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桑念竹叹息地俯首凝住静静躺在胸前的坠饰。“好美!”不是因为钻石价值昂贵所以美,而是那粒紫水晶真的很美,紫得神秘浪漫,仿佛梦幻的诗篇,又如此晶莹剔透,宛如纯洁的精灵。
“你喜欢就好。”
“但是……”
于培勋皱眉。“但是?”
桑念竹徐徐抬起苦恼的瞳眸。“你这里有保险箱吗?”
怔了怔,于培勋失笑。“有。”
桑念竹松了口气,再度垂下眼眸,喜爱地抚挲那颗紫色的水滴。
“我好喜欢,谢谢你!”
自地毯移至沙发上,于培勋探手拥住她。“圣诞快乐。”
仰起娇靥,桑念竹漾出灿烂的笑。“圣诞快乐!”
窗外,白色的雪花不断飘落,俏然堆积成一片银色世界,屋内,暖暖的火光与圣诞树上的小星星相互辉映,温柔的空气静静低吟著无声的喜乐,两人亲匿地相依偎,愉快的呢喃细语,双方都可以感觉得到心底的情意在急遽加深,在甜蜜中流动的时光是那样温馨醉人,教人舍不得放开。
直至夜深人疲,于培勋才伴送桑念竹回房,门口,于培勋欲言又止地注视著她挣扎片刻,终于哂然对自己摇摇头,而后俯首在她困惑的唇瓣上怜爱地轻轻一啄。
“晚安。”语毕,即回到斜对面的客房里去了。
桑念竹也转身进房关上门,然后背贴著门板,双颊嫣然,眼神迷蒙,手捂著胸口的紫水晶轻轻叹息。
原来,“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是如此甜蜜、幸福与满足得教人叹息。
“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宛如梦游般地来到床边坐下,她捧起胸前的紫水晶,凝住,抑不住唇畔扬起的笑纹。
好美!
紫水晶美,但是……
“爱”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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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都会做些什么事呢?
傻事。
譬如他们会买了票,临到最后一秒却后悔不想进电影院里去“浪费时间”,分去彼此对对方的专注。
又譬如明明他们已订好了位置,要在罗曼蒂克的餐厅里度过一个最浪漫的晚餐夜,却又突然决定要改移阵地到邻街,泡在温暖昏暗、人声沸腾的酒吧里,手握纯麦酿造的啤酒,配上炸鳕鱼与薯条,与不认识的陌生人闲聊家常。
抑或原是准备到国会广场去参加新年游行,车子开呀开的却跑到诺丁山去了,在波特贝露市场的各种摊位小店之间闲晃,在水果蔬菜、日用品、廉价首饰、旧书的包围下感受恬淡的心境,还有市井乡里的那种小咖啡店,褪色的木头门楣,洗得发白的印花窗帘,他们满足地手挽著手享受这一份小市民世界里的平凡随意。
他们原就是平凡的人,也唯有在这种平凡的世界里最自在。
然后,在元旦那一晚,于培勋送了一支包扎著丝绸缎带的爱丽丝给她,然后拎著一瓶香槟与她并肩坐在塔桥下步道旁的木椅上。
塔桥上的灯火闪耀著祝福的光芒,照亮了恋人的脸,淡淡的香槟化成一圈圈喜悦的泡泡,发酵在爱人的心底,无论寒冷的风如何拚命呼呼的吹,也吹熄不了彼此带给对方的温暖。
深夜,他们回到格洛斯维诺广场,带著微醺的醉意,他深深吻住她好半晌,而后放开,不甚情愿地道晚安,她却抓住了他,以更深浓的醉意依偎在他胸前。
“不要离开我。”
柔情太醉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或者她说的只需要很单纯的按照话面上的意思去解释就行了,而不是当时在于培勋脑袋里盘旋的邪恶欲念。
无论如何,在那种时候、那种气氛下,那种话通常只会造成一种结果——
一种极为亲密的出轨结果。
第三章
太阳再炽热,终有落下的一瞬间;日子再灿烂,终有归于黑暗的时刻;世界再美好,终有毁灭的……呃?不,不对,不对,是……呃,总之,假期再愉快,终有结束的一天——
第二学期开始前一日下午,于培勋送桑念竹回宿舍公寓。一见到他们两人那种恶心巴拉的甜蜜模样,李亚梅就猜想得到他们究竟进展到何种地步了。待于培勋一离开,李亚梅马上追在桑念竹屁股后面逼问。
“你们上床了吗?”
咚一下,旅行袋掉了,困窘羞赧烧红了脸,桑念竹忙弯腰拎回旅行袋,藉以避开李亚梅戏谑的眼光,假装没听到地反问她。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李亚梅自然没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你们上床了吗?”
桑念竹忙自衣柜前躲到床边去整理床铺。“你怎么没有通知我?”
“我不想打扰你们的‘好事’。”李亚梅很有耐心地先回答她,再继续逼供。“你们上床了吗?”
桑念竹又转到书桌那边去东摸摸西摸摸。“你……你选课了吗?”
“废话,当然还没有!”这一回,在桑念竹还未来得及又一次躲开之前,李亚梅抓住了她。“你们到底上过床了没有?”虽然早就知道回答是什么,但她就是想瞧瞧桑念竹那种困窘到极点的样子。
这不能怪她,谁教桑念竹长得一副让人很想欺负她的模样。
“我……我……”螓首低垂,桑念竹嗫嚅好半天后,终于面红耳赤地点头招认罪状。
李亚梅兴奋地弹了一下手指。“太好了!”
“太好……”桑念竹困惑地偷觑她。“了?”
“对啊!这么一来,以后我就不必再绞尽脑汁想办法替你赶走松本的纠缠了嘛!”李亚梅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嘿嘿嘿,我只要跟他说,你跟于大厨已经上过床,不是原装货了,保证他不会再来搁搁缠了!”
“什么?”桑念竹惊喘,脸色惨变。“你你你……”要帮她做免费宣传?!
斜睨一眼过去,李亚梅噗哧失笑。“你真好骗啊你,我自己还无所谓,怎么可能到处去宣传你的私事呢?”顿了顿,又补充,“至少在你同意之前不会。”
“我绝不同意!”桑念竹叫得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是是是,不同意就算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开个玩笑而已咩,你不用这么紧张嘛!”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说溜口也不行喔!”桑念竹不放心地叮咛再三。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说著,李亚梅翻过身来趴在床上看著桑念竹整理旅行袋里的东西。“喂!告诉我,他送你什么圣诞礼物?”
“一条项炼。”
“呃?一条项炼,就这样?”李亚梅不可思议地坐起来。“他不是真的那么小气吧?”她不反对男人小气……呃,节俭,但对自己的马子都这么“节俭”,这就有点太超过了吧?
“才不小气!”桑念竹马上回过身来为于培勋作辩解,“那是一条好美好美的紫水晶顷炼,那颗紫水晶有这么大……”她比给李亚梅看。“你知道吧?我的星座宝石就是紫水晶。”
是喔!意思就是说,应该怪桑念竹不是金牛座的,否则他就会送她一粒“那么大”颗的钻石啰?
“好吧!那么拿来让我鉴赏一下总行吧?”
“下回好吗?”桑念竹歉然道。“我把项炼放在他家的保险箱里了。”
“保险箱?”李亚梅嗤之以鼻地翻了一下白眼。“一条紫水晶项炼还得放在保险箱里?请问那是哪里开采的紫水晶?月球?”
桑念竹转回去继续整理衣物,“哦,我忘了说那粒紫水晶是坠在一枚星座符号下,而那枚星座符号上还镶著一颗钻石,一颗……”她漫不经心地说,边拿出最后一件长裤揽眉苦思,不晓得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长裤到底穿过了没有?或者洗过了没有?“唔……十八克拉的钻石。”
李亚梅骤然屏住气息,好半晌后——
“苏联钻?”绝对是!
“南非钻。”
“唬我?”绝对是!
“没唬你。”
“整整十八克拉?”绝对不是!
“十八点六三克拉。”
“优质货?”绝对不是!
“最优质。”
李亚梅又呆了半晌,而后惊奇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上帝,如果是真的,那他还真是有够大方的!”不过从他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来他买得起那么贵重的首饰……不会是捡来的吧?
“当然是真的,”想了半天,桑念竹还是把长裤扔进脏衣篮里去了。“那天我们到新庞德街去闲逛,经过戴比尔斯的分店,店里的经理还特别跑出来和他打招呼,好像和他很熟似地,又问我是不是喜欢那条项炼。”
她提起脏衣篮准备到楼下洗衣服,李亚梅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我说喜欢,可是太贵重了,不方便随时戴著,那位经理马上请我们进去看一条手链,哪!就是这个……”
停在楼梯顶端,她举起左手腕给李亚梅看,上面圈著一条双炼白金手链,炼上每两公分间隔交错缀著10分小钻和紫水晶,锁扣处则一边吊著一颗30分左右的水滴型小钻,另一边则是一颗稍大一些的水滴型紫水晶,非常高雅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