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失眠呢?昨晚明明工作得很累啊!她像个机器人似地缝了好多蕾丝花边,以为极度疲劳的自己可以因而一觉到天亮的。
是因为天天来公司接她下班的韩维介,昨晚居然没有出现吗?沈蔷用力摇头,她不愿这么想,但……
回想起这一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她忍不住耳根发烫。
唉,她不该让他再度进入自己生命中的,奈何……
在香港那两天,维介霸道地缠住她,连她要去看婚纱展他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嘴里虽然抱怨他好专制,但她知道,自己的嘴角总是悄悄挂着微笑。他们像对恋人般,手牵手玩遍香江,看了婚纱展,也吃遍美食。跟他在一起,好像连最简单的小吃都变成了珍馑玉馔。
回台北后,维介继续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天天到公司接她下班,硬将她拉去用晚餐,然后再送她回家。而公司所有的人全帮着他,不管是诗瑜、小君还是其他同事,只要看到潇洒倜傥的韩维介,立刻很有默契地一起抢过她手上正在进行的工作,笑咪咪地把她推到他的车上。
他昨晚为何没来呢?沈蔷突然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头。你疯了?他不来缠你最好,你根本不该……不该悄悄地期待他出现啊!
挫败地倒在沙发上叹气,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该发生,她不该让韩维介又介入她的生命中,更不该开始期待与他相处的时光,不该喜欢看他为她张罗琐事时,那高大而温柔的背影……
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沉溺下去了!她悲哀地提醒自己:沈蔷,别傻了,你跟他是绝不可能的!四年前那段撕裂心肺的痛苦,你难道忘了吗?你跟他根本无法相处,继续在一起只是重复着相同的悲剧,会把两人往绝路逼去的!
好乱、好乱……
心绪纷乱地咬着指头,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维介昨晚都没出现,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给她,真的很奇怪。他……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别自己吓自己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有自行处理的能力啊!沈蔷命令自己别再想他,但……唉,心底这么浓烈的感情不是爱是什么?自始至终,她一直把他放在心底最深处。
不该这样的,命运之神为何要安排他们重逢?他们的缘分不是早在四年前就该结束了吗?
想起来泡杯热牛奶好帮助她入睡,却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
谁?
刹那间,沈蔷全身的寒毛直立。好像有人在开外面的铁门,但……怎么可能?难道是小偷?!
小偷?!
这两个字让她极为害怕,她想起前一阵子这个社区有几户人家遭到窃贼侵入,社区主委还提醒所有的住户,说是小偷已经摸清了门路,近期很可能会再度犯案,要大家乡多小心门户。
细微的声音一直响起,难道真的是窃贼?沈蔷又慌又怕,恐惧地瞪着好像要被推开的大门……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找个东西来防身!
幸好她平时就会在墙角放一根金属球棒以备不时之需。沈蔷立刻抓起球棒,躲在黑暗的玄关处,瞪着被缓缓推开的外铁门,然后是大门……
天啊!窃贼真的入侵了!
就在黑影闪入屋内的同时,沈蔷绷住气息,高举球棒打算朝对方狠狠一击,电光石火之间,一股熟悉的麝香味突然窜入鼻尖,沈蔷一愣,继而低呼:「维介?!」
「啊——」刚进屋的韩维介被躲在一旁的人影吓一大跳,立刻打开电灯开关看着沈蔷。「小蔷?!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躲在门边?天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球棒?你该不会打算拿那玩意儿打我吧?」谢天谢地啊,真亏他命大,倘若被那玩意儿K到,保证头皮开花,鲜血直流!
「你才吓死我了呢!我还以为是小偷……」沈蔷惊魂未定地放下球棒,无法理解地瞪着他。「你怎么会有我的大门钥匙?」
「进去再说。」
维介将她拉入屋内,再把大门关好。「我前几天拿你的钥匙到楼下的锁店多打了一副啊!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过来看你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打了我家的备份钥匙?!」沈蔷气呼呼的。「你好过分,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允许就自作主张,害我以为是小偷入侵!咦?你怎么浑身湿答答的?」她这才发现维介的身上还穿着正式西装,但几乎都湿透了。
维介苦笑。「我昨晚到高雄出差,工作结束后就连夜开车赶回来,直接过来看你。你家楼下真难停车,巷道几乎都被住户的自家车停满了,所以我只好把车停在远一点儿的地方,然后再冒雨冲过来喽!」他脱下西装外套,幸好里面的衬衫没有湿透。
沈蔷找出大毛巾递给他,还在消化刚听到的讯息。「你是说,你出差到高雄,然后又连夜赶回来?」他为何要一回台北就直奔这里而不先回家?看他一脸疲倦的模样,一定是开了好几小时的车。早晨有点儿冷,他居然还淋雨,就只为了跑来看她?
有股热热的东西撞击着她的心房,虽然她极力想漠视那暖意的存在,但……
老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对她这么好?这样子她该如何对他视而不见?她该如何把他赶出她的生命中?
沈蔷不敢直视他烫人的视线,逃避似地转过身子。「我、我去厨房倒杯热水给你。」
步伐刚迈开,他却由背后抱住她,双臂牢牢地把住她的腰,发烫的嘴轻咬她的耳垂。「别逃!」
「别这样……」沈蔷手足无措,她知道她的心防像是冰山般一寸寸地崩裂了,但不能这样,她不能再错下去。
咬着牙,她努力忽视他身躯传来的温暖,以及想抱住他的冲动。「你还是回你家吧,我……我没睡好,要再去补个眠,没时间招呼你。还有,请你把钥匙还我,我不喜欢别人有我家的钥匙。」
「好无情哦!这样就想打发我走?」韩维介肆笑着,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惬意地吹拂她耳鬓的细发,恣意汲取她的芳香,看着她泛红的脸。呵!他最喜欢看她这副不知所措的娇憨模样了。「小蔷,你不会这么狠心对我的。我的衣服湿了,想借你的烘干机烘干,可以吗?别叫我现在开车回家,方才我开车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你不会狠心到要我湿淋淋地上车吧?我可是又冷、又累、又饿,至少给我一碗泡面吧!」
「随……随便你!你要用烘干机就去用。」
沈蔷匆匆挣开他的箝制,逃命似地冲入厨房,听到他畅快地扬声大笑。
可恶!这个居心不良的恶棍居然故意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害她膝盖一阵发软,差点儿连站都站不稳了。
「对了,你有没有大一点的衣服可以借我?为了维持花卉的新鲜,你这里不准开暖气,但我只穿着一件内衣,很可能会感冒的。」
「衣服?!」沈蔷错愕地回头,这才发现韩维介居然已经自动自发地走入她的睡房,还把衬衫脱下,只穿着内衣和长裤。
「你做什么?为什么在我的房间脱衣服?」她又羞又气,双眼都不知该看哪里了。
「不脱衣服我要怎么把衣服烘干?难道你要我连人带衣,一起钻入烘干机里吗?」韩维介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戏谑地眨眨眼。「哦~~你是介意我跑到你房间里脱吗?好吧,倘若你坚持,我可以把衣服穿好,走到客厅后再脱一次。只要你高兴,我不介意多表演几次,当个脱衣舞男,呵呵……」他坏坏地对她挑挑浓眉。
「你无聊!」沈蔷气呼呼地火速由衣橱里翻出一件睡袍递给他。「衣服烘干后你立刻离开!」他根本是在要无赖兼要白痴嘛!她很清楚,再跟他耗下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快把他的衣服弄干,将他丢出门吧!
红着脸把他脱下来的衣服丢到阳台的烘干机内,沈蔷刚打算拿出泡面,就听到他在里头大喊——
「哎哟!我被电到了,好痛~~」
「又怎么了?」她站在阳台,踌躇地看着房门口,不敢走过去。
真是好笑,自己的房间被那个家伙大大方方地占用了,而她这个正牌主人竟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能再走过去了,她很清楚,太靠近他很可能会发生无法控制的状况,但韩维介又发出一声痛呼——
「好痛啊!我快被电死了~~」
老天,现在究竟是怎样?她真是命中欠他的!沈蔷认命地走向房间,一踏进去,就看到韩维介无辜地拿着吹风机。「我想把头发吹干啊,可是我的手好像是湿的,刚要把插头插上去就被电到了,好痛哦~~」
真是败给他了!沈蔷认分地替他插好插头。「这样可以了吧?」她欲把吹风机递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