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贯温婉的微笑,掩饰正在哭泣的心。
其实,她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那么宽容豁达,她是个再贪心不过的女人,想要的不只是眼前的快乐,还要一辈子的幸福,她多想一辈子与他相守永远不离开他!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本来应该感到松一口气的俞骥衡,心情却没来由的烦闷起来。
她是个体贴、识大体的女人,完全不吵不闹,再听话不过了,真是每个男人梦想的好女人!他干笑著告诉自己。
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心底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让他的心情像滑落谷底,一下子变糟了。
俞骥衡双手机械化地转动方向盘,两眼直勾勾地凝视前方,双唇与眉头不由自主愈绷愈紧。
她说她不在意?甚至还鼓励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他的幸福?真是见鬼了!正与他甜蜜同居的女人,居然要他别顾忌她的想法,尽管去寻找理想的结婚伴侣,这是哪门子笑话?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不在乎他!
她和他在一起,完全是为了那该死的协议,若非当初承诺过的话绑住她,他相信她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离他而去。
他愈想,眉头皱得愈紧,心中那股说不出是自尊受创、还是不甘心的怒火,陡地燃烧起来。
当晚,他几乎整夜没让她合眼,一再索求肉体的欢愉,似乎想藉由激烈而高昂的欢爱,来惩罚她的满不在乎,同时也向自己证明,他依然拥有影响她的力量!
没错!
只有他能影响别人,没有人能影响他。
第七章
农历春节前,结婚的人总是特别多,尤其明年又是孤鸾年,赶著结婚的新人就更多了。
俞骥衡人面广,熟识的人也多,红帖自然是接也接不完,他甚至有一天之内接到三张红帖的纪录!
别人结婚是好事,再说这也是一个拓展商机的好机会,因此只要不是太忙,他都乐得带著清筑出席,献上他的祝福。
只是,随著参加的喜宴愈多,他的心情愈烦,因为经常会在筵席上碰上这样的事——
“骥衡,女朋友好漂亮!什么时候结婚呀?”
一个自以为跟他熟识的人拍拍他的肩,笑呵呵地询问这阵子不知多少人问过的问题。
又来了!他翻翻白眼,耐性已快到达极限。
“再过一阵子吧!”他还是勉强维持礼貌,挤出笑容回答。
“还要再过一阵子?你爸妈我也熟呀!怎么不赶快定下来让他们安心呢?年轻人呀,就是这么不定性……”那人嘀咕著,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再好的脾气,也会被这些好管闲事的人逼疯!
奇怪!他结不结婚,关他们什么事呢?
与其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不如管好自己的事吧!
李清筑看得出他脸色不好,脾气已濒临爆发边缘,因此聪明的选择沉默,只是默默跟在他身旁,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时,又有不识相的家伙过来。
“俞律师呀,什么时候请我们——”
“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抱歉,我们有急事必须先离开。”
他不理会那人瞠目结舌的诧异表情,迳自拉著李清筑,大步离开婚礼会场。
俞骥衡真的快疯了,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人,问起他跟清筑的喜事!
“骥衡——”
李清筑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了,任谁也看得出他在生气,更何况是与他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她?
她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
很快的,她想通了他生气的原因。
想必他是对那些过度关心的询问,感到厌烦不耐吧?
他早说过,她不符合他妻子的标准,也从未打算为她的终身负责,对于那些喋喋不休的追问,自然厌烦透顶。
不——或许他不是对那些人,而是对她的存在感到厌烦了。
他的心情她明白,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但是——
心中还有好多眷恋与不舍!
你要我离开了吗?她抖著唇,这句话始终问不出口。
她舍不得离开他——至少在他开口要她离开之前,她舍不得走!
李清筑贪心的想,或许她还能多拥有他一阵子……
◎ ◎ ◎ ◎
最近,俞骥衡变得很奇怪。
向来脾气堪称不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暴躁易怒,对什么都感到不耐烦,活像每个人都是来向他讨债的,整天板著一张臭脸。
得罪了客户不说,连一同工作的好伙伴都直呼受不了——套句周明光说的,他简直是吃错药了!
俞骥衡也知道最近自己的脾气愈来愈坏,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这种厌烦透顶的感觉。
俞骥衡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清筑,正是令他心烦的原因!
他霸占清筑太久了,久到让大家以为,他将来娶的女人必定是她。
而那——正是令俞骥衡心烦透顶的原因,他不能娶清筑,却也不愿放手让她离开,所以他才如此烦躁。
他恨自己太自私!
两年——的确太久了!就算是天大的债,也该还清了。如果他真的不打算娶清筑,就该放手让她走,偏偏他舍不得她走,心中一直在犹豫挣扎,几度想松手让她离开,但每每话到舌尖,就又吞了回去。
想到再也看不见她的柔美笑靥,这种想法令他无法忍受!
俞骥衡解不开心头的矛盾与冲突,只能选择逃避。
为了暂时躲开这一切,他申请赴美短期进修,一去就是两个月。而引人争议的是,苏妗雯竟然与他同行,两人不但同时出国,在美国还同住一栋公寓。
孤男寡女一块出国,这样的事,不免引起好事者的揣测——俞骥街和李清筑,是不是分了?苏妗雯是新欢吗?
关于这件事,李清筑很清楚自己没有质问他的资格,毕竟他们只是协议的情人关系,然而她终究是爱著他的,这两个月来,只要一想到他正在遥远的美国,相苏妗雯朝夕相处,她的心就像被拧绞那般难受。
她无时无刻不在猜测,现在他们在哪里?正在做些什么?他会和苏妗雯谈天说笑吗?也会对她展现他绅士的风范与温柔吧?甚至——可能还会吻她——
“不——”嫉妒像把穿心的利刀,让疼痛不堪的李清筑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纵声大哭。
也唯有在他不在时,她才敢这般放肆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他呢?而他又为何不爱她?
到底为什么呢?
按捺不住这些快将她逼疯的种种揣测与情绪,在俞骥衡某次拨电话回来时,李清筑终于忍不住问了:“你……过得还好吗?和苏小姐……”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在嫉妒?’
俞骥衡巧妙地隐藏容易被听出内心的情绪,假装冷淡地询问。
“不!当然……不是这样……”李清筑竭力想保住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
她已经失去太多,尊严——是她唯一仅剩的!
李清筑努力挤出最近已逐渐适应的牵强笑意,假装洒脱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哪天你决定和她交往,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说过……我不会介意的!”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该死的不介意!
老实说,连俞骥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难得他如此好运,女友不黏不缠,愿意痛快地分手,而眼前又有个最合适的妻子人选,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烦躁什么?
然而他就是闷——说不出的烦!
对于这一切,苏妗雯一直像匹土狼般,在一旁虎视眈眈地观望著。
她在等待最佳的时刻出手,一口咬住中意的猎物,将珍馑拖回自己的洞穴中慢慢享用。
多年的等待,已让她彻底失去耐性。
打她第一次见到俞骥衡,就喜欢上他了!正因为喜欢他,才会婉拒父亲为她开设律师事务所的提议,不惜为人下属,只为了更接近他。
没想到一晃眼多年过去,她等了又等,眼看著青春都快逝去了,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苏妗雯已不算年轻了,还能再等他几年?她知道俞骥衡的父母最近催他结婚催得紧,而除了李清筑,目前他并没有其他交往的女性。
李清筑——老实说,她并不看在眼里,就算目前俞骥衡专宠李清筑,她也不担心李清筑抢了她一心觊觎的宝座,因为——苏妗雯老早就把她的底细摸清楚了!
李清筑是长得不错,个性也温顺讨喜,但坏就坏在她出身不好、学历太低。
俞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他们家最不济的子孙也有大学毕业,若是让一个只有高职毕业的女孩进门,只怕他那古板的父亲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再说,俞家有头有脸的,往来都是政商名流,如果亲家是卖面的……说出去能听吗?
苏妗雯分析过,俞骥衡宠爱不了李清筑几年的!原本她是打算耐心等待,继续和他们磨下去,可是随著岁月的增长,她已不再年轻,要她将宝贵的青春虚耗在没有把握的感情上,她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