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原来是公事,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心头极度的不满,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
“星期四晚上十点,在饭店的Lobby见。”他回过头去,见她仍是躺在沙发上,只是胡乱将衣服盖在身上,却遮不住满眼的春光,不由得心神激荡,“
还有,穿漂亮一点,谈完正事后若还有时间,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再来几次。”
裴漪碎了他一口,“啐!只谈正事,不然我宁愿不去。”
“随你吧!”
他悻悻然地走出去,使劲地将门甩上,还听见裴漪在屋里高声喊着:
“杜先生,别忘了你的风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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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杜品尧,强烈的失落与寂寞在转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知自己怎会再次沦陷,这样的关系早该在她离开他房门的时候就结束了,可是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原本建构好的堡垒又被他的热情瓦解,甚至连最后一道防线都宣告弃守,任由他予取予求。
就像刚刚的情形,才硬着心肠将他驱逐,他离去时的脚步扯痛了她的心,所以只好编造了一个借口来制造和他见面的机会,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见不见面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她手中。
唉……他才刚刚踏出门口,她竟又开始想念起他来,想念他风趣的言语、想念他迷人的笑容,还想念他的热情如火,她有如吃了迷幻药一般地对他上瘾了。
似乎从自己将第一次交给他的那一刻起,他的身影就在她心里生了根,而且还不断地蔓延在每条血管里,除了点火自焚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磨去他所留下的痕迹。
这并不是她希望有的结局。
她一直把那天的情况归类成意外失足,总想着虽然不小心跌倒了,只要再站起来,将记忆像尘土一样的拍掉,她又会是个和他无涉的人。
但是,她竟忘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
现实总不如梦想的美好,事与愿违的机会总是大于心想事成,明知道不该和他在一起,却又期待和他在一起,她开始有了泥足深陷的危机感。
即使在星期四那天,到了他房里之后,她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对她而言,那是个该竖起一块纪念碑的地方,也是一个容易让人迷失自己的地方,可以想像,应该有太多太多的女人,曾在那个房里失去她们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甚虞是第无数次。
她……有幸能成为最后一个吗?
裴漪并不后悔将第一次给了他,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不愿以此来要求杜品尧给她一个承诺;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曾有极为短暂的时间,她认为自己应该可以将杜品尧牢牢地握在手掌心……
想到这点,对他怀有的一点情丝,立刻被冰冷的利刃切割成难以接续的片断,她笑自己的痴傻,他才不是什么纯情少年或新好男人,凭什么她会是最后一个?
还是别做梦了吧!
不是对杜品尧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她不相信自己会是那禹中选一的幸运儿。
抱着揉成一团的衣服走回房里,颓然地倒在床上,现在的她只想埋头睡个好觉。
至于星期四的约定,她不想去了,在入睡前的一刹那,她下定决心要戒掉想他的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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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这么健忘,才隔了几天,她已经把当晚的决定忘的一干二净了。
本来是打定主意不来的,可是到了星期四这天,她“刚好”不用加班,又“刚好”在下班后去看了场电影,好让她“刚好”在十点之后“顺路”来到了杜品尧的饭店,这一切的“刚好”就是造成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坐在大厅旁的沙发上,张望着从电梯走出来的人,每次当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她的心就猛地跳一下,可是在跳了数十次之后,仍然见不到她所等的那个人。
一直觉得有几双炯炯的目光在盯着她,便朝着目光的来处望去,
柜台里的几个服务员赫然就是前几天,帮她将杜品尧抬到楼上的那些人。
她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羞赧,前几天她上了楼之后,直待到中午过后才下楼,
在这几个人眼里,可能已把她列入杜品尧的收藏品之中了。
强烈的羞愧心理在作祟,她感觉那些人好像在对她指指点点,让她如坐针毡,好几度她真想起身逃离这个令她难堪的境地,
可是才刚离开沙发,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又强迫她坐下来。
她一下子觉得这饭店里的空调不够强了,害她猛流汗,一下子又觉得空调太强了。
因为她流的是汁汁,心里不禁狠狠地诅咒杜口尧,把他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
摆什么臭架子嘛!让她等这么久。
要不是因为他的论点有些参考价值,她才不会来受这个罪呢!
真是去他的圈圈叉叉。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杜品尧还是没有出现。
四十七分钟后……
裴漪放弃了,一咬牙,起身就要离开这家饭店。
快要走出大门时,突然转念一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实在是太不甘心了,以杜品尧的身份地位,照理说他不会迟到,就算迟了,派个人通知她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再说,摆臭架子也是要有耐性的,
她才不相信杜品尧会单纯地为了摆架子而忍着四十七分钟不下楼。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忘了今天的约会。
心头火起,火势猛烈到足以烧尽这栋三十多层楼的大饭店。
她紧急煞车,掉头走向电梯,经过柜台时,还没忘用那几乎是狰狞的表情瞪了那几个服务员一眼。
裴漪昂首阔步地走进电梯,此刻的她是个一心要复仇的女王蜂,她在心里草拟了一张表格,
列满着见到杜品尧第一眼时要骂的三百七十八句话,其中当然包含了“香蕉你个芭乐”、“去你的大西瓜”等几个比较经典的,还有几句她灵机一动想的,譬如“滚你的烂萝卜糕”、“你真是个杜兰——朵公主”等等。
走出电梯,径自朝着杜品尧的房门走去,口中还不停复诵着那些骂人的句子。
她使劲地拍着杜品尧的门,恨不得把门打出一个洞来,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的回音。
她拍的手有点疼,于是改用踹的,又踢了几脚,还是没人来应门,她开始揣测杜品尧是不是真的不在房里。
如果他真的不在,就算是拍断手、踢断脚也没有用,她才不肯做这种赔本的生意。
勉强地按捺着想要放火烧屋的念头,她走回电梯前,决定过两天再来讨回公道。
就在她等待电梯之时,
褐色的房门蓦地被打开了。
闻声,她脚跟一旋,见到像座山般挡住绝大部分视线的杜品尧时,也不知怎么搞的,心里头快要爆发的火山,竟然在转瞬间变成了涟漪阵阵的湖水,有的只是兴奋的波涛和他映在其中的倒影;连那张存在脑海里写满了骂人句子的纸条,也被碎纸机轧成了不留只字片语的碎片。
她连忙绽放笑容,
有礼的微微躬身颔首示意。
杜品尧的表情却是明显的吃惊。
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大门传来阵阵声响,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喝醉了酒的房客走错地方,大概过一会儿就走了。
没想到,那敲门声像是催人魂似的,
每一声都敲进了他的心坎里,害得他不得不出来开门。
而他完全没有料到,敲门的竟然是裴漪。
先前的不耐烦,在看见来者是她后自动消失了。
“怎么是你?”
他显得有些意外。
今日的她与前几次完全不同,合身的针织衫搭配及膝裙,看似普通的打扮,穿在纤细的她身上一点也不觉平凡,简单中呈现出大都会女子的风情。
对于他惊讶的反应,她忍不住翻翻白眼,“杜大爷,你该不会忘了我要来访问你的事吧!”
“啊?有吗?几时约好的?”
坦白说,
他是忘了,
或者该说是根本没印象会比较妥当。
那天从裴漪家离去时,他是闷了一肚子的火,哪还有心思去记什么约会不约会的事。
“有!”
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谎,可他确实是不记得,自己理亏在先,只好干笑几声,“那我们就开始吧!”
“现在?”
她的目光由上而下,再由下往上的扫了一遍,很有良心的建议着:
“还是先去穿件衣服再开始吧!”
“喔对对对,我先去穿……”他抓着腰间的浴巾以防滑落,话还没说完,却发觉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对劲,与一分钟前的神色自若大为不同,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你怎么了?”
“呃……”对于眼前所见的景象,即使是从不扭捏的裴漪也不禁有些傻住。
她该怎么告诉他?
尴尬啊!
顺着她发愣的视线,他缓慢地回过头,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