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冷静了!
元千骏看着她,「既不是要钱又不要声名大噪,妳要的是什么?」
「我要你再度让我怀孕。」
元千骏怔愣,「妳可否再说一次?」
「我要你再度让我——怀孕!」她重复一次,语气亦变得十分坚定。
元千骏剎那闻僵愣片刻,缓缓地靠回椅背。
娜云以不安的心情看着他,似在等待他这座火山爆发出震怒,然而却迟迟等不到,因为他只以冷静过人的抑制力强压着自己的疑问面对她。
他这表现远比娜云预期的火爆场面更骇人,「你愿意吗?」
元千骏看她一眼,认为她的要求实在很荒谬。
明明知道他根本办不到,她又为什么要他答应这妄想的条件?「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能感受到他冰冷且纳闷的目光紧盯着她,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坚定的意志不能被他的目光所动摇。「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妳疯了吗?」他平静地看着她。
她深深地吸口气。
来此之前,她早知道他拥有女人无法抵挡的魅力,因为光凭他英挺的外表就足以令女人心荡神驰,更遑论他那不容人忽视的自信。
但是她的心里又不断出现一道声音激励着她,相信她绝对应付得了。
她只需专注在计画上,以处理公事的态度面对即可。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纸张,「这份文件载明你的任务是使我怀孕,剩下来便是我自己的责任。在签署这份合约时,你必须放弃你对孩子一切的权利与关系;当然,小孩生出来之后冠的是我的姓而不是你的。」语毕,她抬眼看他。
他只是冷静以对,彷佛娜云在演独脚戏。「继续。」
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而她也能感觉到他透过目光而传达出来的讥讽、冷意。
不管了,她终于找到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而且一定要从他身上证明自己当年的清白。
娜云清了清喉咙,「这份图表是我近一年来的排卵日,以这推算,大约再过一星期便是我的排卵日。」
她的手指在图表上轻画,一本正径地推算着。
他抬头看着自顾自地说得口沫横飞的娜云,「妳是真的很想、很想要个孩子?」
「是的,我是很想要一个孩子,但一定要是从你身上得到你的精子而孕育的孩子。」她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元千骏冷眼看着她,「那可以用人工受精的方式完成。」
娜云摇头,「那和我的计画不符。」
他没有忽视她言语中的坚定意味。
他五味杂陈地瞪着她半晌,才冷冷地道:「妳明知道这样做,对妳、对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剎那间,她甜美的笑容僵凝在脸上,终于能体会什么叫作「一语伤人六月寒」;但是她绝不能错过这一次可以平反的机会,「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不具任何意义,只希望你能拨出二个星期的时间,不妨就当作是一种投资。」
「投资?以我的精子投资妳的身体、妳的卵子?」他觉得可笑地放声大笑,「真不知道是我占妳便宜,还是妳占我便宜。」
「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谁会是最有利的一方。」娜云冷静地面对他的讥讽。
元千骏的笑声顿失,「妳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
「我已经在你面前一再重申我的目的,我要的是你的孩子而不是你的社会声誉和金钱。」她不慌不乱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叠她近年来的纳税证明,「这是我这些年的纳税证明,它可以证明我能独力扶养自己和孩子,根本不需要你的资助,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小孩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大气也不喘,她一再表明冀望达成的目标。
「二个星期……」他以手指爬梳过额前的发丝,深思低喃。
虽然直至目前为止曾经有不少女人对他有所求,但是面对她这项请求,他不仅觉得突兀,还认为毫无道理,让他摸不清她这大胆要求所隐藏的真正意图。
她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为了进一步取信于他,她遂拿出另一份报告,「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我不酗酒、抽烟,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怀孕,子宫内也没有其他精子存在。」
他错愕地睁大眼看着她,觉得她显然是有备而来。「妳做足万全的准备,就只为了让我能点头答应妳的要求?」
「是的;至于你这方面,我知道你目前没有随便发生性关系或是一夜情……」
「目前没有?」他那尖锐和愤怒的音调截住她的话。
娜云冷静地面对他的愠怒,「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调查你,而是以你在社会上的名望,我只要翻翻有关名人的杂志或书籍,就能揣测出你目前并没有恋情发生:对我来说这样最好,因为这样才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元千骏突地脸色丕变,恼羞成怒地看着她,「我想这一次的晤谈就到此结束!」
娜云是个聪颖的女人,自然能从他的脸色看出他的异样;她激怒他了!
她拎起搁在腿上的皮包,「我已经将我的意图表示得非常明白,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要求;我将这些资料全留给你,希望你能在两天之内给我一个答复。」
转身朝门口走去时,她倏地停下来又补加一句:「我目前住在江原道束饭店。」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遂猛然起身,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想不透,我有个疑问。」
娜云转身看着他,「什么疑问?」
「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娜云,妳为什么坚持要我让妳怀孕?」他强抑着心中的怒气,不解地问她。
「因为……元千骏,如果这一次我能顺利地怀孕,就毫无疑问地证明孩子是你的,而我也可以一洗多年来身上所背负的不贞阴影。」她语毕转身走出办公室。
元千骏怔愣地看着从门前消失的娜云。
她是想藉此证明当年肚子里所怀的孩子是他的?
可是他比谁都了解,知道自己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女人怀孕,包括她!
他没有生育能力——
不!他不能再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
***
终于过了一关,娜云如释重负地奔回饭店,直接冲往所住的房间。
娜云关上房门,深深地吸口气,双手按在仍然起伏不定的胸口上。「真要命,为什么他还是能这么吸引我。」
瞪着小客厅内的沙发,虽离她只是一小段距离,却彷佛远得她走不到那儿,因为此刻她的全身近乎瘫软、无力。
她吃力地拖着如千斤重的脚,一步一步走过去,最终才跌坐在沙发上;松一口气后,她仍然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一阵冰凉,甚至还捺不住打了个冷颤。
其实打从她走出元千骏的办公室、他公司的办公大厦后,便开始发抖,只是现在发颤得更加剧烈。
她抓起摆在沙发上作装饰用的抱枕,紧紧地将它搂在怀里,试着让全身感到温暖而停止颤抖。
在见到元千骏之前,她认为他早已淡忘那段曾经拥有的爱恋时光;岂料他一眼即认出她,而她却也一直记得他是如何揉碎她的心。
分开后的漫长时光,她极力隐忍着心痛,勇敢面对爱她的家人和不断伤人的媒体记者,所以她的痛、她的苦,她发誓有朝一日要全数讨回,好洗刷曾经承受的委屈和侮辱。
今天看他脸上出现吃惊、困惑、措手不及的表情,都如她所预期一般,唯一不一样的是,多年不见,他竟然能沉稳地听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愈来愈成熟、愈来愈沉稳,相对的心机也更加重几分。
倏地,门口传来一阵轻敲门板的声音。
娜云愕然地转头瞅着紧闭的门扉,「是谁?」
强迫自己从温暖的沙发上爬起来,她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拴上门炼的门,原露出一道细缝;看到站在门前的服务生,娜云皱起双眉,「有什么事吗?」
服务生将一张纸条从门缝传递给她,「娜云小姐,这是元先生要我转交给妳的。」
「元先生。」娜云的心突地紧缩一下,不解元千骏为什么突然托人送纸条给她;莫非他不愿答应又不想当面跟她说?
「元先生说妳看了信的内容就会知道。」服务生面带笑容地对她颔首。
娜云整颗心在瞬间跌落谷底,心想她真的猜中了吗?
她关上门倚在门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当真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徒劳无功、白费了?
她双手颤抖地打开纸条——
今晚七点在妳住的饭店楼下餐厅一起用餐。
愣了愣,她随后扬起一阵笑声;原来他是想约她吃饭,害她差点被这突兀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最让她感到欣喜的是,她又突破一层障碍。
***
元千骏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他困惑、急躁,始终无法得到平静,双手按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他认为事隔多年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就已经带给他极大的震撼,现下居然还大胆地提出要怀有他的孩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