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一旦抢亲,姑爷要如何自处?老爷的面子又要搁到哪里去?」还有他的大好前程呢?
不过……她嚣张的言语仿若化为暖流淌进他心里……他在感动啊,居然为了她无理取闹的行径,为了她草率的计画给激得感动莫名。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横竖定魁已经答应我了,就留他善后,你尽管带我走!」
谁管爹要怎么着?倘若爹都不管她的死活,硬是要贪图荣华富贵的话,她又为何要担心他?
「你……」好个任性刁蛮、跋扈嚣张的千金。
见他难得露出一脸傻样,她好心地告诉他:「你还不懂吗?我和定魁虽是青梅竹马,但我们各有心上人,要怎么成夫妻?」
「什么?」天底下竟有这等事?她和花少之间……
「所以你一定要来,知道吗?」见他好似有了点兴味,她面露笑容。「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要他答允我这么做的,所以你……」
「我不会去的。」念头一转,阮弃悠冷冷地打断她。
她把如意算盘打得可精了,好似她这般计画,事情便会如她所愿地进行,就说她是不解世事的千金,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为什么?」她扁起唇,不解地睇着他。「你对我有意,我对你有情,而且定魁也愿意成全我们两个,压根儿不介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都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他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听你说这番话,像不像是个恣意妄为的千金?好似你想要怎么着,旁人就非得依你所愿,若是不如你愿,你是不是又要头一扭、脚一跺,悻悻然地跑开?」
「你……」她隐忍怒气,深吸几口气才道:「我才不会意气用事,我要同你证明我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千金小姐!」
他定是故意在激她,她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毕竟他对爹相当忠心,抢亲对他而言确是相当为难,总要给他一点时间考虑,是不?
「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过我的日子,倘若可以的话,还请三小姐高抬贵手,给我条生路。」他敛下眼,不敢瞅她,就怕她一伤悲,他也会随着改变心思。
他是配不上她的,而花定魁有官职在身,和她极为相配。
「你的意思是,你宁要总管一职也不要我?」她颤声问道。
她居然比不上摆在他面前的利益?知道他向来把利字摆在前头,但她明明感觉到他的情意,他为何……
「三小姐若执意这么说,便当是如此吧。」他冷笑道。
「你!」她猛地拿起桌上一只瓷杯,想要砸向他,却见他动也不动地瞅着自个儿,不由得扁起嘴,隐忍泪水的她将瓷杯又搁到桌上,倔强地道:「我会等你来的。」
「我不会去的。」他铁了心地道。
「不管如何,我还是依计画行事,届时你若不来,我……就会死心。」话落,她噙泪的水眸睇着他好半晌,才转身离去。
睇着她的背影,他几番挣扎,终究还是放手。
他不会去的,他为何要拿江山换美人?
再者,她是一个最不讨他欢心的女人……然而,她也是最能够扣动他心弦、教他惴惴不安的女人。
倘若真的带她走,往后要怎么生活?
他们身无分文,又得担心身后的追兵,老爷丢不起老脸的,他定会不计代价地将他们逮回,倘若真的要抢,势必得有周全的计画,岂能像她这般草率?
她的脑袋向来不清楚,老是恣意妄为,以为她只要这么想,老天便会顺着她!
倘若要打抢亲这主意,早在几天之前他便得把路线图画出来,还得在身上带些值钱的东西,接下来便一路往南跑,上泉州或是广州都成,往南较无傅记的势力,若要找人也没那般简单,但,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阮弃悠兀自攒眉思忖,想着想着,蓦地啐了自个儿一口。
哇!真是可笑,他居然会想这问题想到出神了……
他不会去抢亲的,她一点都不值得他这么做,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女人,而放弃自个儿大好的前程。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在杭州落地生根,等老爷把所有的商行都交给他,说不准他会继续待在傅记,或者是自立商行,但那都不管,到了那时候他会娶个娴淑的妻子,生两三个孩子,替他传宗接代,要几个儿子都无妨,圣少要有一个女儿,要长得像她一般标致,但性子可千万不能像她……
思及此,他不禁恼火地瞪着案桌。「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为何他的女儿要长得像她?
不要!
他忍辱负重了十多年,可不是为了落得这般下场,他才不要为了她而放弃似锦前程,她不值啊!她一点都不值,若是沾上她,说不准还会惹上杀身之祸,说不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心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她,她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没淌下,却仿若烧在他的心坎上,令他哀痛莫名。
她怎会想要跟着他?她不是向来挺鄙视他吗?为何偏又对他……
她贵为傅家三千金,要攀上达官显贵,还怕没有机会?为何偏是对他吐露心事,逼他陷入两难?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毫无疑问的,他要的当然是江山,应该是江山……
尾声
答案是──他要了美人,哭着丢弃了江山。
「如今……要怎么着?」阮弃悠无奈地叹道,大手却霸道十足地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搂向他的胸膛。
他们骑着马儿远离了城镇,闲散地走在杳无人烟的小径上。
究竟是谁先喜欢上谁,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亲手毁掉大好前程,将她自婚礼中掳了过来;都已经栽在她手中了,谁先喜欢谁,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生米煮成熟饭啰。」她勾笑道。
「嗄?」
光天化日之下?尽管这儿是郊外,但说不准也会有人经过。
「这么一来才能保住我们,就算哪日教爹找着我们,他也不可能拆散我们,你说是不?」她转过身笑睇着他。
他挑高浓眉,似笑非笑地道:「总该先找个地方吧。」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可不想才刚抢亲,随即便教人给逮了回去。
他们把事情闹得这般大,若是这么快被逮回去,非死即伤,倘若不是伤了,就得直接下黄泉。
「那当然!不过得先让我换下这身喜服,省得太过显眼,你觉得怎么着?」
喜上眉梢的她纤细的肩头直往他的胸膛磨蹭,发丝搔得他心旌荡漾。
「都由妳。」他粗嗄地道。她三小姐说怎么办便怎么办,他能做什么主?「只是……若是在这里止步,生怕很快会教人追上,再者依你这身打扮,若是上客栈,老爷的手下很快便会找上门来。」
别和他靠得太近,他可是心慌意乱得很。
「你可帮我带了衣裳?」她蓦地回头。
「我哪有闲工夫替你带那些东西?」他不禁发噱。
他为了她都快昏头了,哪有闲暇想到那些事?
「我不是有同你说吗?」
「我光是犹豫抢不抢亲便耗上老半天,哪会记得那些事!」他没好气地道,仿若他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你居然犹豫了好半天……」她扁起嘴。
「我怎能不犹豫?那可是我的……」
「我要回去!」
话落,她随即翻身要下马,谁知她压根儿踩不到马蹬,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却有股力道适时地扣住她的腰,扳过她的身子,替她当了垫背。
「唔……」他闷喊了声,眉头拧成一团。
「你不要紧吧?」
傅摇光结实地跌在他的怀里,连忙爬起身,跨坐在他的腰上,一双柔荑直往他的胸膛探。
「不要紧……」他赶忙擒住她的手。「你再不安分,可就要紧了……」
「嗄?」她不由得偏着螓首。
「还不懂?」他微恼地低吼。
「哦……」见他脸色愀变,带着几分恼意和羞赧,她才恍然大悟。「你既然没事,那咱们走吧。」
真是羞人啊!
她不是故意挑诱他,不过是凑巧跌在他身上,她不是存心的。
「我现下走不了了。」他无奈地道。
「伤得很重?」
「不是……」别再问了!
「可若是不走,怕后有追兵,不如这样吧,咱们先生米煮成熟饭!」
「现下?」
「否则待会儿要是教人给逮了回去,该如何是好?」傅摇光索性往他的胸膛一贴。
抢亲只有一回,他们若真的教爹给逮了回去,两人往后岂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你真这么打算?」别再逗他了!
「要不呢?」
「那就……」
他一把将她反压在地,忘情地吻上她的唇。天晓得自那日不经意地吻过她的唇之后,令他念念不忘的是她水嫩的唇,一想到她的唇就要让另一个男人给品尝,教他怎能忍受?
他要她成为他的人,教他人抢不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