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货!”生怕带个死人累赘,他索性将她扔下。
远远就看见拓天抛下一物,本不敢加速追赶的徒单飞立刻涌上,这才发现那逐渐坠地之物居然是海连琪!
“琪儿——”
距离太远,他来不及追上,只能全身僵紧地眼睁睁看她笔直坠下。
不——不要——
回来……
* * *
所幸,海连琪就要坠地之际,一只黑色海东青倏然赶到,在紧要关头接住了她。而跟在海东青后面的竟是被徒单飞关在牢里的穆松!
可以想见,他的出现八成也是虞绍搞的鬼。
他迅速将海连琪接过手,这才发现她嘴角不断逸出血丝,再进一步检查才知道她竟然为不成为他的阻碍而嚼了舌!
心急如焚下,徒单飞立刻将她带回野店,命罗玉大夫诊治。
经过大夫彻夜不眠的急救,终于挽回她一条性命,只不过舌根受了伤,她又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无发开口说话。
经过数日的调养,与他的关怀照料,她身子已然好转,双双回到东都。徒单飞从那时起便将海连琪安排住在他房中,但两人并无大婚仪式,关系倒是暧昧得直让下人们弄不清楚该如何称呼她。
今天,海连琪趁徒单飞外出之际,一个人躲在房里逗着笼内鸟儿。这时,穆松前来拜访,远远便喊道:“大小姐。”
她闻言,立即对他嫣然一笑,但由于舌根受伤,没能说话。
穆松自然知道她的状况,于是心疼不已道:“大小姐你何苦为他这么做,那个徒单飞不过是名女真贵族,自认为多么的潇洒放逸,可却从没对你表露过娶你的念头,再这么待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一片真心,与大公子对你的思念?”
海连琪听到这儿,只是一味地摇着头。
“大小姐的意思是……”
她趋向案头,拿起纸笔淡淡地写出几个字:我不能走,既然已将自己交予了他,我就不会后悔。
“可……”
别说了,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后将我的意思告诉我哥,相信他应该能理解的。她想了想写道。
“要不大小姐就跟我回去一趟,等见过大公子后再回来也行。”穆松自从被放出后,便一路跟着海连琪,希望有天自己能够说动她。
海连琪看着他,仍是一径地摇摇头。
穆松没辙,只好道:“那穆松就先回府了。”
她点点头,随即又在纸上补了句:一路保重。
“我会的,也请大小姐珍重。”即便有些依依难舍,但为了他的人生目标,他还是选择离开。
才出房间,穆松便遇儿徒单飞,两人均不说话,虽然彼此间的仇怨在海连琪的从中协调下已渐渐化解,但关系仍然紧绷。
目送他离开后,徒单飞转而步入房间,一见着她就问道:“他怎么来了?”
海连琪比了比“看”的动作,再比了比自己。
“他来看你?”徒单飞脸色骤变,“为何偷偷摸摸到你房里?何不大大方方约在外头?”
海连琪目露不解,表情含带失望,直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和他……”有件事是一直放在徒单飞心底的硬骨,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她与穆松之间的关系不可。
虽然穆松的大鹰救了琪儿一命,他该对穆松心存感激与谢意,可不希望他就依恃着这点,恶意在他面前故意引诱琪儿!
她摇着小脑袋,眼底逸出了泪影,持笔写着:为什么要误解我?难道我在你心底是那种女人?!
“我……”徒单飞搓了搓脸,有点儿语塞。
她怔忡了!整个人仿若陷入一股氤氲的混沌中,灼热的泪刺伤了她的眼,也炙伤了她的心。
为了他,她执意留下,可他给她的却只是让她无言以对的指控。
咬咬唇,她转身欲走。
“别走,对不起。”他立刻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我……我是因为……”该死的,他怎么忘了该说什么呢?
她认真地望着他,又再次拿起笔写着:是不是嫌我又变成了个哑巴?所以不愿意与我在一块儿?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走,我想我现在去追穆松还来得及。
“别胡说!”他紧握住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里,“你不能回去了,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本就没意思要离开,刚刚他是来向我道别的。她睨了他一眼,吸着小嘴写着。
“这么说,你不是要离开我了?”他的嗓音满是激狂与喜悦,扬高的音律更洋溢着某种释然的欢愉。
海连琪眨巴着大眼,泪水尚亮在眼角,却被他这种反应给弄得有点儿傻了!
“知道吗?我多害怕你会离开我,害怕你会跟着穆松走,害怕……害怕你仍当我是敌人。”
他俊逸的五官上刻划出许多复杂线条,有喜悦、有开心、有挚爱、有真情。
海连琪又哭了,这回的感受却不同,是因为满足与兴奋。
“怎么又哭了?”他低首望着她,拭去她眼角的泪,“莫非我会错意了?你并不想留下陪我?”
她连连摇头,拾起笔写着:是我害怕你不要我,是我担心自己的留下会成为你的负担,是我害怕我永远都不能再说话了。
“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你的。”他脸色倏然转红,有点不自然地说:“琪儿,不知你信不信,我……我爱上你时就是你不会说话的时候,我爱上当时那个柔情、多情、专情的女子。”
海连琪颤着心,试着张嘴问却发不出声,只能以唇语道:“你……爱……我?”
天,这是真的吗?他真的说爱她……
她心底翻涌着阵阵激昂的情悻,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对,我早就爱上你,只是从没爱过女人的我,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话说清楚后,他眼底的烦郁也随之远扬,剩下的仅是彼此刻骨铭心的互属。
我的声音,我发不出声音喇!
她抖着手写出心中顾虑,虽然她的身心有着热烘烘的感情掠过,但一忆及自己的缺陷,她仍不禁愁眉交锁。
“大夫说了,假以时日你会好的。”他笑着安抚。
可他也说了,这次的伤加上上回的伤,治愈机率也降低了。此话书完,她便难过的垂下眼,扔下笔。
“我徒单飞在天帝面前立誓,就算海连琪一辈子口不能言,我也不会嫌她、离她、弃她,只会更爱她、更怜她、更疼她……”
他眸光泛着簇簇动人火焰,在他意味深长的凝眸与沙哑、动情的呢喃下,海连琪已是热泪盈眶。
“我、更、爱、你。”再一次以唇语读出,她热情地投入他怀里。
“我知道,我早知道,否则你也不会为我深入虎穴。”徒单飞紧紧搂住她,轻怜蜜爱般地伸出舌舔吻着她的唇。“我、想、回、家。”她一字一顿地以口语道出她此刻心中的希冀。
她想着大哥,总不能一辈子为了与他在一块儿而不回去吧?再说俞伯为了救她而丧命,说什么她也得回去祭拜他老人家。
“什么?你还是要回去?”徒单飞双目紧眯。
她点点头,以笔写着:我想念我大哥,我不能永远留在这里,更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我不——!”他一口拒绝。
她拉扯着他的衣袖,疑问的眼对视着他。
“你大哥不会放过我——事实上,他对不对付我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
他迎视她的目光,有神的眼瞳扑上了一层致命的狂野,“重要的是我愧对你心底一直惦记的俞。”
她眉头轻拧,倏然投入他胸膛哭泣着,那不带言语,只带着气音的破碎哭声可揪紧了徒单飞的心。
久久,她才拭了拭泪,又写:他是最疼我的一个老好人,如果他知道我爱上你,一定也会试着喜欢你,他不会怪你的。
看了看他,海连琪继续写:跟我回去,我既已跟了你,我哥绝不会怪你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跟你一块儿去见海连天,可能永远都无法拥有你的专一对待了?”
依海连琪的个性,如果他当真不跟,她也不会走,不过从今以后她便会无时无刻想着海连天、想着俞,一颗纤柔易感的心永远被他们占了大半空间。
罢了,他不是圣人,要的也是她惟一的对待,那倒不如拿自己的性命去试一试巴。
“好,我跟你回去。”他终于卸甲,投降了。
海连琪露出欣慰的笑脸,然后重重地往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笑得是无邪又开心!
“真是,光这样怎么够?”他摸了摸被她亲吻的地方,语带邪肆地笑了笑。
“呃……”她娇怯地别开脸。
“别躲,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徒单飞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抱起,直迈向内室床榻。
瞬间,阵阵云雨渐起,笼罩在他俩身上,激发起热浪狂涛:
* * *
三个月后
“我收到家书,大哥等会儿要来看我耶。”
海连琪一早接获大哥的来信,可是开心的不得了!于是立刻拿着它奔到徒单飞的书斋,在他面前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