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各方面搜寻都查无消息时,他被自己的日忧夜魇搞到快要发疯。
曾经想过要透过媒体的力量来协寻,但邓士荣提醒他,若被有心人士得知这消息,只怕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于是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甚至连鼻子灵敏的狗仔问起时,他还得故作天下太平的蠢笑来打发。
还天下太平呢,天知道他已经快把中部山区给翻过来了!
一个月过去,山区搜索队停止了搜索,警方那边甚至让他去认了几具无名女尸……
他竟然还绝望到去认尸!?还好那些可怜的无名女尸之中,没有一个是她,否则他只怕会当场挂了自己,一死以谢天下,也不用再被金达乐夫妻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的电话索魂。
但到了第二个月,金达乐夫妻竟然没再打电话来骂他。
他可不认为那骂他骂上瘾的夫妻俩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尤其是金达乐那个老家伙。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老家伙手中有她的消息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去找金达乐,谁知那A钱元帅竟然趁火打劫——
“想要知道我宝贝女儿的线索?行,五百万,不二价!”
……五百万就五百万!
是自己将他女儿弄丢的,就算金达乐开口要五千万,他也得摸摸鼻子给钱。
但,这老家伙也未免太贼了,他花了五百万换来的线索竟然是一句——
“往我宝贝女儿会花钱的方向去找就对了。”
这算什么线索!?
但无论他如何加码,金达乐就是不肯再多透露半句,只是凉凉的丢了句:
“这么明显的线索,你都还不知道从哪找起的话,那你就别找啦!我可不想要一个脑袋装浆糊的女婿!”瞧这老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最起码他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平安无恙,而且也肯定过得很好,否则忧心程度不亚于他的金达乐,不会眉开眼笑的跟他在那里讨价还价。
往她会花钱的地方去找?那也就只有一个方向——各种慈善团体机构。
于是第二个月,他开始亲自走访各个慈善团体机构,因为他知道,除非他亲自逮到她,否则就算透过别人探问到她的消息,她也很可能又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于是,他以到各个慈善团体机构做—日义工为名,彻底翻遍每个单位的角落。
到现在他才发现,全台湾的慈善机构还真是多得吓人,至今他已经又找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能找到她可能藏身的所在。
这种找法累不累?
累,当然累毙了� �
尤其是知道她安全无恙之后,他除了要一方面去走南闯北的找她之外,另一方面遣得拨点心思放在被他荒废了一个多月的公司事务上,让他有时不得不佩服自己超人的体力,竟然还没在医院里躺平。
几天前,当他又走访一间中部的安养院回来,跟着又开了个长达四小时的公司会议,整个人累到快倒毙在办公室里时,邓士荣再也看不下去的对他说:
“JOE,再这样下去,你会累死你自己的!”
虽然比起二个月前的暴跳易怒,现在的他已经又恢复温雅的理性和风度,甚至还变得更具真性情的人味,而不再让人感到像是个精美却无生命力的艺术品,但看他这么无节制的耗损精神和体力,就怕他还没找到金蔓霓,人就已经累垮了。
任宇裘自公文夹中抬眼浅浅一笑。
“放心,我好得很。”
“好得很?”邓士荣摇头叹气,“这两三个月来,你南北奔走的找访金蔓霓,还要处理公司事务,又吃不好、睡不好,你又不是铁打的,我怀疑你还能撑多久。”
他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角,拿起近三个月来成为他人腹最多的主食——咖啡,轻啜了一口——
“我一定要找到她。”淡而坚定的口吻,说明不找到她,这种日子绝不停止的决心。
邓士荣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决心?他只能叹了口气——
“台湾虽然不大,但金蔓霓若真有心要躲起来,就算你把每一片土地都翻过一次,只怕要找到她也不太容易。”
将身体往椅背上靠着,他轻勾着淡淡的笑。
“那就把每一片土地翻过来吧。”
“JOE,你……”他扬起手阻止邓士荣必然的劝阻。
在他人眼中,或许会认为他是在自找苦吃,但他心里清楚,这三个多月来的日子虽然辛苦,却比他过去三十多年来的日子还来得充实。
过去的他,即使是他最该有活力的青春岁月,却因为自幼的衣食无缺,心中并没有想追寻的明确目标,所以只是过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但现在为心中那明确目标而努力的他,才开始深深感受到生命也是可以有如此的活力——
蔓霓,就是他今生追寻的目标,为了她,再怎么辛苦、再怎么累,也都是值得的。
“那好吧!明天要去台东评估一块渡假中心的预定地,你要不要一起去?”邓士荣将手中的资料夹放在他桌上。
“这种事还需要我出面吗?”他摇头又说:“如果明天没重要的事,我宁愿再去中部走一趟。”
“老兄,我不是要你去处理这种小事,而是要你好歹也放自己一天假,暂时忘了公事、忘了金蔓霓,单纯的出去走一走、充充电,也才有继续恶整你自己的本钱!”
他看着邓士荣一会,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肯接受邓士荣的善意用心,他肯定会跟自己没完没了。
所以,他第二天就来到台东山区,这个风景宜人、纯仆得可爱的小村落。
首先随同处理渡假中心事务的人员来到预定地,跟着邓士荣计划要他前往山区里头的温泉区泡个温泉,好好舒解一下近日沉重的压力。
但他一到达预定地的所在,便眼尖的发现在邻近不远的向阳之家,本想顺便下车去探查一下,但坚持执行他渡假计划的邓士荣,拿出高压姿态逼迫他在渡完假之前,不得从事任何查访情事,让他不得不暂且作罢。
哼,到底谁才是老板?真是反了!
看在坐于前座打盹梦周公的邓土荣“十分尽责”的监视他的举动之下,他只好无所事事的看着车窗外风景,顺便监视向阳之家是否有“可疑”的分子出入。
车窗外,一个身穿原住民风味服饰的女孩,骑着脚踏车远远而来,一头长发编成了发辫,斜斜的垂放在胸前,随着脚步的踏动而左右晃动。
他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骑车的身影,在接近他座车的同时,忽然间很危险的摇摆了下,跟着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稳住了脚踏车,却停下来往他的方向望……
蔓霓!?
当他隔着车窗和她正面对上时,他必须多眨几次眼睛,才能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她只停留了短短几秒,立刻又继续踏车前行,但他十分肯定的确认——真的是她!
当他推开车门下车时,便见到她将脚踏车骑往向阳之家里去。
呵,原来她这三个月来都躲在这里!
看来老祖宗的智慧真的高得吓人——无心插柳,绝对比揠苗助长来得有用,终于还是让他逮到她了!
就在他往向阳之家走去时,忽然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被人从里头拉了出来,一见到金蔓霓,便紧紧抓着她不放!
那男人是谁?他凝起眉头,很不满意那男人紧抓着她的激动样。
他加快脚步向他们走去,没想到一席令他意外的对话竟传人他耳中——
“你知不知道孕妇的情绪是很不稳定的,再加上怀孕三个多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期,你这么激动,很容易出事的!”出自她口中的话语,让他陡然一怔。
她……怀孕了!?三个月?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吧?
“而且说真的,那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难道一点也不会介意?”
不是那男人的?太好了!他松了口气,跟着又立刻倒吸了口气。
三个月的身孕……难道说……是他的!?
对,肯定是的!她肚子里怀上三个月的孩子,除了他,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
“不,我不介意!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会将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
听听那男人说的是什么话!?
真是欠揍了!
你不介意,我可是万分、非常——的、介、意!
他怒火中烧的快步走向那年轻男子,向那男子一拳挥去,谁叫那不要命的男人胆敢觊觎他的女人和计划抢夺他未出世的孩子!
“给我滚!”他暴怒的对那男子大喝。
被他一拳击倒在地的男子苏卡,一脸不服气的对着他嚷: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滚!”
“就凭我才是孩子的爸爸!”他此话一出,当场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化石。
第一个找到声音的是金蔓霓,她难以置信的呐呐问着:
“你……确定?”
“我不是确定,是、肯、定!”他直视着她,加重语气强调。
忽然,苏卡从地上一跃而起,发出一声怒吼,便挥拳朝任宇裘一阵猛攻、乱骂:“原来你就是那个畜牲、禽兽、没人性、没天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