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别自称是新进员工。”一想到自己被当成资深元老,交付非得带领他进入状况的责任,韩宓雅就有气。
“顺便微服出巡,探查台湾公司的经营状况。”
“那你看到什么了?看到一群女人为你疯狂.为你痴迷。为你不惜消遣同事的笑话了吗?”韩宓雅句句带着嘲弄,就像要发泄自己为他所受的委屈。
“那是意外,我没想到那么快就碰到你,我只想把握与你相处的机会,毕竟我停留在台湾的时间有限……”
“那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你大可以挥挥衣袖,说走就走,但我呢?
我还想要这份工作,还想要这份薪水,不想每天听到我是为了引人注意才刻意装冷漠的恶意批评,尤其是跟你这公子哥牵扯出的绯闻。”火气一来,噼哩咱啦的抱怨全部倾吐而出。
没想到康伟柏居然褪去愁容,笑得十分开怀,韩宓雅恼怒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你愈在意别人的话,愈表示你对我的感觉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在乎。”
韩宓雅不悦地扬高语调,微微抬起下颚。“我们就事论事,不要扯到其他。”
“我是在就事论事,难不成你的行为跟你的心态毫无关系?不可能吧!一个人的想法是什么,多少都会影响到表现出来的举止,所以你为什么在意?为什么知道我的身分后会如此激动地跟我理论?如果你当真不在乎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那跟在不在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前提是你骗人!”
“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康伟柏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容可掬到让韩宓雅想赏他一巴掌。
反了、反了……做错事的人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反而她像只战败的公鸡,只能无力地垂下翅膀,摇着黯淡的尾巴求饶。
不该是这样的,但被戳中心事的韩宓雅当真无法反驳。
他真的察觉到她激烈撼动的心了吗?不!不可能的!她隐藏得那么好,除了几次失控外,其余的应该很“完美”吧?
并没有好吗?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着实地震撼了她,原来,她真的很容易在他面前泄底。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藏自己的身分,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相处能单纯一点,纯粹是男女之间的交往,不要牵扯到名利地位。”瞅着韩宓雅落寞的神情,康伟柏不舍地抚着她的脸颊,试图安慰她。
这句话震撼力十足,骤然给了韩宓雅“生气”,她闪着发怒的双眸,挥开康伟柏亲近的掌心。
“你不用再说了,你以为事情真能如此单纯吗?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别人知道了会说什么?相信你比我还清楚。”
“何必去管别人说什么?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无法禁止,不是吗?”
“就是无法禁止,才无法预料讲出去的话会有多伤人。”
“清者自清,在乎太多也不能停止别人爱谈论是非的好奇心。”
“被讲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行!”韩宓雅怒吼。
“所以其实你很介意别人的话,却以不在乎的样子来隐藏你心底真正的在意?”康伟柏逼近韩宓雅。
“对!你说对了,可以吗?”恼羞成怒的韩宓雅忿忿地应声。
为什么他非得将她极尽所能隐瞒好的心思,像剥洋葱般一片片剥开,好探究里头的内涵,却忘了在剥片的过程中,辛辣的味道会薰得人泪流满面?
她又想逃了!但这次她能逃到哪里?
为什么她用“又”这个字眼,难道她曾经逃避过什么?
“宓雅,你别这样……”康伟柏不顾一切地将激动的韩宓雅紧搂在怀中,那张像似受伤般的怒容仿佛重新宣示他们的关系。
“放开我。”韩宓雅推拒着。
“我不放!这一放,我很可能会失去你。”
“未曾得到,哪来的失去?”韩宓雅嗤笑。
“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样子?坦开心胸有那么难吗?我只是想多认识你。”??
“不需要!我就是我,现在的我就是我。”
“我不这么觉得,我只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用力甩开他,挣脱那快令她窒息、勾起她不安回忆的温暖。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真正逃避的是什么,但下意识里,她却明白不能去碰触那块结疤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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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的韩宓雅盯着电脑萤幕,迟迟没有反应,突然见到好友名单中唯一的帐号上线,她开始犹豫。
从来没找人谈过自己的心事,可是今晚若不发泄一下,她怕会承受不住,她不想让室友们替她担心,所以只剩下“他”是最好的倾吐对象了。
踌躇不前地迟疑了好欠,终究还是送出了讯息。
悲凉的风:你在吗?我想聊聊……
没有回应。滴答滴答的指针游移着,更加深了房内烦躁的氛围。
韩宓雅幽幽叹口气,想要找人谈谈的冲动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褪。??
正要关掉谈话视窗时,一行话迅速地映入她的眼帘。
晴朗的天:对不起,刚洗完澡。
悲凉的风:没关系!
晴朗的天:怎么了,想聊什么?
悲凉的风:……
韩宓雅难以启齿,不知如何道出心中的纷纷扰扰。
晴朗的天:慢慢来,不急的。
悲凉的风:嗯。
晴朗的天: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谈呢!我很高兴!
悲凉的风:是吗……
晴朗的天:真的,我一直很想多认识你,因为跟你谈话的过程还满愉快的,可是你却不让我多了解你。
悲凉的风:从来没人说过跟我谈话很愉快,你是第一个。
晴朗的天:是哦!那我算是特别的人吗?懂得欣赏你。
悲凉的风:你确实对我而言满特别的。
晴朗的天:竟然特别,为什么不跟我见面呢?这样我们的友谊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悲凉的风:不见面是保持美感。
晴朗的天:坚持啊?
悲凉的风:嗯。
晴朗的天:好吧,那我不再问你这件事了。那你呢,你准备好跟我聊聊了吗?
悲凉的风:你……如果有人骗你,你会怎样?
晴朗的天:看是善意或恶意的,怎样,有人骗你哦?
悲凉的风:一个我很在乎的男人,他隐瞒身分追求我。
晴朗的天:你很气他?
悲凉的风:当然,我生平最讨厌人家骗我。
晴朗的天:那是因为你太过在乎他,才会认为他的欺骗很严重,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你只是嗤哼一声,就让它过去了,又怎会惦记在心头,久久忘不了?
悲凉的风:连这样你也可以看出我非常在乎他?
晴朗的天:因为从跟你聊天到现在,你从来没为一件事这么伤脑筋到必须找我谈谈,所以我才会大胆假设。
悲凉的风:是吗?我觉得很烦、很烦……
烦到她又想喝酒了!????
韩宓雅结束聊天的视窗,起身前往便利商店买回了十几罐啤酒。
回来看到“晴朗的天”频频呼唤她,她没有马上回讯,反而打开拉环大口地灌下啤酒,想借由酒精麻痹自己混乱的思绪。
晴朗的天:哈罗,还在吗……喂!
悲凉的风:我刚去买酒了。
晴朗的天:啊——
悲凉的风:我烦的时候就得灌酒。
晴朗的天:买醉伤身啊!
悲凉的风:不管了……
韩宓雅仰头再度灌下一瓶啤酒,仿佛把酒当成白开水般解渴。
晴朗的天:不要喝了,快停止……事情好解决啊!
悲凉的风:……
晴朗的天:你别这样●……
悲凉的风:不要管我,让我喝个痛快吧……
连续几罐啤酒空腹下肚后,韩宓雅神智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瞬间幻化为好几个,对不准焦距。
悲凉的风:再见。??
不待对方回应,韩宓雅断然离线后,突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她来到康伟柏家猛按着电铃,非要屋内人出现,否则誓不甘休。这番吵闹的举动引来了梁晓莉,她急忙阻止韩宓雅。“宓雅,你这样会吵到邻居的。”
“管他的……”全然忘了此刻将近半夜,该是入眠的时候。
就在两人一拉一扯时,康伟柏出现了,昏昏沉沉的韩宓雅甩开梁晓莉的手,转而一把揪住康伟柏的衣领,艰涩地说:“我……我最讨厌人家骗我。”
“我知道,你再三申明过了。”康伟柏嗅到从韩宓雅身上流窜出的酒气,知道她又喝醉了,于是扬着笑宠溺地说。
因为他明了,她会喝酒表示她极其在乎他,在乎到无法解决困扰在心际的结,只好以酒精来麻醉自己。
“所以……我不想原谅你!”
“应该的。”康伟柏点头认同。
“可是我……又好想原谅你……”韩宓雅立刻推翻先前说的话。
她纠结的眉心显露着困惑,似乎为自己矛盾的行为感到纳闷,康伟柏不舍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心疼不已地说:“选择一个让你不会如此难受的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