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与海贼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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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为了实践自己对傻子王的承诺——帮他弄到晚餐。自己再次潜入河水中,使出小时候和兄长胡闹玩著的“空手入黄鱼”的技术,啪嚓啪嚓的三两下就弄上了五、六条货真价实的肥美大黄鱼。

  瘦汉对他小露一手的捕鱼特技,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嚷著要拜他为师,为了酬谢他捉来这几条大黄鱼,说什么都要请他吃一顿汤鲜味美的大黄鱼汤不可。当他无处可去,又带了昏迷的谭裴奴在身边,没有安身处的于岚,也只能接受傻子王好意的邀请,来到他的家中。

  傻子王带他们走离河岸经过森林,左绕右绕地兜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在一个天然的洞窟前说:“请进,我家在这儿。”

  那时,看著只能容纳一名大汉进出的狭窄洞口,于岚还以为傻子王在骗他,结果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走进洞内又顺著窄壁走了不多远,便可听到水声,穿过水幕后,豁然开朗的是宽敞得叫人赞叹的洞穴。

  几支火把亮了四周,里面有著石桌、石椅、石床,还有一个石灶,真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接下来傻子王忙著准备晚膳,于岚则在他好心的招呼下,脱下身上的白袍,裹著毛毯烤火。安睡在床上的谭裴奴,看样子一时片刻是不会醒来的。

  “怎样?鱼人,我煮的大黄鱼汤可是天下一品的好喝极了,对不对!”

  “我说过了,我有名有姓,不叫鱼人。”

  “不叫鱼人,叫什么?”傻子王骚骚头说。

  耐著性子,他再次报上姓名说:“我姓滕,你可以称我滕弟。”

  “喔滕弟。”他一脸没把他的话放心上的样子,马上又跑到谭裴奴的身边摇著她的身子说:“喂、喂,鱼女,醒醒,喝汤、喝汤!我傻子王的汤好了,很香、很好喝,快醒来,不然我喝光了。”

  “别吵醒她。”

  傻子王皱著眉头。“可是汤会冷掉。”

  “冷了再热就行。”于岚呷口汤。“傻子王你一个人在这洞中住多久了?”

  还在盯著谭裴奴望的傻子王,头也不回地说:“不知道,好久好久。”

  “你一个人吗?平常就靠捕鱼为生?”

  傻子王点点头,终于回过身说:“啊,糟糕,我忘了,我还有个朋友,他偶尔会来看我。”

  “喔?能介绍他给我认识吗?”不知道朋友的脑筋是否比傻子王灵光一点,这样他也好打听清楚附近的情况。第一件得做的,就是让小珞子知道自己还没死,否则那个超级没胆的奴才必定会飞奔回滕岛去报讯,目前的情况,要让家人搅和进来,只怕会更难办事。

  “你要见他啊?行!不过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也就是说自己不知得当几日的野人?于岚不喜欢浪费时间空等。“难道你都没有联络他的方法吗?”

  “没有呀,谁教他总是飞来飞去的。”

  “飞来飞去?”于岚蹙起眉,他有不好的预感。

  “对,因为‘他’是只蝙蝠嘛!”

  “……”

  于岚虽然努力试著从他口中问出些有用的资讯,可是傻子王却经常答非所问,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结果夜色渐渐深沉后,他们两个都累了。

  “哈……”傻子王打了个大呵欠,伸伸懒腰起身说:“我□了,要先去睡了,鱼人。你就凑合在这儿随便找个地方睡吧,晚安。”

  “等一等,你要去哪儿?”

  “去我睡觉的地方啊!”

  “你不睡在这儿?你不是说你住在这儿吗?”

  傻子王摇著晃脑地往外走说:“我不睡这儿,我不喜欢睡这儿,你们睡这儿,我不睡。”

  真是怪人!于岚笑著看他走出洞外,明明年纪一大把,说话却像是个孩子,脑子看似不灵光,但总觉得此人的举止中透露著表里不一的神秘感。他真的是个傻子吗?

  “嗯……”床上的人儿翻动了身子。

  于岚锐利的眼神牢锁著那纤弱的身影——谭裴奴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

  裴奴注视著陌生的灰色壁面,记忆中自己随著滕公子跳入水中,紧接著她只记得冰冷冷的河水不断从口中灌进来,仿佛整个人都充满了水,中间好像还曾经听到滕公子的呼唤,那么这儿莫非是阴曹——“你没死,就像我也没死,谭裴奴。”冰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裴奴睁大惶恐的眼,寻找发声的方向,她看见了——滕公子冷峻的回视著她的目光中,不减昨夜的轻蔑,但他气色健康,身上也没带半点伤痕,让裴奴大大松了口气。感谢上天,他获救了,他没有因为自己而死,他还活著。

  “很失望吧,你最宝贝的村子少了祭品,说不定会被淹没!不过我劝你在担心那一点之前,先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吧。”

  她不在乎村子会如何,知道他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叫人欣慰。

  “昨夜,承蒙你的热情‘招待’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唇角泛著笑,眼神却阴鸷冰冷地说:“我忘了问你,你‘玩’我玩得可高兴?谭裴奴。”

  不是的,那并不是我,我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去做,我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

  裴奴在心中死命辩解,她不奢求他的谅解宽恕,也不能为自己的行径寻找借口,自己犯了错,不管他要怎么责骂自己,她都只有默默承受的分。

  “摇头?摇头代表什么?代表你玩得不高兴?还是你不承认自己昨夜的行为?

  看来,你又变回那个说不出话来的小哑巴了。这一套你还真是百玩不腻,但我已经厌烦了。”

  裴奴悲伤地看著他。

  “无所谓,你是哪个你都不重要的。你高兴讲也罢,不高兴讲也行,我并不打算听你的解释。一名背叛者所说的话谁会相信。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我不明白为何你的村子连你也不放过,可是那都不关我的事。劝你恢复体力后,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否则我滕于岚对于敌人的报复,绝对比你所想象得还要来得可怕。”

  裴奴以为自己的心在背叛他的时候早已碎了,但现在她的心好苦、好痛,明明眼眶热得冒汗,却挤不出任何的泪,因为她甚至连哭著向他请求宽恕的权利都没有。

  “不要以为我现在放了你是对你有所同情,我只是想看看被逼到绝境时,你那张故作可怜的脸,会变得如何而已。”

  他为何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这些都是自己的错所造成的吗?自己害得滕公子失去了那颗温柔的心,她喜爱的笑脸到哪里去了?

  没错!这都是她的责任。

  见他背转过身,裴奴挣扎著从床上起身。她该怎么做,该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愿意不计代价地补偿他,只要他指出可以让自己向他赎罪的方式?就算要她上山下海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求他能回复过去的模样,回到过去那笑容璀璨、和煦有如阳光的滕公子。

  “啪咚!”听到背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于岚冷眼回眸一看,裴奴跌到床下后,爬到他的脚边,捉著他的衣脚仰望著他。

  “这是干什么?向我跪地求饶?比我想象得还要没有毅力,连逃的能力都没有。”

  双手抱在胸前,于岚更火大了。

  裴奴敛眉垂首,撑著自己软弱无力的身子,正跪在他面前——无法以言语表达的,她只能以行动来证明了。她肃穆著脸,缓缓地向他叩首后,亲吻了他的脚趾。

  这是她所能想到,唯一能让滕于岚明白她有多么抱歉的方式。

  只是她不晓得自己这样做,正好像火引子点燃了累积在于岚体内的火药。他一手扣住了她的颈子,硬是将她提起身面对自己,低吼著说:“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嗑头?为什么亲我的脚?因为你错了吗?你以为这样践踏自己就能够得到宽恕和谅解吗?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啊!不管我信或不信,听或不听,你如果有话想讲,就开口说啊!不需要藉助什么神明附身,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灵魂吗?”他愤怒把扯著她的发。

  “你用不说话来逃避一切,现在宁可向我下跪也不肯开口,为什么?你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宁愿让人操纵你、利用你,还想要获得他人的同情吗?告诉你,我对一个放弃自己的人,不会给予任何同情,你想要我放过你,就‘亲口’向我求饶吧!”

  “砰”地一声,他毫不容情地用力把她推开,裴奴一个止不住身,撞到了洞壁。

  “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谭裴奴,你就等著报复降临的那一天吧!”跨著怒气腾腾的脚步,于岚怀疑自己继续待在她身边,也许会禁不住冲动而做出蠢事。

  不要走!不要离开!

  裴奴摇晃著身子站了起来,她对著他的背影伸出手,但他却没有回头。

  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儿,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除了他以外,她已空无一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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