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他瞄一眼手表,十二点了。“你今天没课吗?”
“下午才有,我做了一些粥给你,你吃吃看。”她微笑地说。“我照著食谱做的,现在我的技术已经愈来愈好了。”她瞧见地上散落一地的乐谱,弯身帮他收拾。
雷澈靠著墙壁,说道:“以後你不用再特地煮东西,我会出去吃。”
雨浓收起乐谱,直起身子。“反正不麻烦。”
“我说不用了。”他看见她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他从衬衫中掏出香烟,该死,他的牙又疼了。
“你不喜欢我煮的东西吗?”雨浓颤抖地将乐谱放在钢琴上。
“不是。”他开始找打火机。
“那为什麽?”雨浓无意识地按著琴键。
“你会弹琴。”他讶异地挑眉,他从来不晓得。
雨浓马上收回手。“大哥教我的,不过我弹的不好,所以不敢在你面前弹。”
“为什麽?”他挑眉。
“我怕你会笑我。”她腼腆地说。“你的琴弹的很好、很好。”
他走到琴椅前坐下,示意她坐在旁边。“弹琴不是都要讲究技术的,有时娱乐便只是娱乐,这里又不是演奏厅。”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起来。“弹过吗?”
“嗯。”她笑著加入他,这曲子是四手联弹的“鹅妈妈组曲”。“我常和大哥一块儿弹奏。”
两人愉快地在钢琴上滑动,飞舞的乐声倾泄在房内,雨浓的笑声也洋溢在空气中,她跟著他的节奏愈弹愈快,他露出笑容,雨浓凝望著他,小脸尽是灿烂的笑意。
当乐声划上完美的句点时,雨浓微喘著气。“我好久没弹了。”她笑意盎然地说。
“你弹的很好。”他微笑。
“谢谢。”她高兴地红了双颊。“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你最近好奇怪。”
这句话拉回了他的理智,他到底在干嘛!他明明要和她保持距离的,结果竟然还和她一块儿弹琴。
他起身离开钢琴,雨浓立刻察觉出异样的气氛又回来了。“我是不是说错什麽?”
“没有。”他在沙发下找到打火机,点燃香烟。“雨浓。”他顿了一下,揉揉眉心。
“什麽?”她望著他,眸子里是满满的情意。
他的牙齿又开始疼了,他吸口烟,转开目光。“你可以多参加学校的活动,不用整天和我在一起,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不会。”她摇头。
“我是说你该多和同样年纪的人在一起。”他吐出一口气。
“为什麽?”她不懂。
“我大你十五岁。”
“我知道。”她点头。
他烦躁的抽口烟。“在我眼中,你就像个小妹妹。”
雨浓怔住,眸子黯淡下来,雷澈按熄香烟。“我想你也把我当作大哥哥一样。”
“不是。”雨浓吐出这句话。“我没有这样想过。”她直视他,热切地点头。
他又掏出一根香烟。“雨浓。”他点火。“在你这种年纪,很多事情是看不清的,等你再长大一点,你会明白你现在的感情并不是你认为的爱情。”他吸口烟。
“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成小孩——”
“你本来就是个孩子。”他打断她的话。
“我不是。”她握紧拳头。“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哥哥看。”她的眼中呈现出对他的情感。
“雨浓——”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她激动地站直身子。“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感,更何况我已经有四个哥哥了,我不需要再多一个兄长。”她感觉泪水涌上她的眼。
“雨浓——”
她一口气喊出来:“我也不要当你的妹妹。”她冲出他的工作室,泪水滑落她苍白的小脸。
雷澈跨出步伐,想追上她,但理智制止了他,他猛地吸口烟。“该死。”他骂出声。
他的牙齿愈来愈疼了。
≮≯ ≮≯ ≮≯
雨浓趴在床上哭肿了双眼,为什麽连他都不相信她真的喜欢他,难道她会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吗?
她抽张面纸擤鼻涕,瞥见床头的小礼盒,她伸手拿起,泪水滴落在写著“圣诞快乐”的包装纸上,这是她前几天和同学逛街时在精品店买的礼物,原本想在明天的圣诞夜送给雷澈,如今看来他说不定不会接受。雨浓叹口气,年纪真的有这麽重要吗?如果她年长个五岁或十岁,雷澈就会喜欢她了吗?
她看著小礼物,一面颤抖地吸吸鼻子,突然下定决心,将礼物丢进垃圾桶,而後又觉得不妥,便将礼物埋在最深处,而且快速地绑好垃圾袋,走出卧房将它丢在厨房的大垃圾桶里,覆上盖子,转身坐在垃圾桶上,偏头望向窗外,看著晴朗的天空。
“我要忘了你。”她说。“或许等我二十八岁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看你。”说著说著她就笑了,但泪水却也滑了下来。“讨厌。”她抹去泪水。“讨厌。”她哭得更大声,泪水愈抹愈多。
她起身掀起垃圾盖,解开塑胶带,这时电铃声响了,她一边哭一边伸手到底部找出她的礼物,当她拿出来时,这才破涕为笑,她举起手臂拭乾泪水,铃声仍持续著。
她走出厨房,跑向玄关。“来了。”她拉开门,一看见来人,泪水又滑了下来。
雷澈站在门外,手里拿著碗,瞧见她哭肿了双眼,她幽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著他,小脸上挂著泪水,他不自觉地又伸手到上衣的口袋里掏烟,感觉胸口被扯了一下,该死,千万不要,他在心里挣扎。
他到处在口袋里找打火机,雨浓拆开包装纸和小纸盒,从里头拿出打火机递到他面前。
“送你的圣诞礼物。”她抽噎地说,她打开打火机的盖子替他点火,“希望你长命百岁。”她把礼物塞到他手中。
雷澈低头,是个打火机的钥匙圈,金色方型的打火机上还刻了字,正面是——少抽一根烟、快乐似神仙。他露出笑容,翻到背面,刻著四个大字——长命百岁。
“你可以挂在腰上,就不会弄丢了。”她擦去泪水。“你喜欢吗?”
雷澈俯视她含著水气的双眼,她充满期待地望著他,他沙哑的说:“雨浓——”却再也接不下话,当她像个极需赞美的小孩瞅著他时,他怎麽拒绝。
雨浓见他皱下眉头,一股湿气凝在眼眶。“你不要……”她克制著不让泪水决堤。“对不起。”她想关上门,雷澈及时抵住门板。
“你的碗。”他将大碗递给她。
雨浓伸手接过碗,再次想把门关上,雷澈却不肯。“我没有说我不要。”
她猝地抬起头,雷澈抚去她的泪。“我很喜欢。”他粗嘎地说。“别哭。”他克制著不拉她入怀。
雨浓因他的话而破涕为笑,她快速地抹乾眼泪。“你真的喜欢吗?”她渴望再听到一次。
“我很喜欢。”他重复地说,她又用那种会淹死人的柔情盯著他,而他的牙抽痛著。“我没有准备礼物送你。”
她摇头。“没关系,我不需要什麽。”
他想他该走了,但他的脚好像生根似的,动也不动。“明天晚上你会去参加学校办的圣诞晚会?”他拿下嘴上的香烟。
“我还没决定,你呢?”她问。
“我和雷浚会到阿辉的PUB。”那是他们每年的习惯。
“噢!”雨浓低下头,有点落寞。
“你该去上课了。”他瞥见指针已经一点十分了。
“嗯,再见。”她向他点个头,就要关上门。
而他再次抵住门,雨浓不解地望著他,三秒後,才听见他说:“如果你想去的话,就一块儿去。”
雨浓的脸蛋整个亮了起来。“嗯、嗯。”她只能点头,说不出话来,笑容占据了她的小脸,她的心像是长了一对翅膀,飞向万里无云的晴空。
≮≯ ≮≯ ≮≯
“你到底在干嘛!”
楚烙勾著雷澈的肩膀到角落说话,雷澈摸不著头绪。“你在说什麽?”
“我是说你为什麽带雨浓来?”楚烙问。
“这是什麽问题?”他瞪他。“今天是圣诞夜,我带她来有什麽不对?”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要让她对你死心吗?那还跟她在一起。你看她的目光又跟著你打转了,我打赌过了今晚,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你。”楚烙回瞪他。
雷澈没有说话,楚烙又道:“你明知道这样她会愈陷愈深,你到底在搞什麽?”他顿了一下,眼尖地瞥见雷澈腰带上多了一件东西。“这什麽?”
“会喷火的东西,俗称打火机。”雷澈没好气的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什麽,你为什麽突然带起打火机了,你被圣诞老人的麋鹿撞坏脑袋了吗?”楚烙不可置信的说。
“这是圣诞礼物。”
“圣诞老公公送的。”楚烙大吃一惊。
雷澈挑高眉。“没错!因为他的鹿撞坏我的脑袋,所以他送给我当作赔偿的礼物。”
楚烙大笑。“天呀!记得提醒我今天晚上在窗边挂袜子。”他伸手拿下雷澈的打火机钥匙圈,当他瞧见上面刻的字时,差点没笑到得内伤。“这个圣诞老人还真有意思,我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圣诞老人是谁。”他把打火机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