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怔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风破晓回首看着满面意外的她,「妳不信我可为妳放弃一切?」
她不禁因此而颤抖,像是整个人突被拉至海底灭了顶。
她相信的,因她知道这男人有多固执,且和她一样,说到就会做到……
「没关系,我证明给妳看。」以为她仍是不信,风破晓决定身体力行给她看。
「风破晓!」她忙不迭地大声叫住他。
他忿忿地握紧两拳回吼:「我不想再当妳的敌人,因我已经当够多年了!」
上前拦住他后,夜色边摇头边对固执的他说着,「我已不是帝国之臣。」
「但妳心中还是帝国之人,妳永远也无法遗忘妳的身分,妳是夜色,妳是帝国引以为傲的第一武将,妳永远也不会自这身分里走开的。」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谎言般,「既然妳不能,那就由我来,反正我已负责那么多年了,也是该把责任分点给天涯了。」
「这不是重点。」
「它当然是。」他一手抚着她冰冷的面颊,双目炯炯地看着自来到天宫后,就一直被以往身分困着的她。
在他的目光下,觉得就快无法呼吸的夜色,猛然转过身想逃开,他却自她身后结实地将她抱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放开我……」不想再伤他的夜色,在触及他的体温时,只能站在他的怀中抵抗他的固执。
「不放。」他埋首在她的颈间,紧闭着眼眸,「我若是放手,妳就不会再回头了。」
喉际的哽咽,令夜色发不出声,她怔怔地看着已赶至她面前的曙光,想上前骑上曙光,好离开这纠扰她不断,分不清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的森林,以及她身后那具她曾倚靠过的胸怀,可风破晓抱得太紧,她无法移动自己半分。
「不要再从我的面前走开……」他转过她的身子,低声向她请求,「让我陪妳走。」
「天宫的人会同意你这么做吗?」知道他是下了所有决心的夜色,有些不忍地一手抚着他的脸庞,不愿见他为她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当然不同意!」天涯足以震破人耳膜的震天吼,将清晨林里的飞鸟全都自枝头惊起。
他俩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什么时候不来,偏挑在这节骨眼来捣蛋的第三者,以及在天涯身后,拦人不力,一脸无奈的霓裳与海角。
天涯怒火中烧地一手指向夜色,「我要宰了妳这个大祸水!」拐人不够,居然抢起人来了?就知道她出现后绝对不会有好事!
退出风破晓的怀抱后,夜色不屑地瞥他一眼,「就凭你这手下败将?」
「妳说什么?」额上青筋直跳的天涯,对她仍是瞧不起人的态度很是反感。
夜色一手扳扳颈子,轻声对风破晓吩咐,「你走远点。」
他边退边问:「妳想做什么?」
「发泄一下。」来得正好,她正缺个人让她砍一砍。
「别打死他。」他并没有反对,反而觉得在这时有个人能让她砍砍会较好。
她瞪着天涯,「尽量。」这男人看她不爽快,她也老早就想把他给踩在脚底下一回了。
将他俩的对话全都听进耳里的天涯,气急败坏地问着那个自回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的青梅竹马。
「破晓,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她这边。」风破晓毫不考虑地就选她。
天涯当场气岔,「你、你……」没义气、没骨气的家伙,枉他们还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眼下一颗心全都飞到那妖女身上去了不说,就只差没包袱款款随她走而已!
抽出腰际的双刀后,夜色以刀尖朝天涯勾了勾,示意他要打就快点,天涯立即挽弓上了两箭,使上了所有力道朝她射去,心情乱得已经面无表情的夜色,在两箭抵面之前,出手如闪电地扬起一刀将它们砍向一旁,再扬起另一刀朝天涯挑衅。
「手下败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少瞧不起人!」伴随着他话语落下的鞭风,飞快扫过夜色的身侧。
夜色两眼微微一瞇,在他上前时,舞动着双刀与他贴身近搏,手下不留情的她,飞快地砍断他另一手的大弓之后,一刀缠住他的黑鞭往旁用力一扯,在他因此而站不稳时,她腾出另一手以刀尖划起他的衣裳。
「我给你个机会。」再次在他衣裳上以刀划了两个大叉后,夜色一脚踹开他,然后面带恶意地对他说着。
「什么机会?」天涯掩着被踹中的胸口,火大地看着身上被她以刀尖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
「要不要我让你一手?」她将一手放至身后,打算用一手来对付他。「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又输得太难看。」
「我受够了!今日不打倒你,我天涯的名宇就倒过来写!」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她激得失去理智的天涯,扬鞭大声地朝她撂下话。
她冷冷低哼,「我不介意成全你。」
「差不多了吧?」站在一旁观战的霓裳,在夜色愈打愈狠时,拉拉海角的衣袖问。
海角同意地颔首,「就快了。」胜负早已注定了。
片刻都没停下的弯刀,将天涯手中的黑鞭砍成一段段后,夜色收起双刀,一拳先重击在天涯的腹部,再不客气地旋身一脚将他给踢飞,而后她慢条斯理地走至被打趴在地的他身边。
「天涯这两字,倒过来怎么写?」夜色还刻意以脚踩踩他好提醒他一下。
风破晓叹息连天地拉着她退至一旁后,小声地在她耳边道。
「看在我的份上,妳就给他留点面子吧……」还真的只是尽量,她只差没在他身上也留下几刀而已,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真的很差。
看完戏的霓裳,则是摇头再摇头地蹲在天涯的身旁以指戳戳他。
「甘愿了吗?」就说打不过她嘛,他老兄偏不信,这下可好,难看了吧?
一脸不情不愿的天涯,忿忿地想自地上爬起再与夜色打过一回,但霓裳却有先见之明地伸手将他点穴制住他,然后甩出金鞭往他的腰际一缠,再交给海角拖着他先行打道回府。
她抬首目送,「表哥,你就行行好,别再丢咱们天垒城的脸了。」再这样下去,往后她都没脸来织女城了。
发泄完一肚子的郁闷后,夜色芳容上的表情看似好多了,风破晓才安心地这么想着时,城内管家慌张的声音立即自远处传来。
「城主!」
从没见他脸色这么惨白过的风破晓,才迎上前,管家赶紧拉过他在他耳边报出城内之事,登时令风破晓震惊地张大眼。
「什么?」
「城主,你得快回城……」管家在他愣站在原地时,急急地扯着他的衣袖。
「跟我走。」回过神的风破晓,二话不说地冲向夜色,拉了她的手后,快跑地带她跑出林子。
夜色不知道他在急什么,「怎么了?」
「妳娘悬梁了。」他边说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脑海中刻意想被遗忘的记忆,像本泛黄的书,再次遭人掀开了……黄琮的灵堂前,那一段静搁在灵前的白绫,再次占据了她的脑海,面无血色的夜色,浑身抖索不止地撇开风破晓,以更快的速度奔向小道远处高耸的织女城。
第七章
躺在床上的天曦,在她颈间,有道绫巾造成的明显勒痕,若不是风破晓在派人送天曦回城后有命人看着她,也许天曦就不能及时被救下来了。夜色心痛地看着那道刺眼的痕迹,在想起黄琮也是这么死去的时,她就忍不住要感谢老天,这一回,她的另一个亲人并没有因此而死去。
她不该没体谅天曦的心情的,在天曦身上,她又犯了一回自以为是为对方着想的错,在她自认为她作了对天曦最好的决定时,她不知,天曦多年来的等待全成了泡影,黄琮的死已经让天曦伤心欲绝,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天曦愿意继续留在人世间的,她这一走,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天曦,才会想尾随黄琮的步伐,去与黄琮夫妻团圆。
坐在床畔的夜色,一手紧紧握住天曦的手,她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天曦,竟会在万念俱灰之下做出这种事来,在自责之外,看着天曦熟睡的脸庞,她这才想起她在天曦面前,从没给过天曦半点母女之情,或许除了这些年来时间与距离造成的差距外,在黄琮之例之后,她害怕再一次拥有过后再失去,只是这一回,她连试都没试,也没给天曦机会拥有,就直接避开了天曦多年来的渴求,与她可能会面临的伤心。
她怎么会这么胆小?
这一点也不像她,当时的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她就对黄琮的不言不语感到遗憾的,她怎么可以让天曦步上黄琮的后尘?错一回,就已太够了,她不该再错一回的。
「大夫说她没事的,妳歇会吧。」被风破晓找来帮忙的霓裳,在她又在天曦的床畔坐了一日后,轻声地在她身后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