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他的女儿还给天曦。
虽然,他知道,他将再也见不到分别了多年的天曦……
因此,赶在夜色全面进攻天宫之前,在下着大雪的那夜,他火速返京进宫面圣,要求皇帝浩瀚为他扮黑脸,不然他的女儿若知道实情后,恐会陷于忠孝之间的两难,同时他亦恳求浩瀚高拾贵手饶他女儿不死,就当是他这名为帝国奉献了一生的武将,死前唯一的心愿。
当跪在殿上的他,在等待了许久,几乎不存希望后,走下金銮的浩瀚扶起他,并向也现口允诺,定会实现他的心愿。
「陛下并未害死黄琮,相反的,是陛下成全了黄琮的心愿。」进宫单独面圣过后,听完浩瀚所说的一切,孔雀明白的不只是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他更明白的是浩瀚那不得不割舍夜色的心情。
将那张信纸按在胸前的夜色,一手掩住口鼻,怎么也想不到,黄琮竟是用他一生的功绩来换取她与天曦的团圆,她根本就不知道黄琮不久于人世,为了不让她铸下大错,黄琮才会自己提前了死期,虽然说,即使当时黄琮不这么做,她也必须在日后接受黄琮病死这事实……
解神的预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但黄琮爱她的那颗心是不容置疑的,同时也深爱天曦的黄琮,果真一如当年所言,在他死后,将她交给了失去爱女多年的天曦,不让她成为孤儿。
眼眶极度刺痛的夜色,颤抖着双手,将那封信小心折妥放回信封,再将它收进衣袖里,她极力忍住盈眶的泪水,回想着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们母女的黄琮,并想着,她到底该怎么告诉天曦,她们是怎么失去了一个家人。
「妳离京那日,陛下即宣我进宫,因陛下命我向妳转达一道口谕。」孔雀深吸了口气,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她说着,「接旨。」
默然跪下接旨的夜色,脑际一片空白地等待着浩瀚不能亲口对她说出口的话语。
「朕,还妳家人。」
那日清晨,高坐在金銮之上的浩瀚,不顾日相反对保她不死的脸庞,仍存留在她的眼前,而在今日的夕色下,她仿佛亲耳听见浩瀚卸去了在全朝大臣面前伪装的脸,用一如以往温和的声音这么对她说着。
「陛下……」夜色心痛不已地闭上眼,离眶的泪缓缓淌落面颊。
从不见见夜色哭过的孔雀,紧握着拳手忍耐着,他强迫自己面无表清地把该说的话说完。
「今后,无论妳投下投效天宫,我俩都会是敌人,所以下回妳可别再让我,不然我定会杀了妳。」
在孔雀转身就走时,夜色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当孔雀停住脚步时,她这才察觉他也在颤抖。
「夜色,我曾爱过妳。」
「我知道……」她不知还能怎么说,「可我无法给你任何回报。」
背对着她的孔雀,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这点,我也知道。」
「为何你要来此与我一战?」倘若他只是来送信与传旨,为何他还要与她以性命相搏?
「因我必须命我自己断念。」孔雀必须用尽力气才能将他的哽咽压下。「不这么做,我将永远都舍不下妳,唯有做得绝了,我才能逼我自己死心。」
「孔雀……」她站起身,试着想走上前。
「我不会回头。」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忙把话说出口,「我不能再看妳一眼,因我知道,只要一眼,我就会动摇的。」
他不是浩瀚,他没有那种心胸,他很自私,他不是真能大方将她拱手让人的,透过纺月,他知道了风破晓,在知道的那一瞬间,愤怒、嫉妒,和无法原谅,就已将爱慕她多年的他给投进了水火交织的地狱里,而今日在见着了她后,他更是几乎要疯狂,可是……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因为他也和浩瀚一样,都希望她能够得到她所失去的。
「无论妳选择了何人,我祝妳幸福。」
匆忙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再也无法留在原地的孔雀,在草原上飞奔了起来,他跑得是那么快,为了不让她看见他脸上的泪,他一步也不敢停留,仿佛只要稍稍停下脚步,他就将会后悔,就将会回首。
夜色泪眼模糊地看着和黄琮、浩瀚一样,同样也太过为她着想的他,就这样一步步地离开她的眼前,在他的背影被刺眼的夕阳吞噬时,她伤痛地闭上眼。
春日微冷的风儿吹上她,被孤留在草原上的夜色,怔然望着孔雀离去的方向,默然走至她身后的风破晓,在她因冷意瑟缩地打颤时,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拥住,将她笼罩在他所给予的暖意里。
他低声在她耳边承诺,「有天,我带妳回中土,带妳回去看黄琮,和陪妳一块去见皇帝。」
「能成真吗?」她握住他温暖的手,闭上眼转身投入他的怀中将他抱得更紧。
「会的,一定会。」
第九章
站在御案旁的日月二相,侧首看着坐在椅里的浩瀚,在听完回京覆旨的孔雀所说的一切后,脸庞上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变过,似乎他对夜色的反应早就知情。
「你下去吧,回府歇着。」看着孔雀那张除了疲惫外,还隐藏着痛苦的脸庞,浩瀚轻声说着。
「臣遵旨。」孔雀麻木地说着,在一殿的无声中起身出宫。
月渡者在孔雀出了宫后,有些担心地看着浩瀚。
「陛下不怕夜色将效力于天宫?」虽然夜色说是这么说,但天宫若危,她真能不出手?
浩瀚笑了笑,「她不会。」
「陛下有把握?」月渡者挑高了黛眉,不解他为何能那么胸有成竹。
「因朕够了解她。」若是不了解那个与黄琮一样,重自尊、重武德,更不允许自己背上叛徒之名的夜色,他怎么可能会答应黄琮,并损失心爱的将员?
月渡者与同样也皱着眉的日行者相视一眼,被迫与他一块下水扮黑脸的他俩,皆拿他没法子地叹了口气。
浩瀚自椅内站起,「你俩去哄哄破浪吧,别让那小子再为了夜色到处作乱了,还有,叫六器收敛点,夜色之事就到此为止,朝中再因此而有不和,朕唯你俩是问。」
「臣遵旨。」
在他们欲告退之前,想起一事的浩瀚叫住了日行者的脚步。
「日相,段重楼打听到女娲的下落了吗?」天孙都已返回天宫,地藏的那个段重楼,不会那么不济,找了那么久,还是找不到吧?
日行者点点头,「听说是找到了。」
眼中抹上一抹深思的浩瀚沉默了许久,而后转首看向殿后一眼。
「陛下?」
他摆摆手,「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急着去办事的两人,在接旨后一个头两个大地步出殿门,打算兵分两路,由月渡者去摆平四处捣蛋的破浪,而日行者则是去对付六器那班人。
步至殿后,一手轻拨开垂曳至地面的垂帘,浩瀚走至另一座小殿里,扬首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女娲绘像,在远处出现一串足音,来到他的身后即跪下后,他扬起一笑,心底有数地缓缓问向身后。
「想清楚了?有何心愿?」
来者并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大方地向来者承诺,一如他当时答应黄琮般,「无论是何心愿,只要朕办得到,朕都会为朕的臣子实现。」
「下去吧。」他轻声吩咐。
当殿里只剩下浩瀚一人时时,他走至殿旁,看着架上那两柄当年由他亲手赐给夜色的弯刀,回想起夜色弃刀时毅然决然的神情,他抬起手,轻抚着这两柄主人不得不遗弃它们的刀,眼中,泛满了不舍。
【全书完】
后记--专心的幸福
每个来过家里的人,在看过痞猫的睡脸后,几乎都说过这句话。
妳家的猫好幸福。
是啊,阿娘疼、姊姊疼,所有人都把牠当宝似的供着,娘亲知道牠爱吃虾,三不五时就专程买虾煮给牠吃,怕牠冷,买猫屋、缝衣服给牠穿,怕牠热,开冷气给牠吹,疼得跟自己的女儿一样。
我呢,冬夜太冷,牠睡在我温暖的被窝里打呼,我则坐在冷得要命的计算机前,努力的敲出牠的猫饲料,夏夜太热,牠横躺在计算机桌上,两手抱着鼠标睡得香香甜甜,不时用尾巴扫过正在敲着键盘的手指头,睡过头时,还会翻身翻到不小心掉到桌下……
家里的每个地方都是牠的游乐场,牠可以咬着毛衣的线头,一路从我的房间拉至大门门口,然后我再三更半夜地蹲在地上收毛线,并想着该怎么跟娘亲解释这件毛衣又是如何报销掉的;牠也可以在我累得半死,只想躺下去一路睡到天亮时,咬来两只小强,坚持要我跟牠分享牠刚抓到的新玩具。
我与文字为伍,牠也是,心情一好,就跳进书柜里,把我搜集的报纸全都咬烂撕破,然后再咬着一小片报纸碎片,来向我炫耀牠的战绩,再将一片片的碎片全都藏到我的枕头下;牠更喜欢在娘亲早上看报时,大剌剌地坐在报纸上,将娘亲还没看过的部分咬下,再亲自拿给娘亲过目;每次出了新书,我要是动作不快一点,先把书套给套上,那本新书绝对逃不掉整本被口水洗过一遍的命运,尤其牠特爱平兄画的封面,江山一整套,几乎本本封面都被牠给洗过,前阵子还摆在我桌上的《天孙降临》,封面上的美少年可能是太合牠的胃口了,因此美少年兄在被牠一舔再舔下,如今已被口水洗成了发福的员外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