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怜吃完生菜沙拉,将空盘子往前一推,这时一名男人拉开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介意吗?”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传来。
君怜抬头瞄了他一眼,他对她笑了笑。
“请便。”说完,她将椅子往后推开站起。
男人见状,忙不迭地跟著起身。
“小姐用完餐了吗?”他有礼地问。
君怜不言,但投给他眼神里似乎在说:废话,你没看到桌上空盘子吗?
男人并不生气,而且还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看。
君怜对他那肆无忌惮的打量眼神恼火起来,脸孔一板,转身就要走。
男人却先她一步,挡在她面前。
“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我先自我介绍,瑟斯,小姐芳名?”男人泰然自若地道。
“白君怜。”她的口气不是很好,有股急著想打发他走的意味。
“君宠益骄态,君怜无是非。君怜,好名字。”瑟斯微笑的说。
“奉承完了没?先生……”
“瑟斯。”
“不管我叫你什么,但我能确定的一件事是我们不会再见面。”说完,君怜伸手推了下眼镜,然后正要踏出第一步时,瑟斯叫住了她。
“君怜,你不想知道游戏的结局是什么吗?”他仍然微笑著。
听到他说的话,君怜不自觉地愕了一下,但她随即冷淡地说:“我从来不为白日梦的结局所困扰。”
“你把它当作一个梦?”
“难道不是?”君怜转身面对他,一对藏在镜片下的翦水眸子坚定地看著他,冷冷地说:“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什么天堂和地狱,你用不著想任何可笑的理由来解释这个在我眼里看来只是个荒谬无比的梦。”
听到她这么说,瑟斯微叹了口气,“你太小看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了。”他柔声道。
“先生,我不想在这里听你疯言疯语,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这个梦,回到我应该属于的现实生活。”
“想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瑟斯神情平静地说。
君怜微挑一眉地看著他。
他对她微微一笑,“走完你的旅程,并且寻得帮助。”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抬起下巴,语气倨傲的说。
面对她的倔强,瑟斯感到有些生气。
“你要的!而且那个人就是我!”
君怜白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想要威胁我的话,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向来不吃这一套。”
“天杀的女人!”他低咒了一声。
“再见……不,应该是不会再见了,瑟斯先生。”她随即转身就要离开酒吧。
瑟斯对站在吧台后的酒保使了个眼色,虎背熊腰的酒吧点了下头,转身对站在门口
的保镖打个手势,下一瞬间,一群男人朝君怜一拥而上。
“你们做什么?”她对不怀好意的男人们大吼著。
他们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在君怜还来不及反应时,一群人当著她的面为了争夺她而打了起来。
这突来的状况吓得君怜不知如何是好,呆愣在原地,直到有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臂,将她从混乱当中拉了出来。
接著,她像一袋沙包似地让人丢到马鞍上,迅速逃离现场。她听见那群男人在发现她被人救走时的叫嚣越来越远,直至不再听到。
“放我下来!”有好几次,她想抬头看看到底是谁救她,但剧烈的颠簸让她必须先忍著胃的不适,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一直到出了城有一段距离后,马的速度才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止。
她终于能将头抬起,狠狠地瞪视著坐在马鞍上的男人。
瑟斯伸手将她抱起坐在身前,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地看著她。
“你在搞什么?放我下去!”君怜挣扎著。她死也不想和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别动!夜会被你吓到。”他紧捉著她胳臂,强迫她安静下来。
但君怜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女人,所以她还是继续挣扎。
瑟斯忍无可忍之下,决定还是把她像一袋沙包似地放在马背上,对她的咒骂充耳不闻,然后快马飞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怜累了,口也干了,全身酸痛得像骨头全散了般,她很想叫瑟斯停下来,但她随之想起一开口便代表她先认输,所以她还是咬著牙不吭一声。
然后,又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了,瑟斯似乎终于意识到她的不适,将马缰一拉,夜立刻停下脚步。
他先翻身下马,大手一拉就将已经瘫软在马背上的君怜抱了起来。
君怜推开他的怀抱,踉跄地冲到一处草丛后,大呕特呕了起来。一直到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她才难过地站起。
突然,一条白底绣金边的锦帕出现在她眼前,她眼角余光瞄到瑟斯一脸关怀地看著地,但她宁愿相信那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并没有接受他代表善意的帮助,迳自转身掉头就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瑟斯在她身后大叫。
“你管我去哪里,反正那不关你的事!”
这女人真是难缠!瑟斯心想,等拿到她的灵魂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才能泄他心头之气。
但首要之急还是先博取她好感才行。
所以他还是拉下脸皮,做他地狱之王从未做过的事——厚颜无耻地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听不懂话吗?我叫你别挡路!”君怜忿忿地指责道。
“在叫我滚开之前,麻烦请你先看一看这里是哪里好吗?你难道没有听到刚刚的叫声吗?”
闻言,君怜环顾四周,荒郊野岭,毫无人烟。
她再竖耳聆听,没有听到什么……不,等等,刚刚那传来的是什么声音?有点沉重,有点悲戚,好像……她脑海里突兀地浮现起一幕曾在电影中看到,一只狼站在山顶上对著一轮明月嗥叫的画面。
不会吧!她的梦怎么越来越奇怪,这次出现狼,那下次又会出现什么?吸血鬼,还是钟楼怪人?
“如果你不想横死异乡的话,最好听我的话,跟紧我。”瑟斯冷冷的说,然后他再补上一句:“拿上午酒吧的那件事来说,如果没有我在旁边的话,你要怎么办?”
君怜忿忿地瞠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但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服输。
“我自已有办法!”她嘴硬地应道。
瑟斯打量眼前的女人,难以置信她竟然这样冥顽不灵。看来要取得她的灵魂非但困难重重,而且还不时得忍受她的臭脾气了。
但他也是那种不会轻易认输的人,挑战性越高的事他就越勇往直前,现在就看哪个人先低头,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君怜知道天色不一会儿就会完全暗下,而她一个女孩子在荒郊野外也不方便,更别提入夜后那些藏在草丛后虎视耽耽的不知名野兽,不安全的危险感伴著蝉鸣声益发浓厚。
瑟斯将马袋里用牛皮包裹的一包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将马牵到一棵树下栓紧。
接著他把牛皮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培根,一罐豆子,晒干的牛肉片和两瓶易开罐的咖啡,他将一盘盛满豆子和培根的铁盘递到君怜面前。
“吃吧,明天才有力气上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才会有城镇。”他口吻平淡地说。
虽然君怜非常不想领他的情,但她可不想让自己饿了一天的肚皮也跟著受罪,所以她只好退一步,接过盘子。
两人默默无言地享用自己的晚餐。
等她放下空了的盘子,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生起一堆火,还有随著夜风一阵一阵袭来诱惑著她全身感官的咖啡香。
她瞅著壶里沸腾的咖啡,突然发现自己的眼镜竟然不翼而飞,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知道。
她低头四处寻找著眼镜,不一会儿她便放弃了。看来,接下来的旅程她要试著适应没有眼镜的生活了。
瑟斯似乎也注意到她的改变,他微微一笑,“你这样比较漂亮。”
“这全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你突然把我架上马的话,我的眼镜又怎么会不见!”她不悦的说。
瑟斯用手指关节轻轻敲打著自己的下巴,“这我倒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可以先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瑟斯眯眼看著地,“我不是坏人。”
“最好是这样,因为你在我身上无法得到任何好处!”她把脸撇开,故意漠视他投射来的异样眼神。
瑟斯不自觉地微叹一口气,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无助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这让他懊恼和生气,尤其在看到君怜一副对他受理不理的态度,他心头上的那把无明火烧得更旺了。
真是要笑掉魔鬼的大牙了,堂堂撒旦——地狱里惟我独尊的王——竟然要在这里看女人的脸色,尤其还是名貌不惊人、脾气恶劣的高中女老师。如果被伊莲看到的话,教他的脸要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