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诗兴大发的阎王突地敬了敬月亮:「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呐!」
宋朝苏轼的「水调歌头」!任劘焰微牵动唇角,又饮了口香醇的白兰地。对於这阙词,他最难忘的莫过於最末两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他喃喃道。卡迪娜甜美的笑颜第N次浮现眼前。
「什么?」
「没事。」任劘焰避开阎王锐利的目光,自顾自的暍著酒,藉酒浇愁愁更愁,锥心的相思仍没半点麻痹迹象。
半晌,阎王不禁开口问道:「在想什么?」阎王发现眼前的少年比以往忧郁了许多,依稀记得,他也曾有过一次相近似的状况——是他甫「跷家」回来的那几天,同样是这份沈闷、这份愁苦,只不过,这回任劘焰的脸上尚多了一份迷离痴傻。
任劘焰沈吟了一会儿,似嗫嚅般的轻吐出一个宇:「她。」
「谁!?」
「卡迪娜。」
卡迪娜!?这不正是那个天使丫头吗?阎王盯著任劘焰,希望能得到一点点讯息。「你很想她?」
藉著白兰地的酒意,任劘焰不想再自欺欺人,他笑中带著苦涩,直言不讳的答道:「对,我很想她。」
顷刻间,阎王在他的脸上捕捉到昙花一现的深情。须臾,阎王明白了一切——这小子恋爱了!
他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一只大手搭上任劘焰的肩。
「小子,你爱她,对吧?」阎王直接了当的问道。
爱!?任劘焰一悸,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让他连续数日作恶梦的欧阳绮君。
「不!」话方冲出口,他便犹豫了。在阎王狐疑的目光下,任劘焰只好改口:「我不知道。」
阎王摸摸浓密的黑胡子,笑道:「儍小子,如果你不爱她,那这份思念,莫名的惆怅又是打哪来的?」
任劘焰怔了一会儿,他自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没错,他承认他对卡迪娜很有好感,他承认她对自己极重要,他承认他最爱看她如晨曦的笑靥,他更不否认自己的眼中,除了卡迪娜再也容不下第二人!可是……
这就叫做……「爱」!?
任劘焰还来不及发问,阎王便续道:「爱有很多种,手足相辅,是爱;朋友道义,也是爱!当然,亲子天伦、男女之情更离不开爱!不过,就你这年龄而言,离真正的爱还是差一点,充其量不过是喜欢罢了。」
任劘焰抹去嘴角余酒,挑挑一双浓眉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阎王豪迈的笑了起来:「傻瓜,俺也是过来人哪!不然,你以为俺打出娘胎就是个老头子不成?」
任劘焰莞尔,呷尽了瓶中之酒後喟道:「爱也好,喜欢也罢。反正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现在说这些……」拜他刚才把白兰地当白开水灌所赐,话才说到一半,浓浓的酒意令他不得不闭上双眼,靠坐在凉亭长石凳上沈沈睡去。
阎王看著他纯洁如孩子的睡脸,心里的欣慰和淡愁纠结难分。在人界的几个月,他觉得任劘焰又长大了许多,如天下的父母,他欣喜他的成长,却也担心他将自己翱翔的日子会越来越近。
阎王低低的叹口气,再次抬首时,他的眼中多了份缅怀。
看到了吗?夫人,俺老已竭尽所能将劘焰拉拔长大了,他将来究竟是属於哪儿的,就得看他自个儿的造化了!
阎王拨去任劘焰眼前一丝黑发,他未见过任劘焰的生父,对他母亲的印象亦淡了许多,唯一记得的是,她有一束黑缎似的云发,极温柔典雅,像美丽的樱花,只维持了短暂的动人时光。
至今,阎王仍不知她的去向,四百多年来,阎王找遍了魔界大大小小的地方,而她却像消失在黎明的晨露一样,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影子。
倏地,任劘焰微微转动了身子,开合不已的唇无声地诉著梦呓。他彷佛陷入了什么心烦的梦境里,一双浓眉时缓时蹙。
这小子……阎王严肃的脸露出无限慈爱,他变出一张毛毯轻覆在任劘焰身上,手一挥,数朵云掩去了明亮的月光,朦胧中,阎王悄悄的消失在未央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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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迪娜——」卡布里豆豆拎著一包洋芋片,一蹦一跳的跃进千羽斋。「你在干嘛啊?」
「我!?」她匆忙的把坠链塞回口袋,故作镇定的一笑。
「没干嘛啊!收拾……收拾东西嘛!」卡迪娜边说边倒出一箱在人界的书本用具,装模作样的收拾起来。
眼尖的卡布里豆豆从杂物堆中拾出一只相片架,拭去尘土薄灰,好奇的看了起来。
「咦,这是昌和国中一年二十三班的同学嘛!」
「是啊。」她接过相片架,轻轻的将它摆上床头。
看著那一张张笑脸,昔日欢乐缤纷的日子历历如在眼前。
人界……好像是今天开学吧!?现在大家肯定到得差不多了。
照片中抢镜头的志村、气焰高昂的小辣椒、菜虫、冬粉、阿崎还有小蓓、帧哗蛋……多么令人难忘的朋友呵!
未了,她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那个潇洒的身影——任劘焰。
回忆的确很神奇,可以记录,却很难抹去。事实证明,卡迪娜仍忘不掉他。
善良的恶魔,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卡迪娜仲人口袋的手紧握著坠链,说实话,卡迪娜好想念他温暖的臂弯,那看似修长,实际上却结实有力的手令她感到无限安全。
再看回那张「天字第一号名嘴」——志村,她不由得羌尔。
算你厉害,志村!只可惜那段「弄假成真」的「一二三爱情故事」只能成为不为人知的历史了!
「喀吱——喀吱——」突地,一阵大啖零食的吵杂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卡布里豆豆,你哪来的洋芋片啊?」难不成,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又溜到人界去了?
「我藏的呀!」它扬插一双长耳朵,很得意的答道。
「以前在人界时,我就料到回天堂後会没零食吃,所以我就每天在云上藏一包零食存起来,存著存著,就有一大——堆啦!」
它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卡迪娜拍拍它覆满白软毛的头。
「卡迪娜,劘焰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我们啊?」
对著卡布里豆豆天真无邪的脸,卡迪娜实在不忍泼它冷水。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一定会来的!」身为兼爱的天使,偶尔说说「善意的谎言」应不为过吧!
「嗯!」卡布里豆豆像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它乖巧的跳上桌子,陪卡迪娜一起整理那叠衣物书籍。
「叮铃——叮铃——叮铃铃——」虚掩著的门外怱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铃声,全天堂会在身上挂铃铛的只有一人——
「阿亚姊!」卡布里豆豆一马当先的跃上娜仑西亚的头上,弄乱了她华丽的马尾发型。
「嗨!豆仔!」娜仑西亚不甘示弱的把它抓下来,双手左右开弓的揪住卡布里豆豆的肥脸颊:「别来无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皮嘛!」
卡布里豆豆由於嘴巴被她拉成倒三角形,只能口齿不清的「哈啦」几句:
「拉——哩!拉——哩!都市吐哩的胡啦!」 (注:「拉哩」同「哪里」;「都市吐哩的胡啦」为「都是托你的福啦」。)
「你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有空来!?」卡迪娜忙把她拉进屋内。
「嘿嘿,我出公差!」娜仑西亚笑得很神秘,冷不防一松手——砰!卡布里豆豆应声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
它欲哭无泪的瞪著娜仑西亚,伸手揉了揉自己歹命的屁屁。其实它被摔也是活该,谁叫它老不自爱的去闹一些自己惹不起的人!
卡迪娜实在没那个闲逸的心情陪她打哑谜。「别逗了,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卡布里豆豆自始至终不懂何谓:从失败中得到教训。
直到两对怒火中烧的明眸对它递出警告的讯息时,它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说错话了!
「罢了,别理它了!我这回其实是来当邮差的……」她抛给卡迪娜一张淡黄的长方形羊皮纸。
「信!?」她看看手中的信笺,既没写收件人,也未署名,她不由得怀疑问道:「这谁写的呀!怎么信封上什么都没有?」
「天父·耶和华。」
「什么!?」卡迪娜不敢置信的低呼。 「你说……这信是天父写的!?」
「对。」
太不寻常了!卡迪娜明明记得没闯什么祸,也好一段时间没恶作剧了,难道,伟大的父神会穷极无聊的写信跟她打屁话家常不成!?
她匆匆拆开封口,将信取出浏览了一遍。
「卡迪娜!?」娜仑西亚见她神色有异,连忙按住了她的肩。
「不会吧……」卡迪娜喃喃道。显然,那封信带给她的冲击很大。她不相信的将信反覆看了数次,良久,她才相信这是事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