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甜蜜心情掉入谷底,她根本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分手」。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哪边不好?不值得你来爱我?」她声泪俱下地问。
「不是……妳没有不好!」看到她的泪,他的心又痛了起来,不觉捂住心口,颤声说:「薇真,是我不好,我很笨,我配不上妳!」
「配……你笨!你就是笨!」她简直要说「呸」了,来自心魂深处的泪水不断涌出。「这是什么年代,还有什么配不配的?!如果要谈门当户对,我比你更不配!我不过是出身南部一个平凡的小康家庭,我怎么能配得上朝阳集团的第三代小开?我住小套房,你住大别墅,我开March,你开Porsche?人家还要说我麻雀想变凤凰,我甚至妄想把王子变平民,叫你开这部便宜的Altis!不是你笨,是我笨!我真笨,笨得为你花了这么多心思!」
「薇真,别哭,妳不要哭……」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为她拭泪。
他的动作更惹恼了她,拨开他的手。「你不是到此为止吗?你管我哭不哭?!反正我哭了你也没感觉,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不是的!」他急了,他着急地再握住她的手,眉头紧锁。「妳哭,我的心会痛,薇真,会痛!好痛!」
「你只会伤害我,难道我的心不痛吗?!」她朝他大吼。
「我以为妳可以接受……」他蓦然惊醒,就是他的「单纯」害了他。
他以为只要陈述理由:说自己笨、给她添麻烦、不再赚高薪、不能干上总经理、不当她的司机……各种不成理由的理由,她就会「欣然」接受,从此离开他,去找一个更「聪明」、更有「成就」的男人。
他却不曾顾虑到她的心。
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又要让爱情从指缝中溜走吗?
「薇真!」他更急了,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心。「妳听我说,我实在很笨……」
「没人说你笨!」她使尽力气,再度甩开他,看到摆在前面的玫瑰花,一股无名的心酸涌了上来,泪水不断淌下,「你还是很聪明,反正我就是不可爱,男人要的都嘛是温柔美丽的女朋友,我凶巴巴的,你还怕被我欺负了!对了,你跟我分手是对的,只有傻瓜才会娶一个强悍的老婆来管自己,沈昱翔,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再见!」
她劈哩咱啦讲完一堆,拉开车门就跑。
她对他的感情算什么?!那只是一份平凡不过的友情罢了,任谁都可以施舍给他,他不用特地向她乞求,她也不必认为有了给予,就要收获。
偏偏她早就爱上他,看尽千帆皆不是,当她结束爱情游戏的心态,开始认真爱他时,他又狠狠地把她从高空甩落下来。
「薇真……」沈昱翔也追了出来,焦急地喊她。
她很习惯穿高跟鞋跑步,泪如泉涌,头也不回,跑得比他还快,顺手一甩,猛然关起玄关的大门。
「陆伯伯,不要让他进来!」
「可是……」打盹的大楼管理员被巨大的关门声吓得站起来,望向玻璃门外那个慌张的男人。
「不准进来就是不准进来!」她冲进了电梯。
隔着一座厚重的玻璃门,沈昱翔拚命拍打,拚命呼唤她的名字,眼睁睁看她背对着他跑进电梯,又是一道厚重的门隔绝了他和她。
「薇真……」他更用力捶打玻璃门,揪心的眼泪夺眶而出。
假如他不变傻,假如他不那么迟钝,假如他及时回吻她,假如他能拥抱她……所有假如都是假的,全部无法让他冲破这道坚固的大门。
「薇真……」不!他痛苦地大喊,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
失去,才知道心痛的感觉。一年多前,他已经痛过一次,他竟然以为这次不会再痛;直到五分钟前,他才知道将血肉剥离身体是怎样的一种撕裂痛楚!
他这个大傻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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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浴室里,望着镜中惨白脸色的自己,楞楞地掉下泪。
眼睛已经哭得这么肿,不能再哭了,不过又是一次分手,她禁得起大风大浪,感情挫折算什么?好好睡个觉,明天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呜呜……」然而对着镜子,她又哭了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她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只有先下手为强,这才不会让自己受伤。
在过去的爱情游戏里,她何尝不是以同样的方式抽离?只因实际上,她外表坚强,内在却是一个再脆弱不过的小女孩啊。
「叮咚!叮咚!」门外的电铃声急促地响起。
陆伯伯还是让他上来了!她挺直腰杆,抹掉眼泪,锁起浴室门,打开莲蓬头,将热水和冷水开到最大,让水声阻绝电铃声,让热气烟雾将她变不见,所有的爱怨纠葛,都跟着一起洗去吧。
她洗了很久的澡,吹完头发,红着一双眼睛出来,坐倒在沙发上。
外头早就没有了电铃声,再怎么白痴的人都知道她不想见他,就算把电铃按到坏,她也不会开门。
但,他就是会像个白痴似地,傻傻地站在门外好几个钟头,痴痴地等她开门……
她心头一惊,跳了起来,打开红铜门。
隔着一道铁门,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一双黑眸显得忧伤而无助。
她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又掉下来。「谁叫你在我家门口下五子棋?」
「薇真!」他一见到他,立刻打起精神,双手按住铁门,着急地说:「我没有下五子棋,我在等妳开门!」
「我睡大头觉,一觉到天亮,你就一直等在门口吗?」
「半夜了,妳要睡觉,我不能按门铃吵妳。」
「那你不会回家啊?我可没请你当门神,你站到脚断掉,不关我的事!」
「我脚站酸了,会坐下来休息。」透过铁门的格子,他直直凝视她。
她心一揪,她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嘛,对于单纯思考的他,她还能跟他说什么道理?他既然下定决心要等,就是会痴痴地等,不吵她,不烦她,让她安稳睡觉,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要命的体贴呵!
「薇真,让我进去好吗?」看到她泪流不止,他更急了。
「不要!你回去!」
「薇真,别把自己锁起来,妳用铁门保护妳,其实妳在里面哭。」
「我不能在自己的房子里哭吗?」
「可以,可是妳受伤了。」隔着铁栏杆,他忧心地凝望她。
「我受伤还不是你害的!你、你……」她哭得更伤心了。
「薇真,拜托妳,我要进去!」他又哀求着。
「你进来干什么啦?!」
「我要上厕所。」
「呜……哈!」她哭笑不得,她是被他打败了。
她打开铁门,又很快地定到屋子里面,故意不看他,哽咽地说:「自己找拖鞋,厕所在那边,用完要冲水,肚子饿了冰箱有饼……」
话还没说完,她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拥抱的瞬间,她以为跌入了温柔的海洋,蓝色的海水涌动,她悠游其中,有些醉意,有些迷惘,恍恍惚惚的……
望见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她也跟着沉沦到海洋深处。
「翔……」她流泪了。
「薇真……」他亦轻声唤她,疼惜地抚摸她哭得通红的脸颊,轻柔拭去滚落颊边的泪珠:心里有千千万万个不舍,酸涩的泪水亦无声淌下。
一年半前,当他们在饭店套房分手时,他也有同样的心情,只是那时他心硬如铁,竟舍得让她伤心流泪;但现在,他再也不会让她孤独哭泣了。
「薇真,我的薇真呵……」他拥紧她,以吻封住她的唇瓣。
好久了,好久不曾吻她了,他记得她的软腻,也难忘她的娇笑,乍夜梦回时,他会全身发热到睡不着觉,脑海里满满承载着她,一颦一笑皆牵动他的思绪,只有去冲一个冷水澡,他才能抑下澎湃的浪潮。
「我不要再冲冷水澡了。」他在她耳畔细语,火烫的唇瓣滑过她的泪痕,覆上她想发问的小嘴,深深地寻索她的甜蜜。
她还没问出「冲冷水澡」的意思,整个人再度陷入他缠绵炙热的深吻里,眼皮被他的热气熏得张不开,舌头也早已不听使唤地任他挑动舔舐,又随着他的交缠,她更加深入地与他绝蜷,将自己完完全全投入他的声息里。
他的双手在她身体来回滑移,把她抱得好紧好紧,吻印落在她的脸颊、颈项、耳垂,她摊软在他的怀抱,让晃动的海浪将她送进璀灿的星空里。
长长的热吻终有歇息的时候,他微喘着气,稍稍挪开唇瓣,将脸颊贴上她的脸颊,轻缓地摩挲。
「你骗我,你骗我要上厕所……」她被吻得四肢无力,虚弱地抗议。
「我没骗妳,我真的要上厕所。」
「还不赶快去?!」
「好。」他这才放开她,走进浴室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