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地回到他的小套房,只见胡藜晶消了火气,只手叉腰好整以暇地娇笑着等他。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她指丁指他书桌上的大碗。
“哇!你不早说,原来你还替我留着。”戴家豪为她的体贴颇感动。只除了偷人的瑕疵外,她实在完美得没话说!
“当然,要不早进了他们的肚子,你还有得吃?”
“来,一起吃!”他不由分说地甩掉她手中的抹布,拉了她一起挤在他的书桌前笑闹地分享。
这-—刻,他们心头同时浮现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觉,
戴家豪每星期一个上午的门诊自然又是满额,从早上超时忙到下午才总算看完这一百四十个病号,紧
接着又安排了两台剖腹产手术、
“结束了,我到开刀房去了。”他收拾好东西起身就要走、
“院长,还有一个、”但见戴家豪不悦的脸色,护士Miss张赶忙解释:“挂号处那边说是某市议员介绍的!”
市议员介绍?也就是说后台很硬,得罪不起、
“请她进来吧、”戴家豪只得摊摊手,继续奋战、胡藜晶结束手边的工作,又遇交交通不顺畅。慌慌张张赶到医院的妇产科候诊室叫,二、三、四诊的下午已经开始,惟独一诊前冷清清的,所幸门外的护士扯外喉咙大叫着—百叫十—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往—诊开了门往里冲。
“你先到诊疗椅上躺着,记得先把内裤脱掉”为了节省时间Miss张擅自作主地支使着。
胡藜品咽了咽门水犹豫着、她—个黄花大闺女就
这么将私处暴露在别人而前。需要的是多大的勇气呀!
但她要检查的是子宫肌瘤,不这样做恐怕医生也不会同意。
她怯怯地就要走进护士所指的两间疗室的其中。间。
“阿晶,你来这里做什么”刚从另一个诊疗室山来的戴家豪身着白袍,一见胡藜品连忙扯下脸上的口罩唤住她
“啊——”她一见是他。惊叫着便往外跑。怎么也想不到阿妍托人找的名医就是他!
戴家豪随后追了出去,在候诊室外的长廊截住她、
“见鬼了!”他拉住她的纤纤手啐了声。
“我不要检查了,我不要了!”她羞红脸直摇头—“阿妍介绍的医生竟然是你”
“你人都来了,让我看—下也比较心安,”看他好像用错辞了,但见她挥起右边柔美。“别打我!”他惊吓地两手护住双颊。
他是堂堂的院长,在自家医院被地打,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可意外的是她竟不好意思地拉下他的双手,妩媚地笑道:“你干嘛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戴家豪陶陶然地看着她的媚笑,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狐掌和她这种勾魂的笑容。
“可是你……”
“是头发啦,我的”她脸上红潮未褪,伸手捏起他颈间的一条细长的发丝。
噢——她真是太可爱了!
“走。”他握着她的手进电梯往十楼的医师办公室去,
“你带我去哪里?”她不解地问,而他只是神秘地朝她扬扬唇。
当他握着她的手走进偌大的医师办公室,立刻引起一阵大骚动,当然也包括—厂改邪归正的杨伟、杨步举和范健的连连怪叫。
戴家豪忙着和—位女医师嘀咕,三个改邪归正的恶质男则忙着向胡藜晶忏悔他们以往的恶劣行径。
之后,胡藜晶被带往一间诊疗室由女医师诊断。戴家豪则等在外面、
诊疗室的门打开了,胡藜晶尚在里面整装,女医 师则笑盈盈地早她—步出来。
“大家好,难不成人家谣传你空有猛男架式实则无能的传言是真的?你水当当的女友不但健康得很,你 这无能大师竟放着可餐的秀色任她荒芜,至今还是个 处女,”
“处女?”戴家豪不在乎人家说他无能,倒是胡藜 晶还是处女的事实让他犹如遭青天霹雳,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是‘原装货’,而且绝不是整型的那—种。”女医师再强调。
戴家豪颓然地摊靠在墙上。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那秀逗妈说对了,她是“原装货”,别人都懂她,可就是该死的自己“目光糊到蛤仔肉”,唾骂、冤死她不知几百次……
此刻的戴家豪真想哭!
第九章
“你要出远门?”,戴家豪才踏进狐洞便见才刚从他的小套房搬回的胡藜晶红着眼眶,忙乱地整理着行李,
“怎么了”
“我爸爸病了,我必须回屏东一趟。”她任他将她揽向自己,—触及他安全的怀抱,便止不住决堤的泪河伏在他胸前哭泣。
“我打几个电话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地抬着泪眼,讶然地瞅着他。说也奇怪, 自从她上医院检查回来后,以往自他眼中不经意流露的鄙夷目光已被令她悸动不已的深情温柔目光听取代、
“给我二十分钟”他轻柔似春风的指尖拂过她脸上的泪痕,教地恍然失了神忘了巨绝。
二十分钟后他们已在往屏东的路上,开了几小时的车自高雄下高速公路再升往屏东,—路上胡藜晶心事重重不多话。
戴家豪以为她的异样是因为担心她爸爸的病情,可绝对没想列回到她家竞是这般景况,
胡家是地方仕绅,从这栋改良式的三合院现代宅子客厅的匾额中,可以窥见她的家人历任乡长、议员、国大代表。让戴家豪不解的是这样的望族供不起她的留学费用?
而使他气愤难平的是她家人,包括她奄奄一息正处于回光返照中的爸爸对她冷漠的态度。
那天晚上她爸爸咽了气,她内心的忧郁悲伤也只有他懂得,其他人则现实势利得巴不得她尽早走人。
既然见了最后一面,戴家豪也不愿她再受任何委屈地拉了她就回台北。
“你一定觉得我的家人很奇怪,对不对?”连夜北上,当戴家豪的车停在泰山休息站时已是凌晨。
胡藜晶将头枕在戴家豪肩上,站在高处往晨曦薄雾笼罩下的远处苍峦望去。
“嗯,也许你想谈谈?”
她脆弱得不再掩饰,反身抱着他伏在他胸前哭得好不凄楚。
半晌之后才勉强抑住哀伤,侃侃诉说积压了二十几年的委屈。
“在他们眼中我是祸水。我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车祸去世,而且接连几年家族祸事不断,于是爷爷将这些因由全归罪于我这个扫把星身上。他想将我送人,在一片挞伐声中只有我的亲阿姨可怜我……”胡藜晶哽咽得泣不成声。“阿姨把我接回高雄,一个守寡的女人独立抚养两个孩子。她常说她命不好不怕我克,可我住进她家后,从来也没见她有什么倒霉的事发生。”
说到这里,胡藜晶这才有一些许笑意。
“全是迷信,你的家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从今以后我绝不让人再欺侮你!”迷信!荒唐!
“你怎么跟文祥哥说得—样”她倏地眼睛一亮,笑望着他凝重不舍的表情,
“文祥?你书桌上那个男人?”他的语气中多了些许醋意,又是那个“白弱鸡”!宰了做成“白斩鸡”还可口些、
“嗯。我在阿姨家住到高中毕业,那年暑假爸爸良心发现把我接回去,却因我这副不祥的外表差点被隔壁村子村长的儿子强暴未遂,他们不但不认错,还指控我到处勾引男人。那一年因为这个丑闻,爸爸没选上乡长、伯父没选上国大代表、哥哥也于县议员选举中落选……我注定和那个家相克,所以他们恨我,我也不愿意再回去,也从此时男人敬而远之,”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老是觉得她的自我防卫意识强烈。可是文祥那白弱鸡呢?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在我屡受欺凌的时候,都是文祥哥安慰我。他影响我好深好深,我可以为了他—句赞美的话,将这超龄表现的发型—留就留了十年;也叮以因为他的鼓励,答应他非到美国哈佛陪他不可;为了他,不交男朋友,努力读书……”
“你很爱他!”戴家豪只觉得—颗心被千刀万剐般的疼痛难受。
这是不公平的,他可以比文祥爱地、疼她千万倍,可偏偏他输在起跑点上,晚认识了她这么多年,
“爱他?”胡藜晶讶然地推开他。“他是我表哥呢,我怎么可以爱他,你别吓人好不好?”
“表哥?”戴家豪原木认真严肃的脸上浮现大大的笑意“那你就不用为爱走天涯了嘛,在台湾找个人嫁了不是更好?”最好嫁的人是他,那就太完美了!
“不行,我答应过文祥哥,得信守诺言,”她猛摇头。
“难道没什么值得你留下的理由?”例如——他,戴家豪?
她还是摇摇头,虽然心里千万般想为他留下,可是她怕,怕自己太扫把克了他全家。
他失望地、闷闷地,一句话也不说,径自搂着她的肩往停车场走去。
“你怎么了?”她仰头问向身旁的他。
“没什么,我们‘回家’。”戴家豪收起纷纷乱乱的情绪,投给她一抹和煦温暖的笑容、语意甲有不容撼动的保护意味,只差没有举手宣誓:我,戴家豪将终其一生宠爱狐狸精,不,是胡藜晶;任她打、任她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当我是猪,我就不认为自己是人,并且给她一个固若金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