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住在那里吗?」默蕾开始心神不宁。
「当然,他一个人拥有两个单位,分别是上下两层楼,咱们总监和行销部老大也住那一幢,到时候MASTER的三个老大,和所有设计师、模特儿都会到。」总设计师觉得她老是问些怪怪的问题。
「可以不去吗?」
果真她又有意见了。「假使你想放弃MASTER设计师资格的话。」总设计师耸肩,见她若有所思,低声问她:「你和谷大师有什么心结吗?」
「……哪有!」这当然是骗人的!她可是恨他入骨了,这些天都没见到他,说不定已经去假结婚了。像他那种只会调戏女人感情的可恶男人,最好是不要再见面了。
「那就好,谷大师为人随和又才华洋溢,你可以跟他多学习,而且有机会去见识见识富豪的生活也不错啊!」总设计师和颜悦色地劝说。
「喔。」她并不想去接近奢靡浮华的他啊,事实上她根本想挂冠求去了。
她带上门,走回缝纫机前放下盒子,坐下来望着对面的大楼发呆。那天深夜她已经向金清泉道歉,也正式向他说明,要他别再等她。金清泉痛苦地向她要理由,她借口说自己已心有所属。他沮丧万分,问那个人是否是谷海尘,她心虚了好半晌,但为了让他死心,她回答说是。
金清泉决定要立刻回韩国去,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在送她回家后,他黯然地离开了。
其实这里也是她的伤心地啊!她也想离开,反正谷海尘找到假结婚的对象了,很快地,她远在韩国的家人会得知这个消息,而她从此便是自由身,没有必要再做什么搜证,留下来只有自取其辱的分,他早晚会知道她就是杜默蕾。
做完这一季的冬装,她打算离开公司,远离谷海尘。得到自由后,也许一时间她会有点空虚,因为她再也没有可以怨的人了,但她相信不久后就可以习惯的。
对面的大楼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了,她很想阻止满眶的泪流下来,但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不放过她,害得她趴在缝纫机上伤心地哭泣。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默蕾起身,赶忙拿面纸拭泪。「谁?」
「辛蒂。要约你一起吃中饭呢!」
「等我一下。」默蕾很快地整理仪容,想去告诉辛蒂她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门一开,辛蒂就察觉她两眼通红,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不想去餐厅,你自己去好吗?」
「那怎么成?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呢,走吧!我好饿,算是陪我一起去吧!」辛蒂不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是为默蕾着想,怕她为了工作而累倒,那可就惨了。
默蕾还没答应,辛蒂就挽着她走人了。
地下一楼的餐厅光洁明亮,有西餐、中餐、义大利美食、法国菜,各式饮料应有尽有,全都采自助式,开放式的厨房长长的一排,得自己端托盘选菜,买单后到用餐区享用,也可外带回工作室。
默蕾本来只想选一盘水果沙拉,看见谷海尘正在用餐区,左右围绕着美艳的模特儿,他的日子过得春风得意,她何必哭得那么起劲?一肚子鸟气,她竟无意识地拿了好多菜。
「不是说吃不下吗?」辛蒂稀奇地问。
「我突然胃口大开。」默蕾问声说。
谷海尘老远就看见默蕾,那两颗泡泡眼,明显是哭过了,真不知她到底怎么了。要是她也像身边这群女人容易驯服,他绝对毫无保留地疼笼她,偏偏她不是,她太冷了,美丽带刺,难以捉摸,想驯服她,还真是高难度的挑战。
「谷大师,请接三线电话。」广播员美妙的声音在整幢大楼里响起。
谷海尘不知是谁会在中午用餐时间来电,可能是他那个宝贝奶奶,在地球的那一端又睡不着,打电话来说教吧!为了回避她老人家的骚扰,他现在几乎都不随身带手机,也许她找不到人,就打了工作室的电话了。
他离开餐厅,意兴阑珊地回到五十楼工作室,按了三线接听。
「谷海尘,我先自我介绍,我叫金清泉,和默蕾曾是大学同学……」
谷海尘先是一怔,诧异到了极点,来电的竟是那个「假斯文」,还知道他叫谷海尘!好大的胆子,主动来向他挑衅吗?「有什么指教?」
「我搭下午四点的飞机离开美国,在我离开之前,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哦!他有必要听吗?「说。」谷海尘进入备战状态。
没想到「假斯文」说了长篇大论,字字关系着默蕾,还是他从来都不知情的事……如果「假斯文」的言词有半点虚浮,他会毫不犹豫地甩了电话,但「假斯文」说得恳切,解除他所有的怀疑,不平之气得以平息,还心痛到无以复加。
结束谈话后谷海尘坐在椅子上,屏息地闭上双目,整理自己所听到的「故事」
有一个女孩从小就有婚约,她从不敢接受任何男子的感情,就为了她的未婚夫,她曾经崇拜他,苦等着他,未婚夫却始终不曾出现,就连一通电话、一个小小的关怀或问候都不曾有过。
她以为自己恨透了这个未婚夫,曾想引诱他让他爱上她,然后甩了他;但她的计划不但没有成功,还发现自己从小爱的一直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而那个未婚夫竟可恶的当着她的面要去假结婚,她很伤心、很难堪,却不知要去对谁说……
那个女孩叫杜默蕾,那个可恶的未婚夫就是他!
原来金清泉根本不算是她的男友!
默蕾不肯说明自己的身分,是因为他早就先搞砸了这桩婚事。最糟的是他还找她一起去假结婚,还把假结婚当成玩笑,却不知这对她而言是伤人的利器。
看他干的好事,把她伤得有多深!
故事里唯一的错误是,她以为他没有爱上她;事实上他的神魂早被她勾去了,为她心动不已,只是不知该怎么去爱她。
如今他什么都明白了,不必择什么良辰吉时,他要立刻把她娶了!
他匆匆离开座位,下楼奔进餐厅里找她,管不了里头有那么多人,他要亲口向她求婚,但默蕾不见人影,只有辛蒂一个人单独用餐。
「默蕾呢?」谷海尘问,辛蒂露出听不懂的表情。「我是指Monica……」他痛苦地喘息。
「她说什么也不吃,想出去外面走走。」辛蒂说。
「她什么也不吃吗?」谷海尘眉头紧蹙,大步离开,找人去了。
辛蒂悄眼瞧着,觉得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的。
谷海尘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梯,进了大厅,来往的人中全没见到默蕾。
「有没有看见Monica?」他逢人就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
走出公司大门,天气阴沉,冷风迎面而来,他顺着街道找寻,仍没发现她的踪影。
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心急如焚,脚步不曾停歇,一路找下去!
第六章
默蕾落寞地在街道上游荡,没有目的地,只想远离谷海尘,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心碎。
她不该那么在意他的,吃醋也该免了,就洒脱一点,做完这个冬季然后走人。她究竟放不下什么?谷海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他从来不了解她,不曾加入她的生活,比起她一路守着贞节等他,他却人尽可妻,他实在是太逊了。
她该想着自由后会有多轻松,别在这里计较谁付出得比较多。就算她现在难过得要命,他还是沉醉在情人堆里乐而忘返呢!
鼻头一酸,泪雾在她眼里凝聚。但要如何教她不难过?毕竟他存在她心底很多年,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虽然没有见面,她常在时尚杂志里看到他,他活在她的心底,不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是她的未婚夫,这样的认定早就深入她的意识底,根深柢固。
她总是记得他八岁时耍帅的模样,他和她在雪地里掷雪球,用包着石子的雪球打伤了她的额头,她痛得跌在雪地上,伸手一摸好多血,当场惊吓,哇哇大哭。
「不哭,不哭,尘哥哥赔你一袋弹珠。」他着急地跑过来,用手按住她的伤口,蹲在她身边安慰。
「哇……」她哭得更凶。
「好了好了,不然长大了等我来娶你,我不会介意娶一个额头有疤的女生。」
她终于不哭了,那时候「娶」是什么意思她还搞不懂,以为那是跟着他的意思,她喜欢跟着他。
发现他根本不在意她之后,她开始强调自己恨他,忽视对他的那份爱意,而其实……她现在也还喜欢着他,否则干么要难过。
哎!原来不要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她低着头,没留心马路已亮起红灯,仍走了过去。
「默蕾小心!」
默蕾听见谷海尘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回顾,一辆转弯的车辆匆匆而来,看见斑马线上有人,急踩煞车,吱地一声,一时间交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