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楚霞衣混乱的脑袋突然清醒不少。
她摇摇头,“不对,你不是奉命,你根本没有奉命,对不对?”
耶律奇一愕,“我当然是奉命行事,不然我怎么可能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他不会杀我的,他或许恨我,或许不爱我,但他绝对不会杀我的!他如果要杀我,早在西凉就动手了,犯不着等到现在;他如果要杀我,他不会只囚禁雍容而不杀他,连他恨之入骨的雍容,都尚且饶过一命,更何况身为他妻子的我?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奉谁的命行事?”
“我深受皇恩,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如果我不听皇上的命令,听谁的命令?”
“不对,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很面熟,可是我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你。你到底是谁?你奉的是谁的命令?”
耶律奇森冷一笑,“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就请你到阴曹地府慢慢想了!”
他长剑一挥,又一次刺向楚霞衣。
此时空中银光一闪,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暗沉沉的深夜,也让楚霞衣看见了耶律奇手中所握的长剑,那剑上雕着一只麒麟。
“那是……”就这么一迟疑,楚霞衣竟然没有闪过,让耶律奇的长剑直接刺入她身体里。“原来你是南宫……”
耶律奇知道楚霞衣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当下更不客气,挺剑再刺。眼看着楚霞衣就要这么死在耶律奇手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叫!
“啊!有刺客!抓刺客,快来抓刺客!”
耶律奇闻声,知道已经错过时机,连忙撇下楚霞衣消失在大雨中。
那宫女奔上前扶起浑身是血的楚霞衣,“娘娘、娘娘!我是俏月,娘娘,你振作点,我马上找人来。”
楚霞衣痛苦地喘息着,“告诉皇上,快去告诉皇上他身边有奸细,叫他小心提防……”
话没说完,楚霞衣已然伤势过重而昏厥过去。
“娘娘、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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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殿里,独孤瀚双手背在身后,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一面不住地往内殿瞧。
真是急死人了!
这几个庸医,平时自吹自擂,说什么医术多高明、多厉害,真要他们治个伤,却磨蹭半天出不来,到底在搞什么鬼?
想着,独孤瀚捺不住性子,直接往内殿走去,正巧几名太医也走了出来。
独孤瀚焦急地问:“如何?霞儿的伤不要紧吧?”
几名太医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先开口。
半晌,太医李典才说道:“皇上,微臣等实在已经尽力了。”
独孤瀚一愣,“什么?”
李典又说:“皇后娘娘的伤深及脏腑,实非药石人力所能挽救,至于时间,只怕就在这一、两天。”
独孤瀚脑中轰然一响,愣在当场,“你说什么?”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也已经不幸归天,请皇上节哀。”
独孤瀚眼睛睁得老大,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久久,一声长啸发自独孤瀚口中,他跌跌撞撞地奔进内殿,来到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霞衣。
他抖着手握住她那冰冷的小手,轻声低唤:“霞儿,你醒醒啊,霞儿。”
可楚霞衣眼睛紧闭,气息微弱,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他坐在床沿,伸出手,无限爱怜、无限悔恨地轻抚楚霞衣的脸,“霞儿,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怪你,我什么都不怪你了!我只要你醒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霞儿,霞儿!”
楚霞衣没有任何动静,唯一可以知道她还活着的,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但那起伏却是如此地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似的,教人胆战心惊。
独孤瀚忍不住低下头,将脸贴在楚霞衣的小脸上,大手抚着她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经有过他的孩子,但却因为他的嫉妒心作祟,使得孩子还来不及出世便夭折了。
想到这儿,他哽咽道:“霞儿,我爱你啊!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想报复,不该用梦妃来刺激你,但那是因为我爱你才会这么做的。霞儿,求求你,求求你!”
楚霞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而她的气息益发微弱了,这让独孤瀚心惊肉跳。
不,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她是他所深爱的女人啊,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更何况,她是受不了刺激奔出去,才会在大雨中遇上刺客的,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得怪他,怪他让嫉妒冲昏头,怪他做事情没有深思熟虑才会铸下大错。
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他得想办法救活她啊!
独孤瀚看着楚霞衣苍白、憔悴的面容,猛地想起楚幻衣的事情来。
听说天月楚幻衣也曾经性命垂危,濒临死亡边缘,可最后却因为九凤玦的缘故而救活了。
九凤玦,是啊,他怎么没想到九凤玦!
当初,他之所以东征西东征西讨,不顾一切出兵攻打西凉,就是为了九凤玦,并想以此来换取母亲的自由,却从没想过九凤玦本身就具有神异力量。
或许正因为九凤玦所具有的神异力量,才使得“那个人”开出以九凤玦来换取母亲自由的条件吧?
既然九凤玦拥有神异的力量,能够治好楚幻衣,那么霞儿的伤,也应该可以治好吧?
只是该怎么治好呢?到凤宫去求援?不,凤宫远在敦煌,等到了凤宫,只怕霞儿早香消玉损了。
那么去找南辽钺天楚云章?这也旷日废时,而且太医说,霞儿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天。
那怎么办?谁离自己最近,又和敦煌九凤有关系的?
蓦地,他想到被囚禁在大理寺中的欧阳雍容。
独孤瀚眼中浮现一抹奇异的光芒,他眷恋地看了楚霞衣一眼,毅然转身往大理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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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中,欧阳雍容双手牢牢地被铁链锁在墙上,双脚也被铁链锁住,赤裸的上身鲜血淋漓,满是鞭痕;而那看守的士兵犹仍握着长鞭,使劲往他身上抽打。
但听得那兵士边打边说:“瞧不出这兔儿相公还挺像个男子汉的,居然熬了这么久吭都不吭一声?”
另一名旁观的士兵笑着说:“这么吧!瞧你这细皮嫩肉,又长得这么漂亮,简直比娘儿们还美;只要你出声求饶,我们几个哥儿们就饶了你,并好好疼你一疼,啊?哈哈哈!”
欧阳雍容哼了声,半句话不说,只冷冷瞪了几名士兵一眼。
“咦?会瞪人?你们瞧瞧,这兔儿相公会瞪人,就是不知道他叫起床来是什么样子?”
“那还不简单,试过就知道了!”
说着其中一名士兵当真走上前,打算扳过欧阳雍容的身子对他大加轻薄时,忽地一声犹如十二月寒天的冰冷声音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几名士兵顿时如同听到阎王令,吓得脸色惨白,“皇……皇上?”
独孤瀚缓缓走了进来,满脸的肃杀之气,“说,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几个人立刻跪落在地,身体抖个不停。
“没、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
“是吗?”独孤瀚轻轻一哼,缓步走到欧阳哦雍容面前。
就在他快接近欧阳雍容时,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剑光一闪,几名士兵登即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欧阳雍容诧异极了,“你……”
独孤瀚冷着眼收剑回鞘,“我虽然恨你,虽然想杀你,却决不容许有人这样侮辱你。”
欧阳雍容更诧异了,“你……”
独孤瀚弯腰从一名士兵身上找到钥匙,亲自动手解下欧阳雍容身上的铁链,将他搀扶下来。
骤然的解脱,使得欧阳雍容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独孤瀚见状,索性伸手揽着他的肩,让他靠着自己。
欧阳雍容毫不客气地将全身的重量都依在独孤瀚身上,因为他实在有些疲累。虽然身上的鞭伤不过是些皮肉之伤,可被这么一天一夜的拷打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更何况先前他还受了箭伤?
独孤瀚说道:“不问我为什么放了你吗?”
欧阳雍容淡淡一笑,“不必问,依你的性子,一定是霞儿出事了,否则你绝对不会来看我,还替我杀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独孤瀚黯然点头,“没错,霞儿出事了,太医说她伤得很重,可能活不过这两天。”
欧阳雍容眼睛蓦地睁大,双手猛地抓住独孤瀚,“你说什么?”
独孤瀚定定看着他,“霞儿快死了,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第七章
欧阳雍容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楚霞衣,“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霞儿会伤成这样?”
独孤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手握住楚霞衣冰冷的小手,“我不知道,当我发现时,她就已经倒在血泊中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