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等待奇迹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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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头纠扯著酸楚的疼意,她是靠著自身的意志力,撑著等他来。

  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都还记著他的承诺,虚弱地笑著追问:「你还没给我答案呢,不许赖皮……」

  「我没有赖皮,也不会赖皮。我答应你,让你给我很多很多的幸福,让你有机会,去证明我可以多爱你,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话。」他握著她的手,终究还是赶在圣诞夜即将过去之前,说了出来。

  她笑了,很心满意足地笑了。「真好,等了那么久……总算还是让我等到了……只可惜……我恐怕来不及给你全世界的幸福,也来不及……看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反而是你……给了我全世界的幸福,我现在,很幸福、很快乐哦……能够当你一天的……女朋友,很、很够了……」

  她是带著极美的笑意离开世间的,正如她所说,她很满足。

  而留下的遗言,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牵念。

  她说:「对不起,来不及证明,你可以多爱我。」

  她说:「我爱你,季耘。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哦!」

  她说:「我会化成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守护著你,来不及给你的幸福,会让另一个人带回你身边……」

  所以在乍见安絮雅那张相似的容颜时,他真的震撼地以为,这是明雪带回他身边的幸福。

  愈是深入去观察她,愈是发现她与明雪的相似与不同之处。

  他从来就没有将她们当成同一个人,对她,更非源於对明雪的移情作用。

  一开始,或许是看著这张脸,寄托对明雪的思念,但她们终究是不同的独立个体,有各自的思想与行为模式,而后,逐渐沈陷的,是另一种全新的感情,一种拧疼了心的感情,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明雪留给他的,是来不及去爱的遗憾,而絮雅留给他的,是不能去爱的痛楚。

  原来,爱了,却不能爱的折磨,远比来不及去爱还要撕裂心扉,痛不堪言。

  错了,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幸福,因为,她早巳将这个权利,给了另一个人,她和明雪都是同一种性情,到死都会爱著同一个男人,痴得让人心疼。

  明知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介入这笔烂帐?人人尽说他聪明,可是在感晴上,他却是最笨,最不可救药的傻瓜!

  舍不得她受苦,舍不得她让人如此糟蹋,这辈子从不打架的他,头一回为了她而动手,可是到头来,她最心疼、最放不下的人,还是庄哲毅!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强出什么头!谁又领了他的情?

  看著握拳的右手,他懊悔地捶向墙面。

  裴季耘!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两面不是人?!

  明雪,如果你看见了,是会心疼我,还是连你也想笑我实在不会爱人?

  他靠著墙倚坐在地面,疲惫地将脸抵靠膝上,伴他终宵的,只有一室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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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他们没再交谈过任何一句话。

  不是没瞧见她的欲言又止,每每远远望著他,她的步伐总是迟疑著想奔来,又怯然止步。是顾忌庄哲毅的感受吧?他心知肚明,不想为难她,保持著她要的,陌路人的距离。

  几次在校园巧遇,安絮雅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几度想要追上前去,却又在他淡漠的神情下,冻结了所有的动作。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透著温暖与关怀,就像她只是他所有学生之中的一个,没有任何意义。她知道,她让他很失望,他是那么努力想将她拉离痛苦深渊,可她还是执迷不悟的往下跳,他现在一定觉得她不可救药,懒得再为她多费心神了。

  这样的体悟,让她难受得失眠了好几晚,他在她心中,一直有著极独特的地位,在她最难过、最低潮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永远是他;心里有事,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的,还是他,那是一种超越了言语的心灵相契。

  对她而言,他不只是师长、兄长,更是世上唯一知她、懂她的人,想哭时,她只会找他的怀抱,想笑时,她想要那双温暖的眼神注视著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已经无法归类,只知道:心灵已仰赖他甚深,他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她甚至无法去计量。

  心不在焉地上完最后一堂课,她低垂著头离去,不经意地一瞥,留意到她和几名好友最爱聚在一起哈啦的那个凉亭里,裴季耘正置身其中。

  他斜靠亭柱,坐在长石椅上,素描本被放在曲起的膝上,神色温柔而专注。

  他在写生?

  安絮雅顺著他的角度看去,想试著揣摩入画后的景象。她绝对相信,出自这才华满腹的男人笔下的,必然是一幅幅出色动人的作品。

  想上前去,又怕他冷眼以对,内心天人交战了半晌,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举步离去。

  他都摆明不想理会她了,她再去烦他未免太不识相,虽然,心底的失落感,好深、好重……

  就在她转身之后,执炭笔的手一顿,裴季耘抬眸望去。

  她终究,还是没过来。

  有这么难吗?就这么几步路而已,感觉却是咫尺天涯,他们之间那条深深的鸿沟,他跨不去,而她也过不来。

  下意识里,目光移向她走远的背影,眉心蹙起。

  接近校门口的地方,一名中年男子似乎与她有什么纠葛,两人看似争执,僵持不下。

  这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来事态并不单纯。她自己没办法解决吗?

  他沈沈一叹,挂念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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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礼拜之后,他看著托人调查来的资料,眉心深锁。

  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一个心高气傲,但说穿了什么都不是的男朋友;一个酗酒赌博,需索无度的贪婪继父,全世界倒楣的事都让她碰上了,还有更惨的吗?

  她从没告诉过他,在外头独自生活的这几年,继父仍不定时的骚扰她,她本身的负担就已经很重了,还要再应付继父无理的索求,她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这样,要他怎么放心把她留在庄哲毅身边?遇到事情,他完全无法处理,早看清这男人没担当!

  反覆思索了一夜,天亮后,彻夜无眠的他,起身拨了通电话。

  「阁下最好有比火烧房子更重要的大事,足够让我原谅你扰人清梦的无礼!」睡眠之中被扰醒的沙哑嗓音,咬著牙说道。

  「已经七点了,耿凡羿。」他为自己的行为解释。特地等到七点才打电话算失礼了吧?

  「我昨天晚睡不行吗?有老婆的人不必太早睡!」

  听出话中深意,裴季耘轻咳了声。「那好,我为我的失礼道歉。你曾说过欠我一个人情,现在,你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什么事?」

  「有个女孩,她──」

  「你的女人?」耿凡羿接问。

  他无奈。「别人的女人。」

  「那我不帮。」耿凡羿回得又快又直接,没得商量。这家伙最要不得的毛病就是鸡婆,生得一副普渡众生的软心肠,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受难,他干么要陪这吃饱撑著的男人一起疯?

  裴季耘逼不得已,只得承认。「我爱她,可以了吗?就因为她刚好有了男朋友,所以我不方便出面,怕造成她的困扰,请你帮个忙。」

  「你这怪胎也有思春的一天?说吧,什么忙?」耿凡羿没第二句话。

  真是交友不慎。裴季耘再次为自己默哀。

  「有一笔钱,帮我交给一个人,再拟份切结书……」

  像她继父这种人,只是欺善怕恶而已,一块耿氏招牌就够压死他了。最好的方式就是花钱消灾,给他一笔钱,也算还他之前对安絮雅的养育之恩,一劳永逸。

  何况,他之前对絮雅有过不入流的企图,他们是有本事告他告到死的,一般小老百姓不会笨得去挑战大企业的能耐,威胁恫吓这种手段,舍耿凡羿其谁?

  只但愿,这笔钱解决了他的问题,他能够从此好自为之,同时,也还安絮雅一个平静的生活空间。

  第六章

  章前小语:在爱情道路上,永远不知何时会遇上岔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绕道而行,全取决於心,没有人知道真爱会在哪一个转角出现

  安絮雅静坐窗边,点了盏小灯,静候庄哲毅的归来。一所五专,混到现在已经是第六年了,还是毕不了业,她真不晓得,他还打算窝在那里多久。

  其实阿毅本质并不坏,只是大台北的复杂环境,让他迷失了童年时真挚单纯的心性。她后来才知道,阿毅会拿学妹来气她,全是受他那些狐群狗党的怂恿,说什么女人就是贱,有时要给点教训,让她知道你的重要性,以后才不敢随便拿乔,不然她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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