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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顶到鼻头微红,她才心满意足了,一头赖入雅各闷著趣笑的舒适肩窝栖息。

  不到一分钟,回台湾後水土不服迄今,兰西日渐消瘦的脸容松懈出一笑,多日以来,终于能够不带一丝焦虑地安稳入梦中。

  浮沉在灰蒙蒙的睡海之际,她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冷得像北极圈的永冻上、又似杀伤力最强大的野战刀,又冷又利,好容易伤人于无形……

  好耳熟,似曾相识……

  「我好像经常抱著你,为你服务。你只学会以累坏的模样面对我的怀抱吗?还是,你把我当成你专属的奴隶了?」

  好可怜……她在梦中笑开脸,十分同情这声音的情难自持与莫可奈何。

  「我常说我无所谓,本来我确实什么都无所谓,对你。」万一,他不在她身边看住她,她会不会被「阴魂不散」的家伙带走?「我不是照单全收,你这两年表现精湛,逼得我不得不有所求。我希望你节制玩命的冲动,不要常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不要凡事不在乎,不要从我面前消失,其它,我都随便你。」他怕失去她,好怕。

  那是睡梦中,她感觉脸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抵住,像她刚刚抵著某人肩头一样,被人如法炮制了。

  「我发现心惊胆跳的滋味,很糟糕,你让我很挫折。」

  她在梦境里专注倾听,只听见一个声音,没人回应他或抚慰情绪挫败的他。

  没有人……

  「爱不爱你早已不是问题。我会试著不要太浪费。不客气,我的小豹。」

  心中死寂成灰的部份动了一下。

  她感觉颈畔被连碰数下,柔情似水地、唯恐惊扰她地,宛如一只蝴蝶刚刚飞过。

  而梦中的她,只是一味怜惜于没人对话的感觉,太孤单……

  第九章

  日子过去半个多月,她对姬莲冬酷似小管的脸终于稍微免疫。

  每天看著他,她的心还是会痛得想掉泪,眼神偶尔会迟疑,但,眼眶再也不会泛泪了。姬莲冬终究不是她爱的小管,不管多么不愿承认,小管真的不在世上了。

  他不在了。

  就算泪水流尽,她也找不回他了。她再也找不回……放手太久的过去了……

  望著对街一栋热闹滚滚的透天厝,兰西神色备加落寞。

  透天厝的大门敞开,小小庭院整晚猿吼不休,一口气挤进七个很雄壮的猛男。令兰西偶尔会心一笑的,是兵慌马乱的壮腿阵中两个格外袖珍的小女娃,两个小娃娃玩得好快乐,在彷佛暴动的男人堆中悠游穿梭,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不小心踩扁。

  兰西寂寥空虚的眼神,看见屋内走出来的两名少妇之後,涌上更多的惆怅。

  曾几何时,那个不会游泳的小学妹小夏已为人妻,寇冰树也有归属了。她们才多大岁数,这么早就嫁人……跟小管猝逝有关吗?

  兰西关心地凝视笑容恬静的女子,看著她帮女儿重绑乱掉的头发,她的丈夫和过动的哥儿们打闹到一半,见状,急忙凑脸过去要爱妻帮忙拭汗。

  她一向昵称夏秀为小夏,她是小管唯一的妹妹,他很疼她,很疼很疼。

  她最挂念的小夏,原来嫁蛤力齐学长了;他是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小夏嫁给他,她就放心了……兰西欣羡的眸光转向另一名女子,她一脸纯净,笑容憨憨傻傻。

  寇冰树,她是小夏的童年挚友。那天在姬莲冬生日宴会上被她认出来,她吓了一跳,她的丈夫是力齐学长的哥儿们,看起来是个傻大个,对妻女呵护有加。

  两对都恩恩爱爱,过得很好,宁静又平凡,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这座岛上,她所挂念的人都很幸福……她很高兴……

  挂念的人近在眼前,兰西看了一晚,几度想上前打招呼,却又却步不前。不知如何接近过去的人与事,她心生焦灼、满心旁徨,观望愈久心底的失落愈深刻,这才惊恐地察觉了,自己与眼前的世界已脱轨太远。她和这些她悬念在心的朋友们,已经离得太远,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以为挚爱一生的土地,其实已陌生。

  这里没有她的位置了,她在自我放逐的同时,也被故乡驱逐了。

  是小管惩罚她临阵脱逃,所以她变成唯一孤单的?

  回台湾十多天以来,每隔几天她就到北投看看这几个老朋友,可是愈看,她心愈慌,好焦虑……她以为回台湾後,最困扰她的会是小管那一关,想不到……困难重重,她连和力齐学长、小夏见一面都鼓不起丝毫勇气……

  她是回来面对、回来振作,不是要回来领受逼疯人的寂寞与失落!

  直耗到十二点多,夜深人散,透天厝暖柔的灯光全熄,兰西才郁郁寡欢地回到姬氏饭店,她那栋过渡时期的小别墅。一打开门,原以为迎接自己的必是一室黑寂,兰西意外发现屋内居然亮晃晃,也是一室暖柔,沉静温暖地等她归来。

  雅各回来了!沮丧低落一晚的心,在乍见床上熟悉的身躯时无来由雀跃起来。

  他昨天早上临时有事要离开,不是说最快後天回台湾……抓出短衣短裤,兰西洗好澡出来,看到床上又是一堆东西,正要发火,突然被琳琅满目的武器吸引。

  身後一阵香香的气流波动,雅各欲念一动,并末抬头。他穿著在佣兵学校执教时配发的黑色背心与短裤,盘腿坐在床上拆组枪械,身边散满了手枪、狙击枪、步枪、各种口径的子弹,还有几枚沭目惊心的阔剑式地雷。

  他把所有东西堆在他睡觉的外侧,属于小姐的势力范围则清清爽爽,一尘不染。

  两人开始同床共枕後,雅各和上战场一样,迅速进入状况便掌控大局,丝毫没有适应上的问题,把小姐的床完全当成自己的床态意使用。兰西则不然,私领域严重被入侵的她,每天睡觉前,必定磨磨蹭蹭一番,好像将上断头台的死刑犯,拚命抗拒沉重她四肢、瘫痪她神智的浓浓睡意,非要拖到最後一刻才肯不甘不愿地上床睡觉。

  雅各偏不是温柔体贴的性情,他有著明知不可为而恶意为之的劣根性,事情不做则已,一做必定彻底。明知有他在床上,小姐非到累坏不会多逗留一分钟,他故意把两人的床当成个人的工作室,所有工作都往上面摆,硬逼得兰西习惯他的气味体息,强迫她接受他存在的事实。

  有一就有二,雅各庆幸自己的背部练得很健壮,才能禁得起小姐偶发性的「踹背」泄恨。

  雅各看兰西穿著白色小背心和同色短裤,湿黑的长发往後梳,脸蛋整个露出来,五官清艳,体态大方又柔媚,是男人容易爱上的典型。

  爬上床後,兰西末如过去几天立即睡著,反而在雅各身边坐了下来。

  「一点了。」雅各好心提醒某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我明天放假。」没有睡意,闲著也是闲著,兰西伸手帮他扶住塑胶罐。

  雅各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女人,把生理食盐水一滴不露地灌进瓶中,封口缠好胶布後,他突然低身过去感谢她,吻得兰西双颊渐红,贪婪的嘴流连下去地吸吮她柔润的下唇瓣,散发强烈求欢讯息的胸膛愈吻愈近,技巧压著她柔软的酥胸磨动。

  「你手油油的,不准碰我!」兰西柳眉倒竖,警告毫不掩饰勃发情欲的男人。

  「手洗干净就可以碰了吗?」雅各笑著缠住她的唇亲吻许久,吻法色情又老练,他突然停下来把脸转入她香肩,受挫呢喃:「我们好久没做了,我想做。」

  好、好久没做?兰西气结!这种事她又无法像他说得那般自然大方,或者反驳他什么。昨天早上他要出门前,明明把她挖起来……做,她还气得踹他一下。

  「架你去浴室好了,做完可以马上清洗,我们也可以边做边洗……」

  「你住口!」兰西气冲冲推开他,发现雅各不近人情的酷眼隐露一丝柔意,他瞥她一眼,挂著一道伤疤的俊脸要笑不笑垂下,开始切割咖啡罐。

  兰西怔呆住,恍然明白他是看她心情不佳,以他拙劣的方式逗她开心。

  雅各不擅长表达心意,对情色话题倒是百无禁忌。跟他的成长背景有关系吗?

  捡起他脚边的爆炸索和引爆器,兰西熟稔地卷好,交给雅各填入切割好的罐子里,两人合作无间,不需多语便知道对方的思考模式。利用生理食盐水来做爆破工具,足可破坏门的铰链,有威吓作用,但没有炸伤人的危险。

  她和雅各从不过问彼此的工作内容。老布前几天约略提到,雅各这回来台湾是为姬家执行企业安检工作。区区的企业安检工作……需要用到这么多杀伤性十足的火炮武器吗?老布突然向她透露雅各的工作内容,是希望她帮忙看著很难沟通的孤僻男人,别让肆无忌惮的他血洗台湾吧?

  「需要火箭筒吗?」兰西没好气,挑起一枚阔剑式地雷东摸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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