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做插画的。你呢?”季曜然冷静地又接口。
“插画的,恐怕赚钱不易吧?我是杂志编辑,现在竞争激烈,台湾市场又不大,而且……”她碎碎念着,音量忽然提高八倍:.“什么?你——你!插画?”她猛然放下碗筷,雷地站起身,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首先讶异,然后笑了出声。
“你会不会太惊讶了点?冷静些,我是画插画的没错,但你也不用……”这女人真是教他啼笑皆非,有时优雅自信,有时又直爽大方,令他充满了新鲜感。
“你叫季曜然?”
他点头。
“你画插画?”
他又点头。
“是不是还有做设计的工作?”
“有时候是有。”他再次点头。
“Cod!”余姗姗戏剧性地倒抽了好大一口气。“我……我还以为只是刚好同名……你、你、你……”她瞪大眼,手指着他的鼻头,说话开始口吃。
“我怎样?”季曜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她那些激烈反应全都看在眼底,继而他笑了。
真鲜!
“我、我……”她忽然改变错愕的神情,态度正经地说:“好吧,我以花漾时尚杂志总编辑的身分,请你接受我们公司的专访。”她再次回复到那个自信并且灵黠的余姗姗。
因为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头疼的恶邻居,居然能让丁香弄丢特稿的事情再次有了转机。
喔,神啊!这是你特别给予的恩典吗?
她感动到几乎要痛哭流梯了。
“你是花漾的总编?那个很有名、销售量排第一的时尚杂志?”季曜然似乎对于她的职业有所质疑。
“怎样?你怀疑我的专业?”余姗姗不悦地瞪他。
“没有没有。”他立刻澄清。“我只是很敬佩、很敬佩,你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雌。呵呵呵……”他傻笑用以抵御她凌厉的目光。 、
他刚刚还以为这女人丝毫不关心时尚,只知道无谓地崇尚名牌,这下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因为他的赞美过于虚伪,余姗姗送给他一个白眼。
箅了,私仇可以慢慢报,现在先忙公事要紧。
“拜托,先生,你就接受我的采访吧。”她开始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看在这么可口又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
“呃……”季曜然开始嘴角抽搐、眼角抽筋。“大小姐,你可别忘了,这一开始是因为我的上衣被你——”.
“那,要不然,看在我们以后要和平共处,要共同为美丽的社区、善良的社会大众服务的份上,你说是不是?我不想在你一搬来的时候就跟你交恶,万事就拜托了。”余姗姗开始胡言乱语。
“小姐——”天,这女人现在是怎样?
“接受我的采访吧!Please,我这个总编绝对亲自下海操刀帮你写稿,从草稿、初稿、修稿、润稿、过稿全都亲自出马,你觉得怎样?我绝对把你写得活灵活现、生动优雅、尽善尽美……还会叫美编组用你最帅、最秀色可餐的照片,保证整个版面大方精致,让人有焕然一新、绝对是不同于以往的全新感受!”她看着季曜然,眼神很热切专注。
“你当我是什么?卖色啊?还活灵活现、秀色可餐咧!”
“喔,你真挑剔,你知道我说什么……”她嘈声说着,水亮的眸子猛放电。这种软嫩语气要是让一般的男性朋友听见,早就不支倒地俯首称臣了。只可惜,季曜然是个异数。
“好吧好吧,受不了你,要我接受采访,那不成问题。”他笑着举手投降。
“只可是呢……”他还有但书。
“可是什么?”
“我们私下做个交易吧。”季曜然使坏,露出了邪气的微笑。
“嗯?”余姗姗忽然觉得心底有点毛。
“我喜欢你的食物。”他坦言说道。“我答应让你采访,不过你得照顾我每天的三餐,直到我房子施工结束,如何?\"没办法,她的食物太诱人,对于他这种饕客而言,有好吃的岂能轻易放过!
“你!”她瞪着他。
他说什么?这算什么交易!这样一来,吃亏的都还算是她.
“当然,如果你答应,我可以付你伙食费。”
“你这个疯子!”她不缺钱,只是觉得这个提议实在过于荒谬。
“你不答应?”他看着她,正等待答案。“要不我就拒绝你的专访。” •
“我——”她转念一想,考量顶头上司的压力、读者的压力、同行的竞争…老实说,她实在没有什么退路可以选择。
更何况,花漾每期的内容,都是主打时尚的幕后推手,而那些名设计师、化妆师对谈的特稿,往往是杂志的最大卖点;而丁香,又犯下这个几乎无药可救的错误。
离交稿的日子,只剩下四天了。
季曜然的出现,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奇迹。如果她不懂得把握这个机会,那她就太笨了。
“好吧!”叹了口气,余姗姗坐回椅子上。好奇怪,最近她怎么老是需要和人妥协。“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配合我们杂志的专访。”
“真的吗?要配合啊,没问题、没问题。”季曜然笑了,得意地笑了。“那,请问我可以先指定明天早上要吃的东西吗?”
“你——”余姗姗瞪着他。可恶,这死男人笑得可正开心!而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涌起一股不安。
说不出是哪里不安,也许是他的笑吧!那抹笑,不管怎么说都太醉人了……
第二章
隔天早晨,余姗姗脸上不施脂粉,扎着马尾,身穿休间T恤、长裤,手中提着纸袋,在早上八点半准时按下季曜然家中的门铃。
叮咚、叮咚……
她倚在门口,等待着季曜然来应门。但是,慢慢的,五分钟过了。
她挑起眉,有些不满的在心中埋怨着。搞什么,这男人不用上班吗?这时候还不起床?不来应门到底是在做什么?
好吧,再按一次。叮咚、叮咚…...
十分钟过了。
十五分钟过了。
二十分钟也……
“季、曜、然——”优雅的假面具此刻被撕下,美丽的脸庞夸张地扭曲,余姗姗终于抓狂了!
她不顾形象报复性地踹了门一脚,没想到砰的一声,理所当然紧紧地锁着的门,却被她顺利的踢开了。
余姗栅当场傻了眼,两眼直直地瞪视着那轻易被踢开的门,心里思忖着,她刚才应该没有太暴力吧?要怪就怪这门,它是不是太脆弱了点啊?呵呵……
蹑手蹑脚的进入,才走没几步,余姗姗望着里头的脏乱景象呆愣了几秒,由于工程尚在施工当中,木屑、钉板扔得到处都是,她得小心行进以免受伤。季曜然住在这种地方,还真是辛苦他了。
更糟糕的是,眼前所及的一楼,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那家伙,该不会真的还在睡觉吧? 她的脸上不由得冒出了数条黑线。
“季——曜——然——”拖长了音,余珊姗继续喊着。
但,还是没人回应。
“季曜然……可恶!”昨天明明就跟他约好八点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墩约。搞什么!连门都被她不爽的踢开了,够夸张。
找到楼梯,她往二楼走去。一面走,一面嫌弃自己竟然“自甘堕落”,跑到这好比猪窝的地方,不但弄脏了鞋,还搞得一身灰头土脸。
二楼有两间房间,很快地,余姗姗就从一扇半开的门,从门缝顺利窥见季曜然那张脸,以及——
轰!脸蛋忽然烧红起来,她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莫名!就因着刚才看到不应该看到的——
因为,那可恶的季曜然不但睡姿不佳,竟然还……裸睡!
幸好他还记得拿棉被把重点部位都盖住,要不,她真的可能会脚底抹油,赶快走人为妙。从此以后,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思及此,余姗姗忽然埋怨起自己,昨天为什么不记得跟他要手机号码,才省得今天在这边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充当老妈子叫他起床。
深吸一口气,余姗姗先平静自己的心情,然后推开门,往前走到那男人的床边,对着睡在床上的人大喊:
“季——曜——然——你给我起床!马上、现在!”
只见季曜然低低地呻吟一声,接着,翻了个身又沉人梦乡。
余姗姗眼里冒出火花,却又莫可奈何。谁教这家伙竟然裸睡,害她完全不敢翻动他。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
“季曜然!”她低吼,突然心生一计,拧住季曜然裸露的健壮手臂,再狠狠地扭转。
只是,他并没有如想像中的立即惊叫起身,反而再次翻了个身,轻轻低吟一声,然后才悠悠哉哉地睁开朦胧的双眼,缩回手拉着被,稍稍的起身,映人眼帘的就是这气急败坏的小女人。
“你——”他有些不解的问。
她那几招花拳绣腿,实在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以为是什么虫子在咬他,没想到,接着又听到她不满的嘶吼。不过,他对于这种起床的问候方式,感到有趣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