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她只能想法子保全西凉城百姓,尽量不让他们遭受危害。
幸好独孤瀚答应自己不屠城了,只是……他为何那么爽快就答应自己的条件?还说只要归顺于他,臣服于他,他甚至可以将爱妃下嫁。
他为何如此做?他不是已经识破自己的女儿身吗?为何还要故意找个女人来看自己出糗?难道他别有所图?或者他早知道自己是敦煌九凤的幽天?
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纵使他看穿自己是个姑娘,也绝不会知道自己就是敦煌九凤之一。
或者他根本没识破自己是女人,只是真的对男人有兴趣?这也不无可能,因为独孤瀚虽然长征善战、战功彪炳,却从未听说过他劫掠过哪个女子为妾,反倒是把别人送来求和示好的美人转送给臣下为妻,就好像他说要将梦妃嫁给自己一样。
不管哪一者,楚霞衣都觉得自己危险极了。她不怕死,如果她怕死,就不会到西凉来了。但她却害怕面对独孤瀚,面对这个神秘又让人摸不着心绪的男人,尤其不想面对他如同看穿一切的双眼,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得赤裸裸的,全身光无一物,教她不安到极点。
就在楚霞衣想得几乎入神时,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楚将军,臣妾奉皇上之命,特来伺候将军。”
楚霞衣尚未回过神,便觉眼前一花,香风一阵,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艳丽女子笑吟吟地站在眼前。
楚霞衣吓了一跳,“你是谁?”
那女子柳腰轻摆,走到楚霞衣面前盈盈一拜,若有意、似无心地露出胸前一抹雪白,“臣妾梦妃,是皇上要我来伺候将军你的!”
楚霞衣顿觉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一寸寸地爬了起来。这个独孤瀚究竟在想什么?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妃子送来了,天啊!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啊?
第二章
“这是皇上特别为将军准备的‘翠涛’,皇上说翠涛是上等的葡萄酒,葡萄酒就是要放在夜光杯里喝才品尝得出味道,为此臣妾还特别向皇上要了夜光杯来呢!楚将军,你就试试吧,嗯?”
梦妃坐在楚霞衣腿上,一手揽着她的颈子,一手端着夜光杯凑近楚霞衣,嘟着嘴撒娇。
楚霞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睁大眼睛、涨红脸,“我、我、我不会喝酒,还是、还是你喝好了。”
梦妃迸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哎哟!我的好将军,还跟臣妾客气什么?臣妾已经是将军的人了,还分什么你啊我的!要不,臣妾喂将军喝,好不好?”
听到这狐狸精说要喂自己,楚霞衣忙不迭地想拒绝,可哪来得及?梦妃早在嘴里含了一口酒。嘟起小嘴凑到楚霞衣唇边,眼看那涂满胭脂的血盆大口——不,是樱桃小口就要碰到自己时,楚霞衣忙伸手抵在梦妃胸口想推开她,“别、别这样,有人来了……”
梦妃噗嗤一笑,“不会有人来的,除非是皇上。不过,皇上今晚带人入西凉城了,他是不会到这儿的。”
楚霞衣闻言,眼睛蓦的瞪大,“他进城了?他进城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宣扬军威、视察战利品啊!楚将军,你应该不会傻到以为皇上说不屠城就什么都不做吧?如果皇上当真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给,试问他要如何统领这好几万名的士兵,又要如何让这些士兵为他卖命?这可是打仗,随时都会送命的,皇上当然得好好犒赏大家!”
楚霞衣脸色攸地惨白,全身抖个不停。
该死的独孤瀚,该死的聿皇!他答应过不屠城的,可他却先用花言巧语骗人,再派了个狐狸精来碍手碍脚的绊住她,然后自己领着大军进入西凉城耀武扬威,放任他的士兵劫掠抢夺,这和屠城又有什么差别?
该死的独孤瀚,该死的他,她不会放过他的,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楚霞衣跳了起来,用力扯着身上的铁链,打算去找独孤瀚算账。一旁的梦妃看了很是纳闷,“楚将军,你在做什么?”
楚霞衣恶狠狠地瞪了梦妃一眼,“我要去找独孤瀚,我要问他为何不守信用,为什么要骗我!”
梦妃咯咯一笑,伸手挽着楚霞衣,爱娇地把头枕在她肩膀上,“皇上饶过将军你已是大大的恩典了,换作以前,守城主将可都是要五马分尸、示众三日的。可是皇上说他很喜欢你,所以舍不得杀你,还要我来陪着将军你,怕你寂寞……”
楚霞衣一把推开梦妃,冷冰冰的说道,“是怕我去坏了他的好事吧?我不知道独孤瀚派你来究竟有何目的,但我知道只要是和独孤瀚扯上关系的人,绝对都不是好人,尤其是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
说完,楚霞衣理都不理梦妃,径自扯下铁链奔了出去。
梦妃大惊失色,急忙叫道:“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可这些人哪拦得住楚霞衣?只见她身形如风,出手如电,三两下将拦路阻止的士兵解决得干干净净,直奔西凉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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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入西凉城,楚霞衣便听到城内哭声震天,叫喊连连,斥责、怒骂、嘲讽、嬉笑不绝于耳。百姓们见她到来,有的连忙向她控诉夏国的士兵抢走了他们一生的积蓄,还放火烧房子;有的则哭诉着女儿、媳妇被抢入军营后生死未卜;有的则抱着已经冰冷的亲人的尸首放声大哭,看得楚霞衣怒火中烧,连牙齿都快咬断了。
她恨恨道:“独孤瀚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知道,就在将军的问水阁。”一名老人回答。
楚霞衣点点头,吩咐他们找个安全隐秘的地方躲避夏国军队后,单枪匹马来到问水阁。
不消说,因为独孤瀚的关系,此时的问水阁自然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站满了守卫的士兵。可楚霞衣根本不在乎,这西凉城的秘道不但是朱雀天女挖的,连问水阁也是朱雀天女所建,加上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这问水阁哪里有窗,哪里有门,哪里有地道、秘室,她还不清楚吗?
所以她避开巡逻的士兵,从后花园中的一处灌木丛里钻了进去,不花多久时间便顺利进入问水阁,找着了独孤瀚。
楚霞衣站在窗边,透过窗缝看去,独孤瀚躺在床上,衣衫尽敞,任由一名半裸的女子趴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皇上,您难得来臣妾这儿一趟,今晚就在这儿住下,让臣妾服侍您,好不好?”
独孤瀚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懒洋洋说道:“你不怕让人发现吗?”
那女子使出浑身解数想勾起他的兴致,“杨谦那老不死还活着时,臣妾都不怕了,更何况现在他死了,西凉城也归皇上所有?”
独孤瀚剑眉微微一拧,眼睛紧闭着,似乎正沉浸在女子所带给他的快感中,“那……楚仪呢?你就不怕楚仪知道?”
“楚仪?”那女子抬起头看向独孤瀚。
楚霞衣冷笑一声,果真是她!独孤瀚会瞧上这种女人,还乐在其中,可见这个聿皇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女子嗲声道:“楚仪是个木头人、二愣子,就算有女人脱光衣服躺在他面前,只怕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皇上提他做什么?皇上不是已经杀了他吗?”
独孤瀚缓缓睁开眼睛,“你是杨谦的妻子,怎么会知道他是木头人、二愣子?你勾引过他,却被他拒绝了,是不是?”
女子脸上一红,“那是臣妾未认识皇上之前的事,打从认识皇上,成了皇上的人以后,臣妾连杨谦也不让碰了,更何况是娘娘腔的楚仪?”
原来这女子竟然是杨谦的妻子朱媚儿。
她在半年前一次外出进香时,不慎被独孤瀚派出的探子所擒,当夜就匍匐在独孤瀚脚下,竭尽所能地伺候他;甚至为了确保地位,还把西凉城的秘道地图盗出,才会有今天的破城之事。
“我听说这问水阁是敦煌凤宫的人依着凤宫的原样所建,这时真的吗?”
朱媚儿胡乱点头,“是、是啊!”
“是杨谦亲口告诉你的?”
“嗯!杨谦那老家伙还说,当初建造时不但是依着凤宫原样所建,甚至为了让问水阁可以和凤宫一模一样,还留了一张凤宫的地形图。”
“那图呢?”
“在、在……”
“图在我这儿!”
这时,一道人影从窗户跳了进来,只听得半声女子尖叫,跟着一颗头颅滚了开去,鲜血喷得独孤瀚一头一脸。
“你……怎么……”独孤瀚错愕地抬起头,赫然看见那本该被梦妃缠住的“楚将军”竟然站在自己眼前,还一剑砍了朱媚儿的头!
楚霞衣冷冰冰,面无表情瞪着身上一丝不挂的独孤瀚,“我怎么来了,是吗?杨城主告诉我,他放心不下他那美丽又年轻的妻子,担心她会受人引诱,所以要我带她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