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则难以置信地看著郎彩居然真有本事挑起江云冰这块「冰」的情绪。她甚至还操纵他,让他忽冷忽热,这本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无视於他的怒气,郎彩笑著看著他说:「那天你在我窗前大喊『我爱你』时,我就已经很是心动了。虽然先前才得知那不过是另一项打赌——你们男生真是无聊,动不动就打赌——但是俗话说的好,不赌不相识嘛。既然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就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吧,安东尼,我会是一个很棒很棒的女朋友唷。」
他胸膛急促起伏,脸颊气得发红。「你作梦!」
郎彩瞄了其他人一眼。「他们说你从不说粗话的。」
「我们错了。」刘宗奇喃喃道。
「你烦够了没有!」
「他们说你从来不会大吼大叫……」
「我们错了。」孔令维也瞪大著眼睛承认自己的错误判断。
「他们还说……你从来都不会抗拒挑战。他们错了吗?」
这个问题「他们」就无法回答了。
江云冰的喉咙则突然梗住。
只见狮子狗小姐拍拍自己看不出有无的胸脯道:「我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喔,你会抗拒吗?」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久久,他冷冷地吐出:「激将法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再中招了。」
眯起一只眼,摆出一个YA的胜利手势。这当然是郎彩。她笑眯眯的。「看来他们还是满了解你的,他们说……」
他们又说了什么?这回他耐心等著她把话说完。
「冰是你的内在。」
就这样?他总算恢复平日的冷静了。眼神冷冷地看著她。
「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冰只是你的外墙。」眨眨眼,调皮地看著他。「我错了吗?」
他抿住嘴,内心那道冰墙彷佛遭受到雷霆千钧的攻击。然而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其他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存心对她视而不见嘛。
郎彩夸张地叹了口气。「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
「我不是在问你。」
「哦……」
「我招了。」刘宗奇举起手承认。「是我带她来这里的。」
「是啊,一支甜筒、一瓶可乐、一块蛋糕、一盒布丁就把我拐来这里了。仔细想想,我还满好拐的嘛。」嗯,要检讨、要检讨。
李慕恩回想第一次见到郎彩的情景。「满意外的,不过效果惊人。」
孔令维若有所思地说:「她很好笑。」
「我就说咩。」刘宗奇仍然不後悔请她来李慕恩这里亮个相。谁叫大夥儿最近频喊无聊,而有郎彩在场,绝对不会让人无聊。
「但是我以为这里是女人止步的,难道这不成文的规炬从今天起要打破了吗?」江云冰十分担心他唯一的避难所会消失。
「其实前天就打破了。」李慕恩说。「只是你前两天在忙没过来,才会不知道。」
孔令维则只是笑笑。「严格来说,那不成文的规矩也不算被打破啦。」
「阿孔说的没错。」刘宗奇赞同地点点头。指了指暂时被晾在一旁的郎彩。「你看看她,江,你第一眼看到她时,会认为她是个女人吗?」
真是个犀利的问题。江云冰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从这个角度上来谈的话,论点的确是可以成立的。
「我当然是个女人呀。」郎彩兴匆匆地插嘴道。要不然还有别的答案吗?
「错了。」四个男生有志一同地道:「你根本是一只宠物。」
「呃?」不懂啦。什么宠物?很困惑地张大眼睛。
「小狗。」江云冰更进一步地说。「比起女人,你更像是一只小狗。要不要拿镜子给你看呢?」嘴角恶意地噙起一抹笑。「坐下,来福。」
楞了三秒钟,终於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
「哇,呜哇哇……」太过份了!郎彩当场嚎啕大哭起来。立刻向四个拿女人泪水没办法的臭男生报了一箭之仇。
四个男生从来就对女性的泪水没辙,郎彩一哭,几乎是立刻,四个男生有的拿面纸,有的笨拙地想要安慰,有的想捣住耳朵,却只是白费力气;不知所措是他们共同的体验。
泪水真的是很有用的女性武器喔。
哼!谁敢说她像小狗?
不给他们好看,她就不叫郎彩。
「哇——」哭得更加凄厉。
五分钟过後,她边抽答边看了下手表,然而跟放声哭泣时同样突然的,停住了哭泣。吸了吸鼻子,揉揉发红的脸。她咧了个微笑。「我待会儿有事,得先离开了。今天玩得真开心,下次有空再过来找你们聊天。」
话才说完,她已经吹起口哨,像个女王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间。
许久……
李慕恩低声道:「有谁可以简单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刘宗奇说:「我在想,未来两年,我们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太无聊了,你们认为呢?」
「嗯……」值得观察。孔令维心想。
江云冰沉著脸说:「我认为……我们麻烦大了。」当初怎么会去招惹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女生啊?
「真的?」其他三人转过头来,微笑地看著江云冰说:「似乎满令人期待的唷。」
「什么意思?」他警戒地问。「我是不是该做一张『女人与狗不准进入』的告示牌?」
「别紧张,别紧张。」李慕恩勾住江云冰的肩。「也许日子是到了该做点改变的时候了,你认为呢?」
「希望不要。」衷心希望。
可惜的是,三票对一票。江云冰的愿望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第三章
「唉唉唉唉,你迟到了,阿彩。」
郎彩原想偷偷摸摸地从後门摸进「蓝屋」里,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孰料还是逃不过「蓝屋」老板那双比鹰眼还鹰眼的眼睛。
她直起腰,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求求你别扣我薪水,我家里有三个小孩要养,每一张嗷嗷待哺的嘴都喊著要吃饭——」
「是哪,你还有两个八十高龄的老母需要奉养,外加一个生病躺在床上的丈夫,一家人的生计全压在你那瘦弱纤细、担不起太重米袋的单薄肩膀上,真是令人忍不住为你掬一把同情泪呀。」前额发线逐年脱落的陈老板唱做俱佳地道。
「是啊是啊,大人您真是慈悲心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
他陈老板交游广阔,却也只认识一个郎彩不但能把肉麻当有趣,还能把有趣当肉麻。「好了好了,别扯淡了,快去换衣服上场吧,小许已经快挡不住了。」
两个人一齐瞥向小表演台上那个弹奏钢琴的年轻人。
弹错了一个音,啊,又错了一个。才听一小段,就已经漏弹了三个音,拍子也不准。不过这也不能怪演奏者,毕竟他根本没学过几年啊。
「下次再敢迟到,小心脑袋。」伸手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郎彩十分配合地发出「呃啊」一声惨遭割颈的音效,随後悄悄钻进更衣室里,换上一袭黑色的礼服。
礼服长及足裸,让身材娇小的她走起路来,随时有踩到裙摆、跌个狗吃屎的危险。好久好久以前就告诉过老板,要他将衣服拿去给人改一改了,结果都过了多久了,裙摆还是连一寸都没缩短过。唉,算了,将就些吧。谁叫她生来比人矮呢。
离开更衣室前,她随手在头发上喷了一点胶,双手灵活地在头发上拨弄,好让凌乱的头发暂时顺服一些。
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比她平常上工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左右。
稍早在李慕恩那里待太久了,一时忘了时间。那群人真宝,尤其是那个叫做江云冰的,更是好玩极了。让她差点玩得乐不思蜀,真是危险啊……
不行不行,下次得收敛一点才行。要检讨、要检讨……嗳,最近要检讨的事情还真多啊。
走出更衣室时,正好碰到吧台的调酒师阿美。
「阿彩,还以为你不来了。」阿美压低声量。
「路上塞车啦。」她小小声地说。「待会儿再聊,我得去救小许了。」
「等等。」阿美拉住她一条手臂。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管口红。「搽一点,你脸好白。看起来太年轻了。」
郎彩乖乖地仰起脸让阿美帮她涂口红。「好了,现在应该老了三岁了吧。」
「还早得很呢。」阿美像个大姊姊般,捏了捏她的脸颊。「去吧,要弹我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喔。」
「没问题。」挥挥手,走上小表演台上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在小许弹错第一百零八个音,终於结束这一曲,也快把客人赶跑时,郎彩拍了拍他的肩。
小许回过头,松了一口气地赶紧把乐谱拿起来,钢琴也让给她。
「你总算来了。」他做出口型,无声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小猫生宝宝了。」也是无声的唇语。
认识她稍微久一点的人,都已经聪明到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什么小猫生宝宝?她根本没有养过半只猫。
小许拍了拍她的肩膀,悄悄下去换衣服,端盘子了。他原来就只是个端盘子的服务生,不幸曾经学过那么几年琴,因此常常在郎彩迟到时,被赶鸭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