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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人影晃动,季琳全身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睁也睁不开。

  汤姆与杰利两人开始催眠她,她跌到棉花田之下,一直跌、一直跌……

  恍惚之中,她好像跌到一个男人的背上,然后记忆是丝丝缕缕片片的绵絮。

  从男人的背上滑到车里的座椅,从车里再到人声充斥的诊所里,有个穿白袍的男人戴着听筒,聆听她昏昏迷迷的心跳、撑开她沉重的眼皮、瞧着她常常吞咽嘴边话的喉咙,还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姐在她臀部上打了一针,好痛哦

  可是有一只手把痛揉掉了……

  她又记得自己来到一张舒适的床,才刚入睡就有人把她摇醒,喂她吃药,她又睡,不知多久,那人又来摇醒她,困极了的她伸手推拒,但还是被强灌了几口温度刚好的热汤,然后又睡……

  季琳梦到一棵树,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她站在后面观望着。

  那背对着她的白衣女郎在做什么呢?女郎及腰的长发随风翻飞,手里还握着一把与衣服同色的白布条。

  季琳看着那个女子,她在做什么?!她站在一张板凳上,把白布条往上抛,绕过粗大的树枝,她将白布条打了一个结。

  别!不要!季琳想阻止她,但是她的喉咙像哑了般,喊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踢掉凳子,双脚一阵乱踢,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吊死的女子悬在空中,白色的衣衫飘飘,仿佛在树上挂了一面国旗,随风扬曳。

  季琳跑到那女子下方,抬头一看,这人……这人……这人不就是——

  “是我!”季琳尖叫的坐起身。

  在她尖叫声落下的同时,门迅速的被开启。

  “怎么了?”严冰河推开门,冷酷的脸上闪过好几丝焦虑。

  “是你?!”季琳脸色惨白,全身被冷汗浸湿,看到他的出现。她瞪大眼睛。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看四周,吓了一跳。“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我家。”严冰河坐在床边。“你还好吧?感觉舒服一点了吗?你患了这么严重的感冒,为什么还坚持去上班呢?听老板娘说她叫你回家休息,你还坚决不回家,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季琳下颚不停地颤抖,眼泪像泉般汩汩地冒了出来。

  佛洛伊德始终认为梦与现实是有连系,现在她终于相信,而且奉为臬条。

  的确,像她这种痴心暗恋的状况是很蠢,就跟梦里一样,自己拿着白布条上吊。

  “为什么哭呢?”严冰河冷酷的脸庞带着几分令人发噱的慌张。“我……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看她泪水不停,他一个大男人有点手足无措。“呃,不,好吧,我是有一点点责怪你,因为……因为你明明就病得很不舒服,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家看个医生好好休息?”

  “我在等人……”季琳抽抽噎噎的说。

  许是病毒破坏了她的防卫系统,季琳昏昏沉沉的如置幻境,一张病痛交织的网罩着她,让她虚弱得不知该怎么掩饰窝藏在心中三年有余的秘密。

  “我在等你……”梦里的她连生命都可以牺牲,那么,现实中的她可以牺牲到什么地步?

  严冰河怔住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在等你?你心里想的只有纯,就连送花也是送不到纯才送给我……纯,她那么坏,她背叛你,为什么你还这么喜欢她?”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严冰河十分的震撼。

  这女孩,平常看总是静静的,他知道女人喜欢他时会是怎么样的神态、怎么样的投怀送抱,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但是,这女孩不同,她不多说废话,反而他像个老头子对她喃喃抱怨个不停。

  为什么呢?自纯离开后,他鲜少向人倾吐他的心事,但是这个女孩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他打开话匣子?

  因为她调一半及一半的好功夫?就因为这样吗?

  从前,他会向两个人敞开心胸、无所不谈,让他们进人他的内心,他对他们没有半点提防,他坚信他们都是相守一生的好伙伴,他们就是童翔飞跟尹纯。

  可是,他们联手践踏了他的心、他的灵魂,让他像行尸走肉般的活了三年!

  直至那一天走进一家叫做乐园的酒吧,他惊见一个跟梦里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调酒师,她神奇的调了一杯他最爱喝的一半及一半。

  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他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心扉,对她说了许多他自认为不该对外人道之的话,这是不是说,他不把这个女孩当外人?

  不把她当外人?这不是很奇怪吗?他跟她并没有熟到不把她当成外人的程度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吗?”季琳越说越激动,掀开背子,摇摇晃晃的从床上走下来。

  “喂,你下床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患了重感冒吗?”严冰河从震愕中惊醒,急忙站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你放开我!我要走!”季琳像个哭闹的孩子,不安分的挣扎。“你的眼睛全被那个死去的纯给蒙蔽了,还看得到其他人吗?”

  他一点都不在乎她,还留她干什么呢?

  “我想念纯是应该的吧,毕竟我们曾经深深的相爱过。”严冰河把她按回床上,但她还是挣扎的想起来,他不得不出力紧紧按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忘不了纯?”

  季琳几番使力坐不起来.被流感病毒侵袭的身体虚弱得无法挣扎,她放弃了,乖乖的躺在床上。

  “因为我不是你的梦中人。”季琳哭着说。“三年多前确确实实有那一夜,你救了我,我为了追寻你身上的酒味,于是去学调酒……我是为了你才去学调酒的!”

  严冰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哑然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身上的味道,原来那个酒名叫一半及一半,我好高兴却也好伤心,因为我不晓得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喝我调的一半及一半……”黄河的水天上而来,泪水大概也是,不然怎都源源不绝的奔流,季琳脸上泪水恣肆的流。

  严冰河感到手掌底下的肩膀颤抖得厉害,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时他拿刀挟持着童翔飞,纯跪在他面前哀哀哭求,纯哭得肝肠寸断,他看着最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苦苦哀求,听了也是肝肠寸断。

  但是,眼前这女孩不同,她不是为别人而哭,她是为他而哭!他的心脏像被电击似的弹跳了一下。

  “一等就让我等了三年多,我不懂,我是个很实务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荒谬、离经叛道、不合常理的事呢?”季琳睁着泪眼,直直地盯着他。“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爱你吧!”

  严冰河在刹那之间放开了她的肩头,直起身,倒退了好几步。

  自纯离开后,有许许多多积极的女人向他示爱,他一概拒绝,这次,他是不是也会拒绝?

  他离得她好远,忽然之间,季琳觉得自己连暗恋的权利都失去了!

  第五章

  这场重感冒拖了两个礼拜才结束,心情不好再加上身体病痛的双重打击,季琳真有点死了算了的感觉。

  告自那天,天才蒙蒙亮,严冰河便开车送她回家。

  从此以后,她没有再看过他。

  他甚至连一通电话的问候也没有。

  这阵子来她家最勤的不是严冰河,而是吴振华,他几乎是照三餐来打扰她,有时他忙着“乔”事件或是去讨债分身乏术的时候,他就会派小弟来问候她。

  可她在乎的哪里是吴振华!

  风呼呼的吹,她诀别了背后的冷风,一步步的踏下阶梯来到酒吧。

  她看到吧台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心抖了一下,举着轻飘虚浮的步伐,但是才走没几步,便停住脚。

  她看到站在吧台里的妮娜又是说又是笑,而妮娜面前只有一个人,就是她心里那个人。

  小米偷溜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这几晚大帅哥都会来酒吧坐个大概十分钟,妮娜那种人看到帅哥就像苍蝇沾到糖,整个人都巴了过去。””

  这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严冰河有权不回应她的感情,为了维持最起码的自尊,她不该再去缠着他。

  她想,他也很希望她能跟他划清界限吧!否则,他怎么会再喝妮娜调的一半及一半呢?

  她记得他明明说过他再也不想喝妮娜那六比四比例的一半及一半呐!

  “小米,我跟他根本就没什么,你不用特别跟我提起那男人。”季琳握着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可是那晚是他背着你离开酒吧的耶,要是没有特别关系的话,怎么会……”

  季琳没听小米把话说完,便重新迈开步履。

  妮娜早在季琳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于是本来跟严冰河没什么对谈的她,倒故意装出兴高采烈、夸张娇笑的模样。

  眼看季琳的脸从绽放明亮到黯然失色,妮娜心里就有威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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