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知道生活也可以这么过。自从与李德明"协议分手"之后,她开始接受一些条件不错的男士邀约,一个礼拜扣掉两堂"必须的"美姿美仪课程时间,其余时间几乎排得满档,让她觉得好玩又有趣。
"早安,大叔。"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精准地在雷飒踏进办公室的第一时间里喊道。
"嗯。"雷飒顿了顿,低沉地应了声。
"你今天心情是阴天喏!"她看得出来他的脸很臭……不,更正,是超臭--超级臭!
"你抬头看看天上,艳阳高照,是大晴天!"雷飒低声咆哮,像辆跑车奔驰中低咆的引擎,轰--轰--轰--
四月霓不为所动。瞧瞧,嗓门大得吓人,而且语气冲得很;连着几天下来他都是这个样子,她已经聪明地训练自己"麻木不仁"了。
"大叔,请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公司。"她的手快速地敲打着键盘,眼睛根本没离开过电脑萤幕,更别提在他脸上"逗留"了。"更不要残害我健康的耳膜。"她不知死活地又补了句。
"你搞清楚,这间办公室是谁作主、谁才是老大!?"他低咒了声,接下来的发言又是"重音喇叭",轰得她耳膜发疼。
"大叔,你早上又忘记刷牙了吗?"他甩甩头,迅速甩掉耳鸣的不适感,不忘提醒他注意礼貌,并露出一朵甜腻闪亮的笑容。"这里当然你才是老大,因为你'年纪'大嘛!"
难道他没听人家说"老大屁股大,裤子穿不下"?她这么说还算客气的咧!啐!
雷飒瞪着她恼人的灿笑,再大的火气也消弭了大半;他烦躁地抹了抹脸,僵硬地采用一贯的"发语词"。"你今天--"
"业务部陈大中约我中午在员工餐厅用餐,晚上跟花店的柯老板有饭局。"她想都没想,脑子里主动列出自己一天的行程表。"今天不是周二也不是周五,而且你今天没有排应酬。"所以下班后的时间都是她的。
这种戏码每天都会演上这么一遍,大叔不嫌腻,她还嫌烦咧!
"你倒是过得挺"充实'的嘛!"这句话可是咬着牙说的。
"还好啦,感谢他们给我机会,妆点我多彩多姿的生活。"拜托!千篇一律的答案,怎么大叔都听不腻啊?
"见鬼的多彩多姿!"他蹙起眉,没意外地又是一阵诅咒。
"大叔,注意你的涵养。"她叹气兼摇头。最近大叔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而且三不五时便口出秽言,害得她都想把美姿美仪的缺额免费大放送……呃,虽然她现在上的就是免费。
"看来你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喽?"雷飒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阵阵不快。
"有啊!"她终于抬起头笑着,圆圆眼眯成上弦月。
雷飒的黑眸迸出晶亮的光彩。"真的?你愿意推掉别人的约会跟我……"
"我是说麻烦你老人家排队,我的行程表目前排到下个星期三,如果你要求的话,我可以把下个星期四留给你。"田月霓没等他说完就截断他的话,当场泼了他一盆冷飕飕的冰水。
"该死的你!"雷飒握了握拳头,不再把视线留在她身上,举步走进办公室,唯独以巨大的甩门声表明他的愤怒。
"不要就算了嘛,顶多我把机会让给别人喽!猪头!"田月霓噘了噘嘴,美眸斜睨了眼相隔两个办公室的可怜门板,她甚至可以看见被他抖落的木屑。
什么嘛!关门那么用力干么?甩坏了可是得花钱修呢!哼!
***
唯美的烛光、高雅的气氛,现场演唱歌手清脆的嗓音流泻在富丽堂皇的饭店大厅,气氛十分浪漫且温馨,是个绝对适合情人约会的场所。
"柯老板,这里的消费不低呢!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田月霓甜甜地笑着,举起桌上的红酒,向坐在对面的花坊老板柯英章示意。
"哪里,只要你满意,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摘下来给你。"柯英章痴傻地看着她甜美的笑容,觉得自己的魂全被她的笑给勾了去。
悦丰饭店是铁鹰集团旗下的资产之一,平日的盆景、景观全数交由"絮絮花坊"打点,由于这种大手笔不是花坊经常能接到的case,因此身为花坊老板的他理所当然地亲力亲为,自然经常有机会接触铁鹰集团的员工。
有一次饭店在装潢上有点更动,田月霓到此与饭店经理商谈更动事宜与日期,正巧遇到前来整理景观的柯英章,当下让柯英章惊为天人,于是开始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
"柯先生说笑了,人家才不会做那种非分的要求呢!"田月霓仍旧挂着迷人的笑,兀自享受着颠倒众生的"乐趣"。
"叫先生太生疏了,如果你不介意,大可叫我英章。"柯英章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飞上了天,几乎就要到达天堂了。
哇哩咧!叫做"印章"也就算了,还好死不死的姓"刻",她真的很想干脆叫他改行算了,开个刻印店绝对比开花店适合他!
"好啊,英章,既然如此,你也别再叫我田小姐了。"虽然在心里嘲笑他老子的取名哲学,但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嘲讽的意思,依旧甜甜地笑着。
"那、那我就叫你月霓喽,好不好?"柯英章确信自己离天堂之门已经不远了。
"有何不可?"她扯开甜死人的笑容,看不出丝毫勉强。
"月霓,我想……我们可不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他胀红了脸,忘情地伸手覆在她置于桌面的手背上,浑然不觉有个人已经用眼神"杀"他千百回。
雷飒倚在吧抬边的长柱,一双深幽的黑眸打从两人一进餐厅便没离开过他们,深沉的瞳仁在柯英章触摸四月霓的手时,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危险讯号。
闷呐!
想他堂堂铁鹰集团四大公子之一,竟然会躲在这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偷观她跟别的男人约会,这对他男性的自尊实在是一大打击,更别提他中午也做过了同样的蠢事!
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知道她跟别人有约,一双脚便会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走,又没敢让她发现自己这种近乎变态的行为,因此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什么屁都不能放,更别说阻止什么了。
他烦躁地扒乱了发,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害的,真他妈的该死!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办公室发牢骚、如果她没有乱七八糟地说要跟他来段"各取所需'的性关系,更如果没有那条该死的"猫纹、高衩。细丝带"的小内裤……
GOD!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她不该在上了他的床之后,又跟一大堆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吃饭、约会,更不该莫名其妙地一直出现在他独处的时光、他的梦里、他的生活,她该死的不该不停、不停地困扰着他!
而那死女人倒是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蠢样,他思前想后,说到底就是自己让这魔女给设计了,她很聪明地找到他这个"技巧纯熟、口质保证"的"导师",帮她上了课"如何享受完美性事"的基本操练,而他竟然就这么呆呆地给她利用了。
最过分的是,她还让他教得很心甘情愿、满心欢喜,猪开ㄋㄚㄡ流满地。
现在可好了,看她留给自己什么样的"后遗症"?单单只是看着那个男人握住她的手,胃里就止不住地冒出一阵又一阵的酸液--
见鬼了!他的胃一向健康得没人比,那么到底谁来告诉他,那股令人作呕的酸气是怎么回事!?
用力闭上眼,他不想再看那令他激起噬血因子的桃色画面,他需要一些东西来理清自己紊乱的思绪,也许,也许酒精是个不错的东西。
几乎是逃难似的,他离开了有她的餐厅。
"英章,你似乎想太多了些。"田月霓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当然也不知有个男人才刚以火烧屁股之姿离开餐厅,她神情自若地笑着。"我一点都没有结婚的打算,起码目前没有。"
"嘎?"柯英章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一下由天堂掉到地面。"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哪。"她笑道。"我喜欢跟许多人约会,但我并不想被任何一个人定下来。"以前的她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才会因为有了男朋友就拒绝其他人的邀约,现在她不会再那么笨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众多男朋友其中的一个?"他开始觉得自己又往下掉了些,逐渐接近地狱。
"普通朋友。"她更正。"你们都是我的男性普通朋友。"她不想让人有所误会,更不想残忍地让他们有所期待,就像大叔说的,合则来不合则散,如果他执意要有个结果,那她只好跟他Say good bye!
柯英章的笑容凝在嘴边,他相信,自己已身处地狱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