瞪视她的眼神多了一份不耐烦。
原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他却出乎意料的落座在她身旁,她惊喜的抬头看他,脸上的兴奋表露无遗。
“想说什么就快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嗯……”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仇恨之外什么都没有。
想了一下,她说:“告诉我你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人好吗?”
他原本想破口大骂,想到她不是康熙就硬生生的将要出口的话吞回肚里。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那你们以前相处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说给我听可好?”
她那好奇的眼神让他觉得好笑,他破天荒的开口说出他与王嫣从前的种种。
“玉嫣刚进门的时后我很排斥她,老是像个孩子似的找她麻烦,有一次我恶作剧得太过分而把她弄哭了,结果被我爹毒打一顿,我爹甚至罚我在佛堂思过。半夜天凉了,玉嫣悄悄溜到佛堂来给我送衣服,那天我们背靠着背聊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我才发现她早就已经靠在我肩头睡着了。”想起从前的种种,他脸上难得的露出浅浅的笑容。
滟晴一看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开来。
看见她颊上甜美的笑,他的笑容瞬间敛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滟晴很快的也闭上嘴噤声不语,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滟晴有些胆怯的回望宇文革月,她不懂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改变,但在他眼中却又看不到愤怒的火光。
宇文革月闭上眼将头撇开,他刚才又在她身上看见了玉嫣的影子,到现在他才察觉到她的性格真的和玉嫣十分相似;一开始时他完全没注意到,可她的善良和体贴则无处不像他心中所挚爱的女人。
“你怎么了?”她伸手想探探他的体温。
宇文革月迅速的将她的柔荑格开,然后站起身。
“没事,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起就可以回我身边做事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逃也似的离开房间,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
翌日,滟晴起了个大早,心情十分雀跃,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宇文革月的身边伺候他。自从被他掳来岳剑山庄后,她头一次觉得当个奴婢还挺快乐的,至少可以天天看着会牵动自己心弦的人。
她梳洗好后便踩着轻快的步伐往火楼的方向走去。
沿路,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清晨那微带甜味的清新空气,没一会工夫就抵达火楼。
她轻轻伸手叩门,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再敲了一次门,回应她的仍是寂静。
怎么了?难道他不在里面?她疑惑的推开木门,小小的头颅往里面一探,美目在室内梭巡一圈后终于证实她的揣测。
“他会在哪儿呢?”她努力的想着宇文革月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突然有一阵细微敲击木鱼的声响和着诵经的声音,自楼下的厢房传来。
耳尖的滟晴闻声立即到楼下一探究竟。
楼下厢房的红桧木门虚掩,她可以很轻易的从缝隙中看见房里的情形,当她看见桌上所供奉的牌位时,心不由得一酸。
那是宇文革月一家一百二十口人的牌位,其中有他的双亲和他所挚爱的妻子,她完全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他。看着他跪在牌位前诵经念佛,她自责的低下头,暗自流下心痛的泪水。
若不是皇阿玛听信谗言,错将他全家抄斩,他也不必落得过着今日这种得为自己亲人诵经念佛的日子,而他那无辜的孩子至今也该十岁了吧?
蓦地,眼前的光线被阻断,她抬起头一看,发现宇文革月就在她面前。
她吓得倒退两步,手忙脚乱的急于抹去颊上残存的泪痕。
宇文革月动作敏捷的格开她的手,毫不温柔的捏住她的下颌,硬是逼她抬起头面对他。
当他看见她颊上的泪水时,一股愤怒不由得自他心底深处窜起,他抓起她纤细的手腕,二话不说的将她拖往二楼的书房。
“你是什么意思?”他气得整张脸都绿了,模样看来十分吓人。
“什么?”她真的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是循声到楼下找人,哪有什么意图?
“我说你脸上的泪水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站在那儿多久了?”
“我……”她说不出自己掉泪的原因是因为心疼他,她知道他会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所以她选择静默不语。
“不说话?好,我总有办法逼你说的!”他突然一把扯掉她身上的粗布衣裳,粗暴的将她推倒在地,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滟晴惊恐的看着他残暴的眼,此刻的他理智全失,她知道他想伤害他,但她不会阻止他的举动;她说过要偿还皇阿玛所欠他的债,无论他要什么,她绝不会有怨言。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不破口大骂说我是禽兽?”他恶狠狠的瞪视着她,不断的谴责她的顺从。“我说过要偿还你所失去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
她平静的语气里有着坚定,眼里的温柔让他气愤得不断槌打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的玉嫣如此的相似?为什么你要这么温柔?我要报仇……我要折磨仇人的女儿……十年来我日日夜夜对我自己这么说着,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你?”他歇斯底里的大吼。
滟晴非但没有被吓退,反倒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捧住他俊逸的脸庞,香唇印上他的,让他瞬间安静下来。
她总算是知道自己对他抱持着怎样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爱上了眼前一心只想着要复仇的男人;即使他将她掳到这里来命她为奴为婢,她也从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她想自己是在初见面时就被他禁锢了。
“如果你在我身上看见王嫣的影子,那我愿意为你化身为你所挚爱的玉嫣,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她……”就算你眼里看不见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你说什么?”她怎么这么傻?有那么一瞬间,他为她的傻气而感到心里微微的抽痛,但他随即将那种感觉抹煞掉。
“我相信你的耳力很好,诚如你所听到的,你不必怀疑。”
“这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可没有逼你。”
“我明白。”滟晴朝他展露一抹如花的笑颜,让他知道游戏从这一刻开始。
???
那日之后,滟晴的生活不再忙得不可开交,宇文革月免去她奴婢的身份,让她穿金戴银,日子过得比在宫里还要富裕。虽然庄里的下人全都用怀疑且夹杂鄙视的眼光看她,她也全视而不见,只要可以让宇文革月开心,遭人唾弃算得了什么?
她笑看着这满室的珠宝和宇文革月专程为她订制的新衣,一阵惆怅蓦地袭上心头。用力甩去恼人的惆怅,她有些生气的轻捏自己粉嫩的脸颊,嘱咐自己不准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只要专心一意的扮演好宋玉嫣这个角色就可以。
仔细想想,宇文革月拥有了两个女人,一个外貌与宋玉嫣酷似,一个则是性格与宋玉嫣如出一辙,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如果真要他选,他会选择谁呢?
“怎么又在想这些呢!”
“想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宇文革月充满磁性的声音,滟晴随即笑靥如花的迎向他。
“没什么,只是在这里闲得发慌自言自语罢了。”宇文革月近来待她极好,看来他是真的把她当宋玉嫣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