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的愣了愣。「妳……」
筱雨悲伤的觑着他,看来并不是她太敏感、想太多。「那天你到医院探病,虽然你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很在乎我曾经动过眼角膜移植手术对不对?」
不是!求求你说不是!
「呃……既然妳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否认。」冯运鹏索性跟她把话都挑明了。
「没错!这么重大的事,妳在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就应该跟我坦白,而不是等到现在。」
她心头一凉,「医生说我的眼角膜真的没有问题……」
「可是他能担保一辈子都没事吗?」一句话堵得筱雨无言以对。「要是真的没问题,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紧急送医检查?万一哪一天妳发现自己看不见了,怎么办?」
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这种事的确是谁也无法保证。
没错,他顾虑的也没错……
冯运鹏深知她心肠软,抓准她的性情,软硬兼施。「筱雨,妳也知道我出身在大家庭,我爸妈就生我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对我有很大的期待,我想要闯出一番事业,让所有的亲戚朋友刮目相看。这些妳都很清楚,要是我们真的结婚,而妳突然瞎了,连料理家务都没办法,更别说将来还要照顾孩子了,到时会害得我无法专心工作,那我这一辈子都甭想出人头地了,妳也不希望我变成那样对不对?」
筱雨喉头一梗。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娶个有可能成为瞎子的女人为妻,那会妨碍他的前途、他的事业。
从以前她就知道男朋友心目中的妻子人选是要能帮他飞黄腾达的女人,对她的表现总是不甚满意,老嫌她放不开、也不够能言善道,只是当他把话挑明了,竟是如此伤人。
他轻咳一下,放低姿态。「筱雨,为了大家好,我们还是可以当普通朋友,至少我们交往到今天,我没碰过妳一根寒毛,已经算很对得起妳了。」幸好没跟她上床,不然这下甩都甩不掉了。
这么残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筱雨颤抖的柔荑把裙子都捏绉了,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妳不要只是哭……」冯运鹏自认好话已经说尽。「我知道妳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不会强人所难,一定也不希望邵允泽为了我们分手的事,在我老板面前挑拨是非,破坏我在我老板心中的形象……」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她的心好痛!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还要伤她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你说够了没?!」
冯运鹏没料到她会对自己高声吼叫,霎时呆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受够你的侮辱了!」筱雨倏地站起来,将焦糖玛琪朵从他的头上淋下去,小脸一凛,「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再见!」
这种发泄的滋味真是太棒了!
冲出店外,脸上的泪水没有停歇,可是她不后悔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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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在前面的庭院走来走去,敲敲打打的声音简直快要让韩拓抓狂了,只好抓起手机打给罪魁祸首。
「……我又没有拜托你,你给我叫他们回去!」他拉开嗓门大吼。「我只住三个月,你叫他们把那些花花草草搬来,到时还不是死光光……不用你派人来帮我照顾……你只要叫他们滚就好了。」气得把手机都摔了。
韩拓岔开大腿,两手扠在腰上,怒视忙着打木桩、搭木架的工人,铁青的脸色让他们一个个头皮发麻,有种性命不保的感觉。不过,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吃人头路,没把事情办好,对上头无法交代。
「咳,我说韩总,反正这些都是公司的产品,如果连自己人都不用,怎么说服客户,你说对不对?」被手下推出来送死的工头冷汗涔涔的说。「何况为了布置这里,董事长还亲自设计,花了不少心血。」
他冷哼一声,「只要你们能够让我听不见半点声音,看不到你们每一个人,爱怎么弄我都不会管。」他才不想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像一座花园,虽然在园艺造景公司工作,并不代表就喜欢捻花惹草。
工头笑得比哭还难看。「韩总,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像在开玩笑吗?」
「是不像。」工头好无奈。「要不然你就戴上耳机听音乐,再把拉门关起来,在屋里吹冷气不是很好,就当我们全都不存在就好了。」
工人们纷纷点头如捣蒜。
韩拓阴阴的冷笑,「等我把你们一个个踹出去,就统统不存在了。」
就在他要付诸行动,大家准备各自逃命之际,冷不防的瞄到站在红色门框外的纤影,先是一愣,随即踱向她。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筱雨,一回神,人已经在阳明山上,看到韩拓走近,反倒慌得想逃。
他一个箭步追上去。「既然来了,干嘛又要走?」
「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我还是回去好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这副遭人遗弃的狼狈模样。不料一只大掌掬起她的小脸,强迫她转过去。「你……」
映入眼帘的是张脆弱苍白的脸蛋,让韩拓不自觉的拧了眉,「妳知不知道妳现在这个样子比鬼还难看?」
若希冀他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是不可能的。「我要走了。」
「跟我进来!」他粗鲁的将她往屋里拖。
筱雨踉跄一下,不得不跟着他。
在场的工人总共七、八双眼睛瞪着他们看,让她有些难为情。
他怒眸一瞪,「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韩总,你的意思是说不赶我们走了?」工头宛如拿到了特赦的圣旨,笑到见牙不见眼。「大家听到了没有?快点工作!」
两人进了屋内,韩拓将拉门关上,杜绝窥视的目光。
「我不想打扰你……」
韩拓横她一眼,「从妳第一天踏进这里,就已经打扰到我了。」从来没有女人让他动过心,让他软弱过,而她却让他破了例。
这句话触痛了筱雨尚在淌血的伤口。
「对不起……」原来她的存在始终造成别人的困扰。
她将湿答答的泪颜埋在掌心中,哭得泣不成声。
「妳……」韩拓用子爬了下头发,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心中低咒一声,才张臂将她揽进怀中,「不要哭了。」
筱雨呜咽一声,积在心头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尽情的发泄出来。「呜……呜呜……他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这样伤我……」
「又是为了那个姓冯的?」能让女人伤心流泪的只有男人。
破碎的哭声从他的胸口模糊的传出。「再让我哭一下就好了……只要一下……呜……就好……」
韩拓将她的螓首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亲吻她的头顶。「好,尽量哭吧!哭多久都没关系……哭完了就把他忘了。」
「呜呜……呵!」他少见的温柔让她想哭又想笑。
他挑起眉梢,「妳是在哭还是笑?」
筱雨揉着眼皮,泪中带笑的抬起脸,「想不到你也满会安慰人的,我还以为你会乘机挖苦我,笑我太笨太傻。」
「我有那么差劲吗?」他佯装气恼。
她噗哧的笑了,可是笑了两声,又流下泪来。
「刚刚我跟他见面……他怕我成为他的包袱、他的累赘,所以……才要跟我分手……我气得把咖啡淋在他头上……呵呵……看到他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
韩拓眼底闪过一抹赞许。「干得好!」
「我也这么觉得。」过去她太压抑自己,也太委曲求全,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性。
韩拓睇着她破涕为笑的秀颜,眼光倏地炽热起来。「既然你们分手了,那就跟我在一起吧!」就在筱雨怔愕的当口,他俯下头颅,以唇封缄。
秀丽的黑眸睁得大大的。
一股暖流悄悄的汇进她空虚的心灵,让她阖上眼皮……
「唰」的一声,拉门开了。
「韩总……啊!」工头见情况不妙,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请继续,嘿嘿!」
筱雨羞得躲开。
「什么事?!」韩拓想动手宰人了。
工头猛擦汗水,想笑又不敢笑。「是这样的,韩总,设计图上原本要在这里架设秋千,不过董事长说这个部分得经过你的同意,所以……所以才想先请示你,不过没关系,你忙你的,我晚点再问你。」
「架什么秋千?我又不是小孩子。」那小子以为他几岁,架那种玩意儿只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听到秋千,筱雨露出怀念的眼神。「老实说你家的庭院够大,摆上秋千的感觉一定很棒!我记得小时候姑丈亲手帮我架了一个,表哥会在后面推我,每次都飞得好高,好象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真的玩得好快乐,后来因为搬了家,院子比较小,就没办法再架秋千了。」
他斜睐她一眼,「妳喜欢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