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云芸绽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感情的事能说忘就忘了吗?如果有的话,便不会有所谓的山盟海誓、刻骨铭心,这一类的话了。”
虽然她不知道已经对他用情多深了,但只要想到要将他这个人给忘了,她的心便彷佛被人拿著尖刀刺著,令她痛彻心扉。
“或许嫁了人,你便会将他忘了。”为了云芸好,为了不让这唯一的妹妹被利用、被伤害,他一定要尽早将云芸嫁出去。
“不!”云芸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云芸,你上哪去?”
“大哥,你别跟来。”云芸回头阻止云劭跟上。“我只是想找耶律夙问清楚,想听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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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耶律夙便看见云芸泫然欲泣地站在门口。
“云芸?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正想去看你,你大哥什么时候放你出来的?”耶律夙的眼里透著一丝欣喜。
看来他不需要再冒险去跟看守柴房的守卫偷钥匙,也不需再替守卫点睡穴了。
“你白天都不在府里吗?”云芸面无表情地问。在她的印象中,他都是夜晚才来看她。再加上她已经出来一整天了,他却不知情,可见他是一早就出门了。
“府里没有你陪我,还不如在外头来的快活。”他讨厌待在云府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没有我陪,你也是能逍遥自在地过活……”云芸语含埋怨,停口不说了。
她想说的是,那她呢?
为什么没有他陪伴的时候,她的心便彷佛少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看来,这场感情的角力赛,谁胜谁负,似乎已经非常明显。
“怎么了?”耶律夙伸手欲抚上云芸有些苍白的脸庞。
云芸头一偏,躲开了。“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问完就走。”
云芸怪异的神情,令耶律夙察觉一丝不对劲,等著她问。
云芸深吸一口气,平息心里的不安与紧张。“你到云府的目的是什么?”
耶律夙扬眉一笑。“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件事,云劭是龙腾镖局的总镖头,我找他当然是为了托镖。怎么?云劭没告诉你吗?”
“除此之外呢?还为了什么?”这个答案不是云芸想知道的。
当然是为了夺取你的贞操!但是这句话耶律夙不可能说的。“没有了,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他不知道云劭到底对云芸说了什么,才会让云芸突然问起这件事。不过,以他与云劭的“交情”,肯定不会是好话。
既然如此,他必须选择最“安全”的说法。
云芸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就这样?”那她呢?他又将她放在哪里?
她宁愿听到耶律夙真的是为她而来的,至少他曾经为了她用心计较过,也不愿意听到这个比云劭说的更令她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只是来托镖的?无关报复,更别说什么利用她、引诱她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是她自己太痴、太傻。他只是一时无聊,逗逗她、闹闹她而已,她便一厢情愿地坠入情网,殊不知他根本不将她当作一回事。
“那托了镖之后呢?你是不是要马上离开?”
“当然。我与云府非亲非故,总不能一直赖在这儿不走吧?”就算他想住下。云劭也不会同意的。
云芸笑了,笑的凄苦。笑的乾涩。
好一句非亲非故,光是这一句话便足以代表耶律夙的心意了。
“那……我呢?你会记得我吗?”云芸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想听到更明确的答案。
“像你这么美的美人,怎么会不记得呢?”耶律夙自然地回答著。今天的云芸是怎么了?尽问些奇怪的话。
云芸站不稳地朝后退了一步,她全都明白了,也懂了。
她不怪耶律夙对自己的暧昧态度,不怪耶律夙对自己的亲匿举止,让她误以为爱情来了。
她只怪自己不懂得拒绝,不懂得如何去分辨何为真情?何为假意?
大哥说的没错,感情这件事,她太生嫩了!
痴恋的眸光在耶律夙身上转了好久,虽然他并不将她当一回事,但他却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虽然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但她还是想牢牢地将他记住,将他尘封在心里头那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直到她死……
转过身,云芸强迫自己将背脊挺的笔直,从她踏出的这一步开始,她要彻底的忘了他这个人,只除了心底那一块背叛她的角落。
“云芸。”耶律夙担忧地唤了声,方才云芸看他的眼神,好孤绝!
“夙。”云芸并未回头。“从现在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第七章
云芸躺在织锦缎面的躺椅上,面对著窗外的花秋千。
她不吃、不喝、不说、不笑,只是静静地看著,静静地想著。
她有多久没坐秋千了?有多久没有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开怀地笑过了?
是自从遇上耶律夙那一天开始吧,遇上他那一天开始,一切似乎全变了样。
想想,十七年来,她都是在大哥的呵护之下长大,没吃过任何苦,更别说受到任何伤害。一路上平平顺顺,安然无忧。
直到……直到她不听大哥的话,不但没有远离耶律夙,反而主动地接近他。这是她第一次违背大哥的意思,结果却将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事实证明,大哥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她好。
也许,也许嫁人这件事,大哥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既然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么早嫁、晚嫁、嫁给谁,也都无所谓了。
脑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的心却怎么也无法认同。明明说好要放下他,不再想他,但心里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放不下他。有一个念头在这几天原本只是偶尔冒出来一下,却在今天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这样做好吗?”云芸轻声问著自己,问著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
烦躁地坐起身子,她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晚风轻吹,吹入了她的花窗,吹开了她搁在一旁的词集。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更漏子 温庭筠
,这样的词句,令云芸心中一震,这不就是她往后每一天的心境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到这样的下场。她决定了,即使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也一定要留下一些什么,留下一些可以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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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夙坐在窗台上,望著云芸住的方向。灯还亮著,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睡不著?
又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现在的她与他都被云劭派人盯的更紧了,要见她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那晚云芸来找他,临别前凄绝的神情与不再见面的话,至今仍让他耿耿於怀。
他虽然不明白云芸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他再也听不到她的笑语,看不到她生气娇嗔的模样,他的心里便隐隐泛著说不出的难受。
他是怎么了?女人对他而言,不都只是让他泄欲的吗?他又何尝将哪一名女子放在心上过了?
为什么现在他会觉得不舍?他会觉得心里烦闷的无法释怀?
难道……他喜欢上她了?这样的答案,让耶律夙震惊了好一会儿,他反覆地思索著这个可能性,反覆地想找个理由来解释这种他不曾有过的心境。
“耶律夙啊耶律夙!你一定是担心云芸若不理你,你便无机会夺取她的贞操,登上大师兄的排名。”耶律夙终於为自己烦乱的心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耶律夙是不可能会对任何女人动心的,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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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来挑挑要镶在凤冠上的珠花吧,这些珠花都好美喔,看的东茵眼睛都快花了。”东茵将珠花捧到小姐面前,想藉著这美丽的东西让小姐开心一下。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小姐怎么突然决定要嫁人了,更不明白的是,要嫁人的小姐一点也看不出新嫁娘应有的喜悦。
她知道小姐不开心,但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嫁?小姐如果不愿意嫁,只要跟总镖头说一声,以总镖头对小姐的疼爱,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小姐,你不想嫁人对不对?”
云芸淡淡一笑,想不想又有什么差别呢?“耶律公子知道我要嫁人了吗?”
“嗯。”东茵点点头。“那天大伙都在忙著张灯结彩,我看见耶律公子抓著杜总管的衣襟质问,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恐怖。”
“是吗?”这是不是表示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在乎她?“那他为何都不来看我?”她不相信他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要他别再来找她,他就真的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