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或多或少引起元陈阿樱的反弹,偶尔遇到时会叨念她两句──
“女孩主一天到晚往外跑,嘛留一点给伦家探听。”
“阿安来都迷有看到你,他什么淑候要回企台北?”
“啊呒你们两个速冤家(台语:吵架)了喔?”
这是以往不曾发生过的现象,因为她一向乖巧,几乎不曾令阿嬷担心,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仅有的一次。
风吹乱了她的发,阿嬷的叨念言犹在耳,她却早已在市区的街头闲晃。
为了不让海尘安在她工作的地点堵她,她特地向所有驻唱的店家取消一个礼拜内所有的班次,当然也是因为海尘安对她的工作安排了若指掌,她不得不做此安排。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偶尔她会停下来看看行人、店家里的客人;对她而言,这是挺新鲜的生活方式,和她之前所经历的生活截然不同,但老实说,挺无聊就是了。
听广播说有台风可能来袭,不知何时会来?
心里才刚这么想,倏地一阵强风吹来,发丝凌乱地覆盖住她的视线。她撇开头,伸手将乱发拨往后脑,赫然发现右侧的咖啡厅里,坐著一个令她熟悉到不行的俊帅身影。
拿著咖啡杯的指,优雅地勾著杯耳,掀动的嘴角一如她所记忆,扬起完美的上扬弧度。
他总是如此自信,如此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人──
赫然察觉一个具有古典气质的高雅美女就坐在他身畔,长长的波浪型秀发绾成公主头,虽不似上回的模特儿丽莎那般艳丽,美丽却毫不逊色,看来他的身边果真不乏美女呀!
一抹苦涩跃上唇角。
她快步穿过咖啡厅前的长廊,在下一个服装店的镜式橱窗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不觉自惭形秽起来。
苍白的唇、失神的眼、凌乱的发,配上一身简便的T恤和牛仔裤,若她是个男人,想必也不会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
她调了调背包的背带,迈开脚步前行,决心将适才见到的一幕抛诸脑后。
顽皮的风儿将她的发吹成散乱的弧度,天空飘下几滴雨丝,似在嘲笑她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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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很蓝,驾著车开往台北的海尘安心情却很Blue。
“三哥,要不要吃海苔?”坐在驾驶座右侧的前座,早打算让海尘安“护送”回台北的海恋恋抽出一串海苔问道。
海尘安没有答腔,始终板著一张脸。
“啊!”海恋恋陡地没来由的乱叫一声,开始翻找搁在自己腿上的手提包。“厚!我的手机咧?塞到哪里去了?”
很快地找到手机,海恋恋偷觑海尘安一眼,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她可不是无聊的自言自语,而是看不惯一天到晚板著脸的三哥,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让三哥开口说说话。
三个哥哥里面,就属海尘安最搞笑,也最喜欢逗她;如今这个三哥好像消失了似的,换一个她不认识的三哥给她,她可不依。
“呃……”她装模作样地拿起电话,指尖顿在按键前却动也不动。“三哥,我们家电话几号?”
海尘安这下总算有反应了,分神瞪了她一眼。“海四小姐,你很混喔!家里电话几号你会不知道?”
“我忘了嘛!”海恋恋跺了跺脚,撒娇道。“快嘛,人家有要紧事要跟妈说,几号啦?”
“什么要紧事?”他拉动排档杆,眼睛盯著前方的道路。
“嗯……我要跟妈说,我们家的海尘安不见了。”她偷觑海尘安一眼,正经八百地说著。
“神经喔!我不是就在这里?”海尘安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发噱。
“不是,你不是我认识的海尘安,不是我的三哥。”外型是长得一模一样啦,不过分明是个仿冒品,型像神不像。
海尘安烦躁地睐她一眼。“见鬼了,你在打什么哑谜?”
这下海恋恋戏也不演了,横竖她不是块戏子的料,怎么演都不像,倒像个要猴戏的小笨蛋。
“三哥,你喜欢芯蓝对不对?”她索性将手机丢回手提包里,侧过身子盯著他。
海尘安的手滑了下,神情有丝狼狈。“说什么傻话?你三哥我可是万人迷欸,会去喜欢那只丑小鸭?你是眼睛糊到屎了喔?”
“是吗?”海恋恋狐疑地瞪著他。“你这两天不是都找不到芯蓝?”三哥一天到晚往外跑,害她一个人无聊的待在饭店里,都没人陪她,无聊死了!
“是啊,那笨女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起这个,他就有满肚子牢骚。
电话不管怎么打,都是阿嬷接的;到餐厅堵人也堵不到,说请假,联络不到人。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也不办手机,一出门就像失踪了似的。
见鬼了!她是吃错什么药?就算有事也该事先通知他一声,好歹他是她的男人嘛!
“你很急吗,三哥?”海恋恋眨眨眼,眸心浮起兴味。
“急啊!怎会不急?这么大个人突然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上麻烦,真是个麻烦精!”忍不住地,他开始碎碎念起来。
海恋恋好笑地睇著他,似笑非笑地说:“那还说不喜欢人家?”
海尘安的眼微微瞠大,颧骨掠过一丝红痕。“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她了?”
“两只眼都看到啦!”虽然她没什么恋爱的经验,不似三哥那般老练,但心底始终有个人,她明白那种思念的煎熬有多磨人。
“你!”海尘安狼狈地瞪著她,差点忘了自己正在开车。
“你就别铁齿了。我印象中的三哥,对女人很体贴,却几乎不曾认真的将女人放到心里面。”海恋恋以旁观者的身分剖析道。
“我知道很多女人黏你,你也都来者不拒,但那些女人就算消失一阵子,你也从来不会找人;可是芯蓝就不一样了,不过两天没有消息,你就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三哥,承认喜欢她有这么困难吗?喜欢就是喜欢,勉强不来的嘛!”
是吗?这种感觉……就是喜欢?海尘安失神地凝著前方道路,浮在眼前的全是元芯蓝的身影。
她在哪里?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消失了?难道是在躲他?
海恋恋轻叹一口,望著车窗外的蓝天。她也想投奔到心里那个人的怀里,但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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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海尘安曾经到每家元芯蓝驻唱的店家找她;听说,海尘安旗下的红歌手要出片了;听说,海尘安离开中部回到台北工作了;又听说,有些唱片公司的星探亟欲找她,几乎天天向店家报到……
不管是打哪来的道听途说,元芯蓝皆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经过一个礼拜的沉淀、思考,以往乐天自在的元芯蓝回来了,重新注入她颓丧了一个星期的生命。
这个圈子就这么点大,总不能一辈子躲著他不见面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场合,难保不会凑巧的遇上。
她调整好了心态,对于这段“曾经”──她单方面将和海尘安的邂逅列为曾经,她想,如果海尘安知道的话,应该也会乐于接受吧?!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段又一段的曾经,毕竟他曾带给自己快乐是事实,往后若碰巧遇上他,她会像遇上老朋友那般同他打招呼;这是她给自己下的催眠指令,而她应该可以做得很好。
在餐厅后台,她在脸上拍上薄妆,拉了拉身上稍嫌贴身的连身长裙;胸口上的红痕已然消失不见,就似那段曾经,来得快散得也快,不留一丝痕迹。
“呼~~老天保佑,你终于来了。”餐厅经理桂姊听闻她到后台换妆,当手上的工作忙到一个段落,便匆匆来到后台确认她的行踪;一见她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桂姊大大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桂姊?我的休假期过啦,当然要回来继续唱啊!”她笑著回应。
“你厚,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呢!”桂姊和她认识得相当早,打从她一踏进走唱这个行业,两人就因工作上的接触而熟识,桂姊就像大姊姊一般很照顾她。
偏巧元芯蓝向餐厅请假时,桂姊正好轮休,当桂姊隔天上班时得知消息,便打电话想问清理由,但她怎么都找不到元芯蓝的人,加上元芯蓝从未有过旷职和休假,因此桂姊才会如此担心。
“没有啊,总得让喉咙休息休息吧?”她早就想好应对之词。该来的躲不掉,她才没笨得让自己被问倒。
“最好是啦!”桂姊由口袋里掏出几张名片,全数塞给元芯蓝。“喏,全是想挖你的星探,你自己看看。”
“我又不想出道,有什么好看?”随意将名片丢到化妆台上,她连看都懒得看。
桂姊吐了口气,认真地凝著她的眼。“芯芯,说真格的,如果你有那么一丁点想出道的念头,依你的聪明才智,你该知道找谁才是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