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中年妇人来到一座黄色的帐蓬前,立刻被门口的两个守卫拦下了她们。其中有一名说:“站住,现在将军正在开会,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是是……”中年妇人迭声地恭敬应道。
“怎么回事?”这时有一名虎背熊腰,下巴蓄满札髯胡子的男人走过来。他武人的身形立刻罩上了映寒。
“库尔克大人。”土兵见到他,恭敬地道。
“嗯。她们是在做什么?这个女人是不是将军带回来的那个汉族女子!”贵于满清第一勇土名衔的库尔克以一种非常不屑的神态打量着映寒。
“是的,库尔克大人。”
“那还不带她去做记号呢?!”库尔克愤怒地道。
“是,小的马上就带她去!”中年妇女一听,急忙对他哈腰鞠躬,然后扯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的映寒离开。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映寒挣扎着。
“少罗唆!你去了就知道,你这个不守贞操的女人!”
“我——我哪里不守贞操了!你说说看啊!”
中年妇人在一座帐蓬前停了下来。“不守贞操的女人才会被丈夫抛弃,才会被丈夫剪掉头发做为惩罚!”
映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齐肩的短发。
“我……拜托!”她哀嚎一声。
中年妇女也不等映寒辩白,径自拉着映寒走进位于角落最偏僻的帐蓬内。一名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正打着铁。
他看见中年妇女和映寒时,手中的工作停了下来。
“她交给你了。”中年妇女这样对男人说。
男人瞟了眼映寒。
“喂,你们要做什么?!”映寒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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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是汉族女子呢。”中年妇女微叹了一口气。
“喂!放开我—你放开我——”映寒大声呼唤着要男人放开他的箝制。
男人似乎被她恼得也火了起来。他吼着要两名土兵进来,然后把映寒两手捆绑在屋柱上,并亲手在她的面前升起熊熊的火焰。
“你、你要做什么。”映寒见状不自觉地抖着声音问。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他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瞟向她姣好的面容。然后他拿起一枝显然已经不知道被那炉上大火烧过几次已成黑色的铁夹,在映寒愕然地注视之下放人炉中,大火立刻地吞噬。
过了半晌,男人朝压着映寒的两名土兵使了个眼色。
“嘶!”的一声,她的衣襟被扯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这一幕直让中年妇女和男人都看傻了眼。
“放开我!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的话,我前几任男友是律师,我会告得你们后悔今日如此对待我!”映寒一番兀自地挣扎却只引来他们猛然的回神与不屑地讥笑。
“很快就好了,像我那时不也闭一下眼就过了。哎,谁叫咱都是被抓来、被掳来的汉族女人。那手臂上总是要烙印那一块记号啊。”中年妇女也不知道是碍于男人的面前假惺惺的对她好,还是站在同病相怜上地安慰着她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快点叫他们住手!”映寒声嘶力竭。
这时男人终于拿起了火焰中的铁夹,一步一步地往她走来;然而让映寒看清楚那夹上所刻的字时,男人也毫不留情地将火夹烙上了她的肌肤了。
“啊——”
她为了那灼热的痛仰天大叫。
她为了那焦黑的味道流下泪。
她为了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晕眩而昏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后,已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而中年妇女正在她身旁,端着一碗显然装满药草的瓷碗。
她看见映寒醒来。“把这个草药缚上去吧,这样伤口比较不会痛。”
“痛?”听到她所言,映寒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但一下子那锥心刺骨之灼热感就倏然地涌上她的心头,漾满她苍白的脸庞。
“快点吧!等我们到了盛京后,就没什么时间可以让你这样休息了!”中年妇女颇不耐烦地道。
映寒倒抽了一口气。“盛京?”
在她那可怜、单薄得可以的历史观念中,她还记得满清还未人关之前的首都就是在盛京。
“你真烦人啦!我叫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行了,不用问那么多!快点把药拿去,还是你要我涂啊!”
映寒暗恨一声。
她接过中年妇女手上的草药碗,对于那股刺鼻的味道蹙了下眉头。她缓缓地解开襟上的扣子,拉下长袖,如雪藕般无瑕的臂膀露了出来,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个烙记,那个她一辈子也没办法消去的记忆!
而且——
她蹙着秀眉打量着烙印上的字“杰”。
这搞什么鬼?
她只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疯狂地只想把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
可是她气归气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乖乖用手指从碗中挖出一大块的青色粘稠物体,然后大力地涂到烙印上。
等着瞧吧,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定这种酷刑的话,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一路摇摇晃晃地终于到达了盛京。
映寒忍着胃中的不适,勉强爬下马车,然后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的朱门宅院,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就是在指她吧!
而且,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其实盛京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落后,说不定甚至比这时明朝的首都还要繁华;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屋宇商店栉比邻立,而那空气中还飘送着一股柳絮的清香味,让人有道不尽的舒畅。
然后,她把视线移回面前的大宅院,抬头扬睫思量着那挂在屋脊上的黑色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贝勒爷府,而上头还缀着金色小写的满清蝌蚪文。
接着,她在还来不及打量门口前的守卫和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时,就已经被中年妇女强拉进后门,拖往位于深院里某处角落的小屋去了。
她下意识地知道自己的苦难就要开始……
好了,她承认吧!
她实在不是个煮饭扫地,当黄脸婆的料!因为她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指柔荑,之前是雪白如霜均称似葱,可是现在却展现出伤痕累累,粗糙不堪的窘样,谁叫她每次一拿菜刀就会切到手,而且连烧个水也会很离谱地烧到干。
最后,她只好被派到主屋去服侍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将军了!
她想这样也好,起码她可以远离那些把她视为眼中钉的女人,末了,她却又开始在想白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她们了?她可以了解中年妇女对她的厌恶,因为在中年妇女的眼中,她是个不贞所以被剪发的女人,可是现在她的发如自己所料的已经留长了,所以那些女人讨厌她的原因应该不是头发这么简单的问题!
事实上,她压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那张花容月貌,没有注意到那些女人在看见她时,眼里所激射出来的嫉妒,甚至在男仆中所流传的艳色。
她一如习惯性遇上不解的事情就撅两瓣朱唇,托着一碗冰糖燕窝往主屋走去,踏进玄关,放眼所及皆是清秀的假山流水,还有那占地广阔的宅子;里面住着贝勒府的主子,威猛侥战的镇国大将军!
她对已经看了好几次的华丽屋宇不为所动;其实第一次见到时,不能否认地她为了那雕刻精美的艺术着实人迷,第二次还有点兴趣东摸西碰的,第三次就已经开始觉得无聊,第四次已意兴阑姗……而这次是视而不见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光看男人三次以上就会开始觉得腻的她,对这幢房子至少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耐心了。
如老马识途般,她熟练地走进主屋,然后推开一扇沉重的桃花心大门,并且把盘上的瓷碗放在花厅中央的红桧木实心圆桌上。
然后就在她欲意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听到内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狐疑地朝声音地来处走了过去,并且在撩开内房与花厅中的帐帘时,她看见一名赤裸的男人。
静谧了半晌,男人终于注意到她的视线,缓缓地转过头来了。
映寒不自觉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哇塞,一点也没错!
映寒蹙着两道秀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他的外形不错,称得上颀长且魁武,但是两道浓黑的剑眉却嵌在一对深邃到只给人冷血感觉的眼瞳上,而且还不用提他直挺鼻梁下那笑起可能是性感但紧抿时却是道不尽无情残酷的薄唇,与蓄满下巴的浓密短髭。
完全与她的想象一模一样,映寒忍俊不住就要笑起。
“你是谁?!”男人开口说话了。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映寒忍着笑说:“真好玩,完全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样,丑得要死,哈哈!”
“我?!丑得要死?!”男人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他爱新觉罗杰书仍是一介堂堂男子汉,满清朝里位高尊贵的贝勒爷,竟然被一名下人说丑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