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负心」又是从何说起呢?
君贻笑还没来得及澄清呢,就听到那边重重一声冷哼,裴菁一脸阴霾的望着他门。
「君公子,不,我还是唤你明钺好了,这样更顺口些呢!」婉仪故意道。
「呃……好、好吧!」君贻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毕竟是他们有求于人呀!
「明钺?」裴菁的语调低沉,隐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哎呀~~裴场主妳居然不知道『明钺』是君公子的字吗?」婉仪故作天真的道。
她好歹也在风尘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在那种泥淖中尚能保全自己,自然是心机手段缺一不可。裴菁和她比起来,跟天真的小孩没两样。
「你就是那个叫『明钺』的书画家?」裴菁勉强镇定住自己。
「我是一个读书人,书画只是兴趣而已。没想到在这边城也会遇到知音。」君贻笑没说的是,他的诗文字画曾经闻名江南。
知音?哈!可以想象这几天他们是如何相识相知、诗书互娱、卿卿我我、难分难舍……
裴菁的面色很是难看。
「你……为什么瞒我?」
「我不是故意瞒妳的,只是因为没有多少把握,所以才没告诉妳。」君贻笑老实的招认道:「没想到婉仪姑娘这么通情达理,还愿意帮我们跟胡大户交涉……」
「她是你的知音,那么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心里好象有什么在烧,烧得裴菁好想抓住些什么。
「妳是我的仙——呃……主人!」君贻笑差点就脱口说出「妳是我的仙女」了,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扭转成了「主人」。
「好,你说得很好!她是你的知音,我只是你的主人!」裴菁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听到他这句话时,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下一刻,她夺门而出,屋里的人只听到外面一声马鸣,然后一阵马蹄哒哒,一人一马眨眼间就跑得远远。
「菁……」这是怎么了吗?事出突然,君贻笑还在那边傻愣着。
「她在吃我的醋呢!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婉仪笑得风情万种。真是个绝世好男人呀!真不想就这么把他让给别人呢!
「吃、吃妳的醋?为、为什么……」他更胡涂了。
「傻公子,难道你没看出来她爱上你了吗?」婉仪在一旁幽幽的道:「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爱、爱上我?」君贻笑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唉~~我也这么觉得。」光叔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三小姐和这君贻笑之间,分明是情潮暗涌而不自知。
虽然他还是不太满意他的死囚身分,但至少一个已经把今后三十年都卖给了牧场的男人,不会也不可能拋妻弃子吧?!
单从这个层面看来,三小姐还比大小姐幸福一些,至少她永远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老公会落跑。
「你还不去追?」大力天外飞来一句。
虽然他从不觉得这个连一捆青草都抬不动的病骨子有什么好,可是菁姊的幸福最重要啦!既然大家都说菁姊喜欢这个病骨子,他就勉强退让一步好了。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君贻笑跳起身就冲了出去。
「等等!您的伤——」小丫头在一旁跺足道。
「由他去吧!」婉仪道。
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人马「搏斗」的声音。
「啡啡啡啡~~」
「乖~~一会儿我请你吃草。」
「啡啡啡啡~~」
「白云最乖了,不许把我摔下来喔!」
「啡啡啡~~」
「好马儿,我们打个商量吧……」
等了好久,屋里的人才听到马蹄声;不过,刚才裴菁是往东边奔去的,但听这马蹄声却是往西边走的。
「有个哥哥真奇怪,要向东来偏往西……」小九拉开了嗓子,开始唱他新编的歌了。
光叔等人则无可奈何的相视一笑。这骑马白痴就是骑马白痴,并不会因为他在其它方面的天赋而有任何改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混蛋!他怎么可以和那女人……
裴菁越想越愤怒,马儿走得飞快,不自觉的竟到了常常沭浴的河畔。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忽左忽右、忽疾忽缓、忽走忽停……听这乱七八糟的蹄声,裴菁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你还来做什么!」
君贻笑气喘吁吁的滚下了马,还没开口,就听见她没好气的道。
「我——」
「你不陪着你的知音妹妹,追来这里做什么呢?」裴菁怒气冲冲的打断他。
「我、我不是——」
「明钺,连我都不知道你的字,你怎么可以随便告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呢?」裴菁越说越生气。
「呃……我只是想婉仪姑娘既然那么喜欢我的字画,我也许可以请她帮忙……」他试图解释。
「胡说,你明明是看了人家姑娘美貌才会对她那么好……」想起那个叫婉仪的姑娘此自己美得多了,裴菁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没有!」他只差没哭天抢地喊冤了。
「撒谎!连我都觉得人家姑娘美极了,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搅动着,痛痛的、涩涩的。
「菁,莫非……妳吃醋了?」一想到此,君贻笑的眼神猛地清亮起来。
「胡、胡说,才没有呢!」裴菁想摆起主人的架子,可是双颊酡红的样子哪像是示威,倒像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而害羞呢!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那个施舍给我水喝的女骑士更美丽了。」君贻笑一本正经的道。
「施舍给你水喝的……」裴菁一怔,随即忆起了那天。
记得那天骄阳似火,一队囚犯在路上跋涉,他忽然扑倒在路中央差点被她的马踏死,然后她就随手解下了鞍边的水袋……
难道他说的是她?!
「不,这怎么可能呢……」她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可能?」他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我还记得妳那天也是穿了这一身衣裳,当我知道妳原来是个姑娘时,我就觉得妳是我的仙女了。」
「我……仙女?!」她有这么好看吗?裴菁很是怀疑。
虽然这身骑装是她最好的一套衣衫,而且还是她为了谈生意而特别做的,可是她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像仙女的;事实上,别说是仙女了,就算是「凡女」如婉仪姑娘,她也比不上呢!
裴菁越想越觉得沮丧。
「妳是我心中唯一的仙女。」君贻笑的眼神灼热得就像要烧熔了她一般。
「呃……」他的火热凝视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曾想过只要把妳放在心里膜拜就好,可是在妳身边待得越久,我就越无法控制自己不想妳……」
曾经有多少次他为她在夜里辗转难眠,空虚的对着一室的寂寥;又有多少次他梦见自己抱着她极尽缱绻,却在笑醒后唾弃自己的恣意妄为……
「你……」他的眼光像是要吞噬了她一般!
裴菁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时站不住脚,竟一头跌进了他张开的怀抱。
第八章
「妳知道吗?这一刻我已经盼望了很久很久了呢!」君贻笑忍不住用自己的脸颊磨蹭她的。
他一向属于唇红齿白的文弱书生之流,但这几天在沙城和宿城之间奔波,竟让他的脸上多了些胡碴,容貌也有些憔悴了。
「是裴家牧场连累了你。」裴菁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他带点风霜之色的脸庞。
「我也是裴家牧场的一份子,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捉住了那双游移的小手。
「还痛吗?」裴菁注意到他的掌心有被缰绳磨破的痕迹。
「已经不痛了。」无论为她做什么,他都是甘之如饴。君贻笑的眼神温柔至极。
「虽然我比不上婉仪姑娘,也不懂什么诗文字画--」
「不,在我心里,妳是独一无二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抱在怀里,「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妳,但……」
「傻瓜。」她软倒在他怀里。
「婉仪姑娘说妳喜欢我,光总管也这么说,我……我想知道妳真的喜欢我吗?」犹豫再三,他终于问道。
「你真是傻瓜呢!」她嗔道。
「妳是说……」君贻笑还在犹豫。
裴菁终于受不了他的迟钝,在他耳边大吼一声,「你以为我说喜欢你是说着玩的吗?」
「妳、妳什么时候说喜欢我的?」他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就是遇到李斌的那次啊!」她再也顾不了什么矜持了。
「我……我还以为妳只是说说而已呢!」
「大丈夫一诺千『斤』,我--呃……」话一出口她才想到自己不是什么大丈夫,而是一个小女子,赶紧改口道:「就算是小女子,也可以一诺百斤、十斤、半斤的嘛!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是,当然可以百金、十金啦,就算是一万金也是可以的啦!」虽然君贻笑心中清楚,恐怕她是将「金」和「斤」弄混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止不住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