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她後悔了行不行?
「小曦?」他愣愣的唤道。
宁曦把脸从掌心中抬了起来,就在这当口,她的目光落在几尺远外距离的男人身上,他的长相平凡无奇,可是不知怎么,她直觉的盯著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笔直的朝这边走来,途中还被个好动贪玩的男孩给撞了一下,依然不为所动的往前走,她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外套挂在右手肘上,而左手就藏在外套内,心中的警铃登时响了……
「小曦,你怎么了?」瞅见她眼中的惊恐,还搞不清楚状况。
杀手在同一时间从外套内抽出手枪……
对方的目标很明显的是针对凤京翔而来,她喉头因恐惧而紧缩……
「小心!」宁曦大叫的扑过去。
子弹从装有灭音器的枪枝中射出……
虽然旁边的游客没有听见枪声,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却也被宁曦这突来的举动给吓到,纷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见第一枪没有成功,杀手准备再按下扳机……
不知哪来的勇气,被撞倒在地上,眼冒金星的凤京翔下意识的抄起手边端饮料的托盘,用力的掷向对方,子弹的角度因此打偏了。
这次,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所有的游客都被这光天化日的枪击事件给吓得落荒而逃了。
眼看两枪都没有得逞,现场有太多人目击到这场枪击,杀手迅速的混进人群当中,很快的消失无踪。
「快走!」宁曦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离开,可是知道不能久留,第一件事就是离开现场。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脸色惨白的凤京翔惊魂未定,还是握住她伸来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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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动了动右肩,幸好只是擦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过对於自己受伤的事,宁曦可不敢让某个人知道,否则会比白素贞水淹金山寺还要来得可怕,等到凤京翔不得不回台北上课,而她也以调查杀手的身分为理由留下来,不然迟早会露出马脚。有些困难的用单手穿上衬衫,再套上牛仔裤,已经是香汗淋漓了。
看了下表,才早上五点多,不过因为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就睡了,肚子已经在大唱空城计。
「军师叔叔?」她有些意外餐桌上已经有人。「军师叔叔这么早就来了?」说著也坐下来。
军师对她微笑一下,「伤口还痛吗?」
「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忍忍就过去了。」宁曦不很在意,跟送早餐过来的佣人道了声谢。「军师叔叔查到对方是谁派来的吗?」
「目前还没有。」因为牵扯太广,必须慎重其事。「先不谈这件事,有件事我先听听你的意见。」
宁曦一脸困惑,「什么意见?」
「帮主有意安排你去日本接受更严格的特训,你想去吗?」
她大大的怔住了。「去日本?」
军师一脸和颜悦色,那口气好像是在讨论天气,「因为帮主和日本织田组的会长是结拜兄弟,所以他希望派你到日本见习。」
「见习?我不懂?」
他轻笑一声,「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就好了。」
「我要先问过爷爷……」
「宁老没有意见,他说全由你自己来决定。」
宁曦脑子还有点乱乱的。「要去多久?」
「大概三年到五年。」
她蹙起眉心。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
「是。」说完,低头默默吃著现烤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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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後,宁彦夫突然过世了。
威名远播的「冥爷」,也就是凤帮帮主手下第一把交椅的执刑堂堂主宁彦夫在睡梦中因为心脏病发作,没有及时将他送医,直到早上被佣人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享年六十九岁。
得到消息从台北赶回来见最後一面的宁曦,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床畔,睇著一脸安详睡脸的爷爷,似乎随时都会张开眼睛,所以她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怕会错过了。
陪同她来的凤京翔眼眶首先泛湿了。「宁爷爷……怎么会这样?他的身体一向很硬朗……呜……呜……」
宁曦像被踩到痛脚,气愤的叫,「你哭什么?爷爷又没死……他没有死……你再哭我就扁你……」
「小曦……宁爷爷真的走了……」他悲痛欲绝的低喊。
她脸色涨红,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爷爷不会离开我的,他答应过我……还要再活二十年……二十年还没有到,他不会丢下我的……」
凤京翔泪如雨下,张臂抱住她。
「你要干嘛?走开!不要碰我……」宁曦用力反抗他,要是平常,早就一个过肩摔,让他死得很难看,可是今天他的力气特别大。「你要是再敢说我爷爷死了……我就……」
「小曦,哭出来没关系,不会有人笑你的……」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搂紧她颤抖的身子,将自己的温暖传送给她。「我知道你很伤心,你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她喉头哽咽,摇乱了满头的长发。「爷爷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我不准你咒他……」
泪水淌满了凤京翔的脸,心痛如绞。「小曦、小曦……你还有我,我会代替宁爷爷照顾你一辈子的……你不会孤单一个人的……呜……你不要怕……」
「我才不怕,我不怕……」宁曦倔强的梗喊。
哭?
唯一的亲人死了,她是应该放声大哭,可是哭不出来……
为什么哭不出来?
她也想好好的痛哭一场……
爸爸死了、妈妈死了,现在连爷爷也……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凤京翔伏在她肩头上,哭到全身抽搐。「你不哭出来,我帮你哭……呜……小曦,我会一直陪你……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的话触动她此刻脆弱的神志。
「我不用你帮……他是我爷爷……又不是你爷爷……」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在她的眼眶中翻滚,想到过去祖孙俩相处的时光,如今想来,她实在太不懂得珍惜了。「爷爷……爷爷……」
瞥见她的眼泪,凤京翔反而笑了。「小曦……」
她哭了!她懂得哭了!
能哭出来就好,宁爷爷在天之灵,也应该含笑九泉了。
宁曦这一哭,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压抑已久的情绪整个崩塌了。
「爷爷……放开我!」她张开双臂要扑向床榻,大声的哭喊,「我要我爷爷……爷爷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他从後面抱住她的腰,阻止她惊动遗体。「小曦……让宁爷爷安心的走吧……不要让他走不开……」
「我不要……爷爷……」宁曦仿佛回到五岁的年纪,看著被杀的父母,可是她不敢出声,现在她终於可以放声大哭了。「爷爷……」
「翔少爷,你们还是先出去,其他的交由我们来处理就好了。」凤帮的手下早就开始准备丧礼事宜。
凤京翔点头,对著泣不成声的宁曦低喃。「小曦,我们到外面去……」
「我要陪我爷爷……」哭到全身无力的她泪眼茫然的倚在他胸前。「我想多陪他一会儿……」
他咽下梗在喉中的硬块,「我知道,先让他们帮爷爷换件衣服……让他舒服点,我们……我们再来陪他……」
静默了两分钟,宁曦终於接纳他的意见,泪眼蒙胧的瞅著爷爷最後一眼,才全身虚脱的走出主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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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办得很隆重,因为宁彦夫在道上的辈分相当高,其他帮派的要角也都到场致意,就连某些立委民代也来了,灵堂上的白色挽联更是多的数不清,连带的也惊动警方,为了避免有人滋事,还特别录影搜证。
就在葬礼过後不久,独自待在台北上课的凤京翔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他连打了好几天的电话都找不到宁曦,问家里的佣人,每个都吞吞吐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马上跟学校请了假,行色匆匆的赶回台中。
「小曦!小曦!」一进家门,他就直奔宁曦的房间,却找不到人。「小曦呢?她在哪里?」
佣人们三缄其口,谁也不敢多话。
凤京翔询问著家里每个人,希望得到一丝讯息。「你们有没有看到小曦?她去哪里了?快告诉我……」
「翔少爷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此时,军师气定神闲的进门,脸上没有太多惊讶。
他像是遇上了救星,—把抓住军师的手臂,「军师叔叔,小曦呢?这几天我都联络不到她,她到哪里去了?」
军师语气沉著的安抚。「你先别急,坐下来再说。」
「因为宁爷爷才刚走没多久,我怕……我怕她会想不开……」凤京翔不得不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点你放心,她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女孩子。」军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