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不要追了!」高明德起先得意计策奏效,但是他见到夏琳边跑边捂着胸口,似乎喘不过气来,于是立刻制止牠。
阿奇煞住脚步站在原地,牠回头看看小主人,又转过头来盯着夏琳。
「夏琳,是我,不要跑了!」高明德挥手大喊。
夏琳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痛苦,她并未停下脚步,继续奔跑。
「夏琳,妳的东西啊!」
夏琳原本提在手裹的东西散了一地,高明德跑过去,想要收拾,却愣在那里。
他看到一个生日蛋糕盒子躺在地上,盒盖掀开一半,里面的蛋糕已经惨不忍赌。
他拿起盒盖,发现蛋糕上面写了几个字,勉强可以辨认出是「爸爸生日快乐」。
高明德这才明白,他闯了一个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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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部分东西拿回家,跟我爸妈讲这件事。他们立刻开车带我出门,路上狠狠骂了我一顿,先去补买蛋糕,然后再去夏琳的家,想登门致歉。」高明德捧着头,想起这件往事他仍然羞愧。「但是到了她家,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们等了很久,还是不见他们回来,只好先回家。没想到第二天夏琳没有来上学,后来老师宣布她转学回花莲。在上高中以前,我没有再见过她。我一直想找机会向她道歉,但是……」
黄钰叹口气,「你欠她的不止一句道歉。你知道那天夏琳家里为什么没有人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琳有先天性哮喘。」黄钰注视着他,「那天她有点感冒,又受到惊吓,而且哮喘的起因一部分是过敏,过敏源可能是灰尘、花粉或动物的体毛。她被你的狗追了一段路,过度激烈的运动加上过敏,你想会有什么后果?」
「天啊!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真该死!」
高明德拚命捶打自己的头,心痛得彷佛揪成一团,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天她用尽力气,挣扎着走回去,到家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黄钰摇头叹息,
「很多人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好玩或者恶作剧,会导致另一个人一生不幸或让一个家庭破碎。」
「那我该怎么办?黄钰,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她的谅解?」
高明德盯着黄钰,他的脸孔因为痛苦和自责而扭曲,眼底尽是恳求。
黄钰别过脸,「我不知道。我说过,事情很棘手,而且你所闯的祸远比你想的还要严重,夏琳不太可能会原谅你。」
高明德嗅出她话里的不寻常,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不安,「黄钰,妳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妳告诉我啊!」
黄钰猛摇头,「我不能再透露更多,除非夏琳自己愿意告诉你。」
「黄钰!」
「你回去好好的想想,其实你早就掌握了一些线索,说不定你会想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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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段考,三年二班的理化平均成绩果然街上全年级第一,这让高明德与夏琳彷佛吃下定心丸。
但是两位老师之间的关系却看不出进步,原因出在高明德投鼠忌器的心理,他不敢做得太过火。
他把机车还给夏琳,不再坚持接送她上下班,但是每天晚上都会留在办公室等她。
虽然夏琳改完作业之后照例会去教室陪伴学生,不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但是高明德仍然把握那短暂的几十分钟。
为了能有充分的理由陪伴夏琳,高明德特地去买了一台手提式计算机,每天都留下来加班。
至于晚餐,他不敢再做饭,而是拉着她吃遍学校附近大街小巷里他所发现的美食。
在夏琳回家时,他就暗地开车尾随,确定她平安到家才放心回去。
虽然高明德用心良苦,但是夏琳却不假辞色。一同吃饭时她坚持各付各的,平常待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客气而疏远。
直到发生一件意外,事情才有了转机。
有一天夏琳骑车回家,经过一幢废弃的空屋。
空屋里常有不良青少年聚集,这一天晚上,这批青少年喝得有点醉意,并且嗑过药,行为失常。看到夏琳骑车朝这个方向而来,认为她单身可欺,于是朝她丢掷空酒瓶。一个人起头,其它的人纷纷效尤。
夏琳闪避不及,被一个瓶子击中,重心不稳就摔倒了,机车也跟着飞出去。
那些青少年看到打中了人,一起鼓掌欢呼,统统跑过去围住夏琳。
「把她拖进屋子里!」为首的青少年大声命令。
当他们七手八脚正要行动时,听到一声大喝,「放开她!」
几个人扭过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疾街过来,一下子撂倒了好几个同伴。
剩下的人放下夏琳,聚拢过来,一面骂着脏话,一面朝他进攻。
夏琳忍着剧痛把安全帽檐掀开,看清楚来救她的人是高明德。
虽然高明德是空手道高手,而且动作俐落如昔,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很多人拾起一旁的木棍、铁条当作武器,还有人手持空酒瓶,情势十分危急。
夏琳四下张望,看见对面是一楝公寓,前面停放了一排机车,她爬起来,拚命朝对面跑过去,然后用力摇晃机车,一时间警报器声音大作。
高明德虽然打倒十几个青少年,但是还剩下一大半的人没解决。他镇定地对付那些凶暴成性的人,只见他手一落,腿一抬,又一个家伙被踢飞出去。
夏琳继续用力摇晃那一排机车,好几辆机车的警报器同时大响,声音响彻云霄,公寓里终于有人从阳台上探出头来。
「请赶快报警!」夏琳抬头大喊。
这时高明德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他的身上有多处被击伤。
忽然传来警车的声音。只见那些逞凶斗狠的青少年作鸟兽散,但是他们躲避不及,马上被包围住。
直到此时,夏琳才停止摇晃机车,她一松懈,就浑身瘫软。
一见夏琳坐在地上,高明德不顾自身的伤,飞奔至她身边,蹲下来扶起夏琳,替她摘下安全帽。
「夏琳,妳还好吧?」他捧住她的脸,焦急地问。
夏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还好,我大概左脚扭到了,不过不碍事。你呢?」
「我没事,一点皮肉伤。我抱妳。」
一个警察跟着过来,看到他们的情况,拿起对讲机请求派救护车过来。
「这位先生,你也受伤了,我来抱她好了。」
「不,我不碍事。」高明德只在意夏琳的安危,根本不觉得疼痛。
等到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发现伤重的反而是高明德,于是他被放上担架,送医急救。
经医生诊疗,高明德的肋骨裂开,还好并不十分严重,只需用弹性绷带固定即可。
医生要他住院观察两天,出院后最好在家中休养,但是高明德不答应。
「我还是可以站着上课,一点都不碍事。」
夏琳只是扭伤了脚,幸未骨折。她坐在高明德的病床旁边,一起接受警方问话。等警察都离开了,夏琳就开始发飙。
「你以为你是铜筋铁骨啊?现在你受了伤,不好好休养怎么行?你这样子能去学校上课吗?」
「夏琳,妳要搞清楚,我没有伤到腿,还是可以站。妳班上的学生好不容易适应了我的教法,现在突然又要换老师,这对他们来说非常糟糕。」
「那你也不能不顾你自己的身体啊!」
「我真的没事啦!不过请妳别忘了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妳可是欠我一份人情喔!加上我为了妳的学生要『挺起胸膛』继续上课,这样加起来总共是两份人情。再说,现在妳知道妳每天回家经过的路有多危险了吧?」他想起来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拜托,我的房东也住在那儿,他们怎么不搬家啊?」
「夏琳,这种事情不该算它发生的机率而心存侥幸,只要碰上一次就完了。」他臭着一张脸,「要不是我在场,妳就真的完蛋了,妳知不知道?」
他剑眉倒竖、大眼圆睁的模样有点吓人,跟乎常嘻皮笑脸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另外找房子搬家吗?」
「这个嘛……」高明德偏着头想了一下,「这倒是不急,主要是因为妳回家时间太晚,只要有人护送,那就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个,我倒要问你。」夏琳也记起一件事,「当时你怎么会在那里,刚好救了我?那里很偏僻,你又不顺路,不可能是路过吧?」
「这……」高明德开始支支吾吾。
「难道你是特地暗中护送我回家?」她索性点破他。
「没错。」他也索性承认,「因为我不放心妳一个人在这么晚的时间回家。可是如果我提议送妳回家,妳铁定不会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