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医数十年,神野医生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亚织的伤是怎么来的,虽是打架所受的伤居多,但她脆弱的精神状态,在在显示她刚遭遇了什么事。
高桥信史表情凝重地走向前,伸手抚过她完好的眉,望著她脸上掩不去的青紫,抑不住一阵心痛。
“她什么时候会醒?”
“最快四个小时。”判断她需要休养和睡眠,也为了让她情绪能得到缓和,所以神野医生将剂量加重了些。
“我可以带她回家吗?”
“最好让她在医院住两天,观察看看。一来换药方便,二来也可以预防伤口受感染。”神野医生道。
高桥信史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么,她先拜托你照顾,我回帮里一趟。”
“没问题。”神野医生一口答应。
高桥信史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大踏步走出去。
由他脸上的肃杀看来,神野医生敢打赌,有人要倒楣了!
在回来的路上,高桥信史暗自发誓,亚织所受的痛,他会加倍讨回来。
进入刑堂,成田惠子与手下五个男人被绑立于一旁;而成田惠子始终不安分。
“大岛,我父亲是帮里的长老,你不能绑著我!”她这句话不知道已经说了几次了。
大岛谦和不理会她,他只听帮主的。再说,成田惠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错,帮主如果听见了……
“帮主。”才想著而已,帮主就到了,大岛谦和恭敬地迎接。
等帮主上座后,他又道:“帮主,这五个人,也是帮内的兄弟,隶属成田长老,现在听惠子小姐的命令行事。”
高桥信史的眼神转向那五个被修理得垂头丧气的男人。
“那么,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对付的人是谁?”
“是。”五个男人不敢不回答。
“很好。”高桥信史脸上闪过一抹冷酷的笑意。“明知故犯、以下犯上,意图侵犯女子,无视于本帮主的身分与帮规的规范,这些罪加起来,该怎么处治?”
“最重,可以判切腹以谢罪。”大岛一说,那五个人立刻吓得双脚发颤。
“切腹?”高桥信史冷笑。“不,他们别想以死求得解脱。将他们押下,废去一手或一足,由他们自己选。另外,我要他们永远无法行房。”
这声命令一出,五个壮汉没吓晕也呆得无法反应。
而大岛也很震惊,因为对一个男人来说,帮主判的何其重。但他一点也不同情他们,毕竟现在这种结果,是他们自己找来的。
“帮主,求求你饶了我们!惠子小姐,你答应过要救我们──”
大岛一挥手,刑堂的人立刻将他们拉下去行刑。他们居然还妄想求饶、求成田惠子救他们?成田惠子都自身难保了。
“惠子小姐──”求饶声消失在门后。
成田惠子对他们的受罚无动于衷,只是故意挑衅地看向帮主,笃定帮主不敢重罚她。
“是你命令他们对亚织出手,擅自闯进我的住处?”高桥信史问,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喜怒。
成田惠子哼声一笑。“是我命令他们做的,那又如何?”
“同样是明知故犯、以下犯上,眼里无视于帮规、帮主;论罪,该处死。”帮规首重伦理,谁都不能以下犯上。
“你敢?!”成田惠子瞪著他。
“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敢?”高桥信史冷笑。
“我父亲是帮中长老,他对帮里的贡献……”
“你要用成田长老二十多年来的功与劳,弥补你所犯的错?”
“是又如何?你没资格杀我。”成田惠子得意地看著他,“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教训一个对我出言不逊的女人,算得上什么错……”
高桥信史突然走下座位,来到成田惠子面前,啪地一声,她被打倒在地,脸上浮现五指印,唇角沁血。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胡言乱语,仗势胡作非为。帮中仪式你该很清楚,你够格自称我的未婚妻吗?”高桥信史表情不变,但眼神却沉冷地令人胆寒。“光是洁身自爱这一点,你就做不到。”
“你、你……”成田惠子真的吓到了。难道……她和那些富家子上床的事,他都知道?!
高桥信史回到上位。
“你要以长老的功绩抵自己的死罪,可以,但活罪难饶。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青龙帮的一分子,在被逐出帮之前,将你臂上青龙帮的记号烙除。大岛,立刻发消息通知各堂口,日后谁再与成田惠子往来,形同叛帮,一律依帮规处置,绝不轻饶。”
“是,帮主。”大岛低首受命。
“所有刑罚,由你监处,不得轻饶。”高桥信史再下令。
“是。”大岛再一颔首,带著人将成田惠子给拖了下去。
不知道帮主是不是有注意到,他已经将亚织纳入自己的保护羽翼之下,而今天这样的举动,已经等于对帮里的人作出宣告──
对青龙帮人而言,中山亚织是帮主的女人,擅动者──死罪不赦。
第八章
“她不见我?!”
“嗯。”
“不见我?!这是什么鬼意思?”这是高桥信史今天第二次失控。白天是出手打人,现在则是差点吼叫出声。
神野医生一脸同情地看著他。“她不想见你,我也没办法。”
“我去找她。”
“不行!”神野医生及时拦住他。“我答应过她,不让你去打扰她,我必须守承诺。”
高桥信史眯起眼。“我拜托你照顾她,可不是叫你帮她来隔离我。”
“我知道、我知道。”神野医生语气安抚。“但她现在是我的病人,我有义务要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
“她是我的人,医药费是我在付。”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不收她的医药费也没关系,我愿意免费替她看病。”神野医生热心得很,很愿意在某些时候做白工。
“神野医生!”
神野医生看得出来,高桥信史快要变脸了。玩笑要适可而止,过火就是替自己找麻烦了。
“别凶,我是医生耶。”神野医生咕哝道。“亚织不想见你,是真的;而我认为,她现在不想见你,就最好不要勉强,否则万一又让她情绪激动,又要花一番工夫才能稳住她的心绪。”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他几乎又要吼了。
“这……至少等她的伤稳定一点,会比较好。”神野医生也不敢明确说是什么时候。
高桥信史面色缓了缓,等能控制住自己,才又开口:“告诉我,她醒来后……还好吗?”
“应该……还算好吧。”神野医生语带保留。“她很平静,问明了自己在哪里后,只要求我一件事──要我拦住你,说她不想见你。”
这叫好?才怪!
亚织那么骄傲,绝对不会把脆弱的一面显示在别人面前,而她不见他,就证明了亚织的情绪仍然停留在卧房里的那一幕……
该死!他现在就要看看她,否则他不能安心!
“信史,不要。”看出他的冲动,神野医生按住他的肩,摇摇头。“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平复。”
人在面对恐惧时,所能产生的反应不多,但是会在心底留下的印象却有千百种;他对亚织的个性了解不多,但以他做医生的专业判断──如果她想一个人,最好就给她一点独处的时间。
“她在哪里?”高桥信史问。
“信史……”
“我可以不进门去见她,但是我要知道她在哪里。”他强硬地道。
“好吧。A栋三五八号独立病房。”
神野医生一说完上同桥信史就往外走。
神野医生连忙追上叮咛:“记得,别去打扰她呀!”
高桥在病房门外的椅子坐下来,一直过了凌晨三点,病房里依然安静,他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亚织依然不见他,他眉头紧皱,但还是接受了事实。
到了第三天,他觉得神野医生已经开始把这件事当成笑话看了。但随著医生的态度变轻松,他的担心也一点一点地减少。因为那表示亚织的伤在好转,否则神野医生神情不会那么轻松。
所以,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亚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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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感使亚织从浅眠中迅速清醒。房里黑暗的光线让她知道,现在还是夜里。
从入院以来,除了被镇静剂强迫睡觉的那五个小时之外,她没有一次真正睡著过;而一入眠,总是容易惊醒──
一股直觉突然袭向她,她立刻偏转过头。
“你没睡好。”站在房里最幽暗处的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意识到是他,她被恐惧揪紧的心猛然放松。
他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惧反应,也不让她躲,直直走近病床,并且扭开床边的灯。
亚织立刻拉被蒙住头,高桥信史见状,伸手就要拉下被。
“不要!”她的低喊,闷闷地由被里传出。“你为什么会来?医生明明答应我要拦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