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我要……”他愈来愈喘,声音仿似欲求不满的嘶哑。
这话听在屋外可兰耳中,竟是这般的痛。
“好,这就给你。”完颜苹才说完,他便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杯子,溅出的茶水弄得彼此一身湿。
“啊,你真粗鲁,弄得人家都湿了……”完颜苹哎哎叫着,那刻意装出的喘息声,当真是伤透了可兰的心。
“这是你自找的,你……你整我!”完颜炽虽已中了迷药,可仍强力让自己清醒。眼看自己的妹子居然在自己面前褪衣,他除了震惊讶异之外,还有着满满的不解!
“我就是要捉弄你,来呀……来呀……”完颜苹格格笑着,那笑声直刺激着可兰的耳膜。
可兰深吸了口气,泪已流尽般地缓缓往回走,她不想再听下去,直回到了房里,她已哭红了双眼。
等他来了,她定要好好问问他,对她真只是玩弄与利用吗?
可等到星辰泛滥整个天际,屋外只剩下朔朔晚风吹拂的声音,她仍等不到他过来……
为什么他不来?是不是完颜苹告诉他她已知情,所以就根本不用来了?
突然房门被打开,她开心的回过身,却在看见完颜苹时,愣傻当下。
她脸上蓄满胜利的笑容,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这种感觉几乎台可兰血脉尽断……
“你来过了?”完颜苹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可兰红肿的眼瞳已无焦距。
“这是你落在我屋外的帕子,拿去吧。”完颜苹伸出手,手里正是她上午偷偷取回的手绢。
“谢谢。”
她伸手抽回,心情已乱如飞絮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狭冷光芒。
“对了,他今天不会来你这儿了,太累了,在我那儿睡得很沉,我舍不得叫醒他。”笑出一抹诡祟,她偷瞧着可兰那张了无血色的脸庞。
“我知道。”可兰这回连头也不回地说。
“想哭就再哭一会儿,那我走了。”笑得万分得意的完颜苹,这才掩门离开,她得意的想,好不容易完颜炽又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直到听见大门阖拢的声音,可兰才又趴在案头痛哭失声。
她心痛不在于自己失去他,而是他为何要选择这场乱伦之恋?
为什么……
◎ ◎ ◎ ◎
完颜炽一早清醒,竟发现自己是在完颜苹房里!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她下了药!小苹那丫头对他下了药,搞得他神志不清,浑身发烫,差点儿拿她当可兰给——
可最后他担心自己真的做出,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拿起身上利刃,猛地插入大腿,让那刺骨的疼唤醒自己的意识。
掀开被子,发现大腿已被捆扎,他摇摇头,倏然翻身坐起,冲出屋外四处找着完颜苹那该死的丫头。
他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府邸里里外外他全问过了,竟没人看见她,该不是那丫头畏罪躲了起来?
哼,最好她别出现,否则他定要剥了她的皮。
猛地,可兰的身影窜进他脑海!糟,昨晚他没去找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赶紧移步到可兰的房间,只见她与麓儿正在收拾着行李。
他神情紧绷,快步走进屋里,“你们这是做什么?”
可兰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无动于衷地继续做着她手里的事。
“你——”完颜炽正想说什么,却见簏儿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盯着他们瞧,于是又转向麓儿道:“你先出去。”
“是。”麓儿觉得气氛实在不对,于是点头退下。
反正今儿个说怎么不对劲儿,就有多么不对劲儿,一早小姐就将她叫来,什么也不说,只叫她快快收拾包袱。
她就觉得奇怪了,这几天她明显感受到小姐的心情非常快乐,与表少爷的感情也逐渐有了进展,正值大家都非常和乐之际,为何小姐会在这时候决定离开呢?
想不透之下,麓儿认为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得好。但愿表少爷能说服大小姐,让她打消离开的念头。
屋里的两人这时却沉默不语,完颜炽终于沉声问道:“为什么要走,你怎么不说话?”
“我要说什么话?说我讨厌你吗?”可兰挥开他的手,泪雨蒙蒙地瞪着他,“我要回去了。”
“你说什么?你讨厌我?!”
完颜炽一点儿也不肯接受这样的说法,“就因为我昨晚没来,所以你拿话激我是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哪儿?”她歇下手中动作,抬首问。
“昨晚……”
“告诉我,我想知道。”她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想继续欺瞒她。
“我有公事得出府去,结果回来太晚怕吵了你,所以就睡回自己房里。”他大气不喘地说。
可兰心顿窒,随即转过脸,泪又开始在眼底酝酿,“那你真是太忙了,我留在这儿,反而会打扰你的生活。”
“你说什么?”他扯住她,“什么打不打扰,难道你不知道我娘有意撮合我们两个?”
“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愿意做他与完颜苹两人间的桥梁、利用的对象吗?
“你是什么意思?”他陡地张大了双眼。
“我不会嫁给你,这段日子也算我利用你解除寂寞,咱们彼此彼此。”她卯上了他,豁出去地扯谎道。
她不要再让他耻笑,她定要扳回颜面。
“你说什么?”他面容一整,“意思是你早有心上人,而我只是替代品。”
“对,你怎么说怎么对——”她对他娘出声,在用力推开他的钳制之际,身上那只绢帕却突地落在他的鞋上,
他低头一瞧,本无心在此,却突被上头一抹紫色的玉凝幽兰,给吸引了目光。
立刻将它拾起,他瞪着它,这手绢就和上回在骆雄身上寻获的一模一样,惟独差在这上头有一阕词。
雨过残红湿未飞,
疏篱一带透斜晖,
游蜂酿蜜窃香归。
金屋无人风竹乱,
衣篓尽日水沉微;
一春须有忆人时。
幽兰忆渝郎
“这阕词是你绣的?”他声音里含着颤抖。
可兰瞄了眼,“对,是我最喜欢的?款沙溪。”
“哈……我当真被你们给骗了。”
完颜炽疯狂大笑,“真好,真的是太好了,言可兰,算我为自己前世造了孽,才认识你这种女人。”
他指着她的脸,满腹有着无处可发的怒火。
“我!”她望着他,不解地问:“我又怎么了?是你欺瞒我才是,你何必对我大呼小叫?”
“我欺瞒你!是你耍我——”
他将手绢扔在她脸上,“这是你与涂渝两情相悦的证据,你还不承认?”
“你说什么?”怎么会扯上涂渝呢?
可兰赶紧拿起绢帕,直盯着上头的字迹——幽兰忆渝郎?!
她什么时候绣上这一排字来着?!不,这手绢一定有问题,只不过她现在头昏脑胀,已厘不清是哪儿不对劲了!
但这最后一排字,当真是凭空冒出来的……
“不,你误会我了,这不是……一天呀,她该怎么说明呢?
完颜炽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什么都不用说,涂渝早已投靠蒙古,想必你也早已知情了?”
“我不是……我在来上京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你要相信我。”她只是想激怒他,可不希望被误解呀。
“对你,我已没什么好信任了。”
他眼角抿出了泪影,“在上京,大家都知道我完颜炽,最忌部下循私掩过,我当然也不能例外。”可兰震愕地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
“我得将你和涂渝一同关入大牢,不过你别得意,我会隔离你们两个。”他目光一闪,眉宇间刻划着严厉的线条,“到死,也不会让你们成为地府鸳鸯。”
“你弄错了,我没有,什么蒙古我完全没接触过。”可兰受不了地对着他大喊,“不要随便冤枉我!”
她已经够心痛、够难过了,他为何还要打击她?是不是赚她自认识他后所受的苦,还不够多呢?对,她想起来了,这手绢是完颜苹拿来给她的……原来……她终于懂了,她又一次被人算计了。
“你不用解释了。”他赫然转向外头,无情的命令铿锵有力的传送出去,“来人哪,将言可兰押到地牢,严密看守。”
“是。”
可兰就这么被人给带走,在离去之前,她只是回首,对他牵出一抹心酸的微笑,“我懂了,你与她是串通好的对不对?只想消灭我?”
“你说什么?”他眯起眸,霍然高喊,“别再耍我了,带下去——”
直到可兰消失在他眼前,完颜炽终于受不了的捶桌大吼。
眼底冷光毕露……他恨,永远恨她!
◎ ◎ ◎ ◎
“大人……大人……好消息呀!”陆拓快步走到完颜炽书房,却见他一个人正喝着酒。
“好消息!对我而言,现在还会有什么好消息?”他咧开嘴,笑得苦涩。
“前方传来消息,说蒙古兵已暂退,现在咱们终可松口气了。”陆拓虽不知大人是怎么了,但还是说了。
“哦,退了?”他冷冷一哼,眼底泛着星火,“再不退,我就将他们全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