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他眼睛带笑。
“我更确定的告诉你,那天是六月十七日早上八点十分,考试地点是中央大楼一。二教室。”她向来是满不在乎的,但碰到这件事、面对他竟变得异常在意了。有些些跟他卯上了的意味。
“你见到监考老师了?记得题型吗?”
“当然。那个秃头老先生是你助理吧?长得又矮又胖的。”呵!靠脸皮吸引学生就了不起了,还问她体型。找个老助理衬托他的年轻吗?无聊!
他猝然发笑。强调:“我问的是考试题型。”
她又脸红了,急忙说:“就、就只有四十题选择题嘛。”毫无深度的考题还敢问她,课名应该改叫“动物世界”吧。
他还是笑,像她长得多可笑似的。
“怎么了?”她忍不住摸摸脸颊,怀疑自己多长了一个嘴巴、还是鼻子了。
“我们整学期都在一?一上课,期末考也不例外,我亲自监考。”他无意教她难堪,但确是如此。
“你是说……我跑错教室了?”她的脸火烧般涨痛起来。
中央大楼的一?一和一?二教室是通识课专用的视听教室,两间教室的门相对,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跑错教室,她怎么没想到呀!
他点头,笑意汜滥。“你说的那位‘老先生’是动物系的名师喔。”
她两手支著额,将蕃茄脸垂得低低的。糊里糊涂的写了别科的考卷,还敢理直气壮的质问他,唉……糗了啦!
“你还有何不满?”
她一震,他的语气多轻松啊!
混亦有道,糊涂被当是应该的,但她的隐私绝不容侵犯,教授也不行!她猛地抬头,绷著脸道:“将被当同学的成绩公布出来,你不觉得很不道德吗?”
瞬间,他退去了笑容,严肃道:“我不可能如此做。”
“同学都知道谁被当了,难道是我吃饱撑著拿我的不及格成绩到处宣传的?”一世混名被毁了,她当然不开心了。
他神情凝肃的思索一会儿,才道:“送成绩到教务处的工作我交给了助理处理,也许是他疏忽了。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了?”
不是他做的好事?她很怀疑,但见他一脸诚意,这怀疑很快转成了谅解,不禁摆摆手,恢复她的无所谓了。
“算了。”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既定的事实上,能搞清楚状况就够了,没必要背负得理不饶人的罪名。
“这么说,我们和解了?”他的眼神在她脸上探索著。嘴角缓缓上扬。
她凝睇他,瞧他笑起来分明像个大男生,哪像大学教授啊。
“不和解又怎样?“存心挑衅他的好脾气。
“我会尽全力取得你的谅解。”她希望他如何做?他莫名的在意了。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我谅解?”她轻道。在他柔和的语句里迷惑了。
“你对我不满,不是吗?”悄悄地,一双亮眼在她脸上找寻著答案,他的目光会在此滞留?!
“我有吗?”她迎视他,意志不禁动摇了他是靠面皮吸引学生的偶像教授?不是吧……呀!岂只意志动摇了,她受诱惑似的要回应他的笑容!
他专注的凝视教人心慌呢。她心跳噗通噗通地,却压低声音故作镇定地问:“唉。可不可以告诉我,其他四个人为什么被当?”
她沉静的气质带有独特的清冷味道。这分独特,极自然的让他的眼神为之著迷,甚至熟悉得教他的心悸动奠名了!
他惊讶心底的答案,表面仍是一径的沉稳,回道:“思考的开端是质疑,有本事的学生大可缺课,但报告和考试若无法表达出个人思想,我不认为同学有侥幸拿学分的资格。懂吗?”
有原则的!不睦有面皮没大脑的教授?她偏头微笑。从她的不屑、质疑列释怀,他的态度始终坦然,怎能不教她欣赏呢,“好,从现在开始前嫌尽释吧。”她不禁说道,前所未有的慷慨呢。
“我们有前嫌?很严重啊!”他不可思议的扬声。
哎,应该感谢他的好度量的,可她说不出教自己难堪的话来。随他的朗声,她露出了编见皓齿,诚心说:。程教授受学生崇拜不是没道理的,我心服了。”
“调侃我吗?”她的笑容轻轻地触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
。我呀,从小到大没挨过老师的板子,没见过不及格的分数,都自以为无敌了呢。原来呀。还有人当得了我。”她说得很自信、也很服气。
。哈!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自恋?”
“谢谢你告诉我。先生。自恋之人必有长人之处呀。”
他笑著,不自觉地露出了宠溺的神色,打商量地说:“要不你下学期再来修我的课,我让你崇拜个彻底,也好让我深入了解你的长处,如何?”仅是短短的交谈,不足以满足他对她的好奇,也不足够她认识他。
认识?!他再次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这是什么心态?他们顶多是无缘的师生,需要进一步认识吗?
“不必了。”她连忙摇手,尴尬的笑笑。要她乖乖上课比登天还难呢,不小心再被当一次……呵!免了吧。
阿裴换上一张唱片,取代了原来的钢琴演奏曲。汪寒一听前奏便脱口:“AsTimeGoesBy!”
“‘北非谍影’的主题曲。”程亮廷有默契的接说。
她惊奇的眨眨眼,这年代喜欢老电影的年轻人不多了……不!他不年轻了吧?而且他开了一门与电影相关的课程。
他炯然的限锁住她的每个细微表情,那分熟悉感越益肯定了,仿佛……认识她许久了!连她不自知的寂寞,他似乎也早就知道了,在她还没出现前……“第一次见面是偶然、第二次是机缘、这次是约定,假若有第四次……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
他满是磁性的嗓音轻窜进她的耳朵里,然,那字字片语却没能传达至脑海获得组织,忘情地凝望著他的笑容,她蓦地傍觉——这男人,有著坦然又开朗的魅力呀!
她无法想像他锁眉的模样,他灿亮的笑容是她见过最动人的风景呢。
***
像电影的镜头,第一幕——飘雪的夜。
她推开了大宅院的后门,奔进雪夜里……夜已沉、天寒冷,她来到拱桥上,双手按著胸口,抑不住晴息,焦灼的眼寻找著、张望著……人呢?
他人呢?她忍不住颤抖著。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按上她的肩头,她猛地旋身,乍见温柔的笑脸他道:“以为你不来了。”
“嗯,差点出不来了呢。”她吐吐舌头。
“怎么?”他在她眼底找寻著答案。
她将唇边的话咽下。不愿告诉他那指腹为婚的人今儿提亲来了,爹娘开心得不得了,而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出来。
“如果我真的不来了,你还等吗?”她仰著脸,发■问的金步摇增添了她的娇柔。
他眼神透著微醺,手指轻握那摇荡的珍珠坠子。等啊……怎么不等!
她却一把摘下簪子掷进雪地里。他很快地握住她的双手,惊问:“怎么?”
“不喜欢。”她蹙眉。那金步播是未婚夫带来的定情物,娘要她为那人做了打扮呢。千金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上啊,眼前的他可知?
他的手指轻点了她的翘鼻头。“是啊,你这野丫头难得像个姑娘家的。”
‥你真是了解我。”她赌气的别开头。他真了解,就不该再让她煎熬啦。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面对自己。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她霍地推开他。转身。
在她转身的瞬间,他的心仿若冻结了!他擒住她的手肘:“说清楚。”
“不说。”她倔强的不看他。
“说!”命令的语气带著一丝请求。
她猛地旋身环住他的颈项,双唇轻轻吻过他,仰著一张坚决的脸说:“我喜欢你。”
他怔著。他视她如同手足、是挚友,但……他没想过逾越这情份。
他错愕的表情令她寒了心,难过得只想逃。
见她难过得红了眼眶欲走,他反射地将她扯进怀里。唉!不自觉地早对她动了心,竟如今才惊觉自己的幸运啊!一个像至亲、是好友的情人,他早该紧紧把握了。
“我该怎么做?”他的气息在她耳边厮磨。
“让我当你的妻子,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她将羞红的脸蛋埋进他的颈窝里,心里有了踏实。
答案在他有力的双臂上。不好的预感却笼上她的心头。除了漫天的飞雪和彼此的心跳,大地仿佛静止般。在他怀里的她真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摆了。
***
“睡猪!”阿裴坐在汪寒对面,见她醒来就给她一个鬼脸。
这晚。“寒舍”一个客人也没有,两个人闲到全身关节都快生锈了。
“阿裴。我又做梦了。”汪寒单手托腮,慵懒的语气有著求救的意味想想办法阻止她英名其妙的梦吧。
“老太婆又逼你喝汤了?”同样的梦可以傲一整年,阿裴见怪不怪了。有次,阿裴问汪寒,那孟婆长得像不像冉姑姑啊?汪寒呵呵笑。说她想像力太丰富啦,不过……还真有点像哩,都是黑衣服,有鼻子有眼睛,而且……是她来到“寒舍”后才开始突发奇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