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李鼎鹤登时像强力弹簧似的蹦回她身边,眼神晶亮,“真的?”
她没辙的点头,“是啊,不然你又不高兴。”
“那我们走吧!”他只手叉腰,邀请她把手放入他的臂弯中。
“去哪?”她一头雾水。
“去外头宣布啊!”打铁要趁热,免得这丫头三心两意,找机会反悔。
喜儿吞咽口水,语气虚弱的求饶,“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行,现在就要说明,我连一分钟都无法忍受被误会,有伤我的男子气概。”他
认真不过的表情让她无法质疑。
???
李鼎鹤牵着苦瓜脸的喜儿双双才步出安全门,就在走廊外碰到高婷婷。她仿佛故意
堵在门外等他们,一副有备而来、兴师问罪的神情。
喜儿下意识的甩脱李鼎鹤的手,让李鼎鹤不悦的蹙眉,心生怀疑。
“你们刚刚躲在楼梯间做什么?”她大声嚷嚷,引来不少同事侧目。
喜儿尴尬的垂下头,想逃离此地,低语:“我先回去上班。”
“站住!本小姐在问你话,你胆敢离开?”她盛气凌人的挡在喜儿面前。“我问你,
你刚才跟我男朋友在那里面干什么?”她自以为是的以李鼎鹤的女友自居,可笑的演起
独脚戏。
李鼎鹤挺身护卫正牌女友,不客气的冷笑,“高小姐,我何德何能可以当你的男朋
友?你还是自己先弄清楚状况再说,不要像疯拘一样乱咬人喔!”他忍她已经很久了,
之前是瞧在高叔的面子上。但是这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他无法想像高叔怎么会有一个
这样的女儿。
心上人的嘲讽,高婷婷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她更加卖力的演出,苦情的哀求道:
“鼎鹤大哥,你根本被这下贱的女人给骗了,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真意的对你。”
“够了,我不想听你污蔑我女朋友的话。”他悍然的制止她的疯言疯语,强拉着身
体僵硬的喜儿离开。
那句“女朋友”宣言,在围观的同事间引起不小的赞叹。他们打心底佩服他的果决、
大胆示爱,当然也低声窃笑高婷婷的不自量力。
高婷婷不甘败阵,力挽狂澜的拉住他。“等等,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恶毒的冷笑,
仿佛握住喜儿的生杀大权,鄙夷的瞪着喜儿颤动的背影。
李鼎鹤忍不住的叹口气,厌恶的回过头,对着疯女人劝道:“高小姐,你真的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不管喜儿是谁,我喜爱她的事,永远不会改变。”
高婷婷肥胖的双手环胸,缓缓的靠近喜儿,神情鄙夷的望着她,“那如果你知道她
爸是通缉犯,而且曾经犯过掳人勒索的罪行,还害死我妈,请问你还会喜欢她吗?”
这些话比方才更具爆炸性的威力,同事们纷纷窃窃私语,心生不小的震撼。
“你别胡说。”话中的真实性一点也动摇不了李鼎鹤钢铁般的意志,他担忧的是喜
儿那张惨白的脸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
可惜那双小手的温度冰冷得骇人。
高婷婷唯恐天下不乱,提高嗓门大声喳呼,涂抹口红的血盆大口引来更多的人,
“我没胡说,我是怕你被她的花言巧语所欺骗,才好心提醒你。不信你可以问她。”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眼光瞄准当事人,等待下文。
喜儿脸上血色全无,仓皇窘迫的立于原地,说不出话来。相同的情况又再次上演,
她手脚疲软,止不住的寒意从脚底窜升。
小学三年级,高婷婷就在全校师生面前,揭穿她的身世,让她受尽委屈,过着被同
学嘲讽排斥的学校生活。
绑匪之女的烙印一直加诸在她身上,挣脱不了,她孤寂的度过每一天。
“怎么?不敢承认是不是?”高婷婷还不饶过她,趾高气扬的在她面前晃动。“也
对,要是我有那种父亲,还不如自杀算了,免得丢人现眼。还有……还有,要不是我爸
收留她们,她们早出去要饭当乞丐了。”她骄傲的对同事宣布。她就是要让喜儿颜面无
光,彻底羞辱打击她。
喜儿隐忍泪水,抬头挺胸的说道:“是,我爸的确是通缉犯。”
逼她亲口坦白自己肮脏的身世,真是快乐,一吐父亲老是称赞她的怨气。婷婷相信
同事以后一定会对她多加防范,她再也不能顶着无辜的笑容欺骗众人了吧?最讨厌她博
得大家衷心的赞美。
哼!现在看谁还敢接近她。
“知道自己的身份下贱就别妄想攀附权贵。”
喜儿错愕的望着她,不能理解她的话。
“鼎鹤大哥只能配我这种凤凰,你身份这么下贱,家里还有人作奸犯科,母亲又在
我家当廉价女佣。怎么看都是我比较适合,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再说,别污染了人
家。”高婷婷嫌恶的打量她,直当她是垃圾般。
喜儿忍气吞声,打直脊背,撑起小小的肩膀,颤抖的回道:“我有自知之明。”然
后当着大伙的面往外跑去。
“那最好。”高婷婷大笑,眼睛斜睨她的背影,洋洋得意。
沉默许久的李鼎鹤突然爆出声音,脸上阴晴不定,“高婷婷——”
“鼎鹤大哥,现在你明白了吧?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那个下人的女儿被我赶跑,
以后不用怕她会来缠你了。”高婷婷谄媚的把身体贴过去,自以为妖魅的撒娇。
李鼎鹤眉宇酝酿着怒火风暴,他迅速且粗暴的推开她,冷硬的大喝:“就算世界上
的女人全死光,我也不会看你一眼,你让我觉得呕心想吐。”
“你?!”她惊讶的瞪着他。
“我再重复一次,不管喜儿她有什么样不名誉的背景和过去,她这个人也比你好上
一百倍,我觉得你才应该不要缠着我。”
撂下难听的话后,他转身去追受伤的喜儿。
“鼎鹤大哥,你怎么这样说?”高婷婷噘嘴撒娇,跺脚加惺惺作态的撩头发。
一气呵成的举动,让同事刚吃下的早餐差点吐出来。
“干什么你们?找死啊!”高婷婷回眸,怒气冲冲。
同事皆低声偷笑的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不再理会她。
???
喜儿伤心欲绝的回到家中。
这是她第一次请假跷班,隔天同事可能又会挖苦她、取笑她反常,然而以前善意的
揶揄,经过早上高婷婷的闹事后,她难以想像明天同事会用什么眼光看她?
其实每到一个新环境,高婷婷总会出其不意的破坏她平衡的人际关系,大肆宣传父
亲如何对不起高家,在她的身份背景上大做文章,贬低她的人格。
她不是不能忍,从小到大这种事多不胜数。只要能让母亲满足自己在高家赎罪的愿
望,这从不算什么。
只是……她只是不想让李鼎鹤知道,不想让他知悉她有丑陋、不光荣的一面。
就是这么单纯的理由,摧毁她多年巩固的心防。
李鼎鹤会看轻她吗?疏远她?鄙视她?对她有不同的评价?
她太了解别人对罪犯的看法,被老师轻视、被同学排斥、教室有东西失窃,第一个
搜的永远是她的书包。
尽管她是品学兼优的资优生,一旦被扣上帽子,永远有洗刷不清的污点。
是,没错,她很在乎李鼎鹤对她的观感,在她好不容易对某个男生有好感时,她实
在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世背景而打退堂鼓。
她挫败的落泪,伤心的趴在桌子前啜泣。
“喜儿,你怎么在家?”胡月娥从门口走过,发现女儿在家。
喜儿赶紧抹掉眼泪,撑起虚弱的笑容,不希望母亲为她担心。“没……没什么啦!”
胡月娥端睨女儿哭红的眼,“你刚哭过?”
“头有点痛,所以先回来,刚刚是痛得受不了才会哭。”
“真的吗?”胡月娥半信半疑,但还是起身到柜子找药,端白开水给她。“先吃颗
止痛药,我换件衣服再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妈。我药吃一吃,躺一下就好了。”她突然注意到母亲黝黑的脸颊上有
个浅浅的红印。“妈,你的脸?”
胡月娥想起早上的冲突,马上着急的解释,“是我不小心自己打到脸。”
“你没骗我吧?”瞧她慌张的模样分明心里有鬼,她起身意图往高家去。“我去问
高家帮佣的同事,问你的脸是怎么打到的?”
她卷起袖子,一派要打架的气势,让胡月娥不得不说实话,“是我做事做不好,惹
高小姐生气,所以——”
“所以她掌殴你是不是?”她愤怒的拍桌。
答案昭然若揭,她气冲冲的要找高婷婷算帐。欺负她也就算了,她不计较;敢打她
母亲,她就要有住院的打算。
“别这样,喜儿,是妈妈惹她不高兴,你别再去惹事。”她着急地拉着女儿,怕盛
怒中的她真的会做出伤害婷婷的事。
“妈,你那么好说话,怎么可能惹到她?一定是她藉故找碴。”她真的不了解,母
亲为什么老是护着高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