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浴火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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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最后,不知道该如何祝福你,你什么都有了,但祝福总是不嫌多,所以我还是祝福你心想事成,永远幸福。

  永远深爱着你的正平。

  *** *** ***

  低低的啜泣声将蓝映竹从梦中惊醒过来,脸上冷冷的一片湿濡,令她恍然明白刚才的嘤嘤低泣是发自她口中。

  回忆.随着一滴一滴的眼泪飘坠,重新在心头鲜活。

  她猛然用手臂拭去泪水,但过往的生命却不愿随之一笔勾消。

  现在是午夜时分,窗外的天空阴暗得看不到一丝光线,身旁的乘客微微打着鼾声。

  谁能想到,即使在万尺高空上,沉埋在心中七年的伤痛仍能教她痛彻心扉。

  那封决裂的信她依然保留着,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想留着。那年负笈美国深造时,她连同正平历年来送她的生日贺卡、圣诞卡,一并收进行囊中,从此便跟定她天涯海角了。

  每当她被寂寞逼得快发疯时,她都会把那些卡片拿出来重复阅读,当心中胀满温郁柔情,又狠心拿起那封信,告诉自己正平已不再属于她,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爱她,最后仍选择放弃她。

  即使相隔七年,信的内容依然探深刻印在映竹脑海里不曾褪色。每当忆起时,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激越回忆的滚烫脚步,重新践踏开她的伤口,心再度淌血。

  七年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午夜过回之际,她总被这份伤痛给螫醒。

  她不曾恨过正平。只是对爱情失望了,从此封闭自己的心吧?

  好像也不是这样。

  映竹泛出一抹苦笑。

  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想的那样单纯,她和正平之间的感情纠葛太复杂了。

  原以为他是握在手心中的,后来才晓得他根本就在掌握之外。是因为他的触手可及,才让她这么轻忽吧?

  事后她曾想过,她过去对正平是太冷淡了,一再用她的骄傲刺伤他。他不是没脾气,只是爱她太深,恭顺得如一只她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忠狗。

  然而这只忠狗终于在主人的一再凌辱下,失去忠心,决定离开,另觅一个舒适温暖的窝。

  这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映竹也想不明白何以她明明深爱着正平,却始终吝惜给他温柔。是因为她自幼摆高姿态习惯了,拉不下脸来做温柔女儿态吗?

  回想起旧时点点滴滴的回忆,映竹的心感到一阵阵刺痛。

  正平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知道她喜欢玫瑰花,便央求父母在花园里种植各色玫瑰。

  她还记得他们六岁那年,正平一大清早等在玫瑰花圃间,准备为她摘下春天的第一朵玫瑰。

  他当时年纪还小,根本不懂玫瑰茎上的刺会伤人。等到他忍痛摘完第一朵玫瑰时,小手已被刺得汩汩流着鲜血,可是他仍兴高采烈地跑来敲她的房门,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只盼能获得心目中的公主的一抹笑容。

  她却毫不领情。

  她骂他笨,竟然让血滴到她纯白的洋装。他强忍住眼泪,小脸上涨满委屈。

  原来她是如此残忍的女人。

  映竹内疚地想着,她到底伤了他多少次?一个人又能忍受得了几次伤心?

  她一次都受不了,却让正平承受那么多次。

  等他再也承受不了时,他自然只有跟她说再见,这能怪得了他吗?

  尽管心痛,尽管不舍,她还是决定成全他,甚至没让他知道她也是同样深爱着他。只怪她年轻气盛,不懂珍惜他的美好,才让他误会她没心,才让他在心灰意冷下琵琶别抱。

  有苦却不能说的悲痛,让她抛下一切出国深造。她还记得那一天,原以为正平是不会来送她的,没想到却和那双溢满痛楚难舍的眼睛,隔着机场大厅里陌生的人群遥遥相视。

  离愁别绪像满涨的潮夕,泛到眼睫。泪眼模糊之下两颗痛苦的心渐行渐远。痛到极点,几乎迷失了她的理智,想要抛下所有的骄傲,求他不要抛弃她。但她咬紧牙关,无声地向他狂吼那句她始终说不出口的“我爱你”,转身离开。

  失去正平的她,空虚得像一具只会读书、工作的行尸走肉。时光像秋夜的河般缓缓流过,猛然回头时,竟然已过了七年。

  这七年间,似乎没什么特别值得记忆的事,有的话,便是楼正平的影子仍像鬼魅般纠缠着她。

  尽管他本人已被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他的影像却时时刻刻存在她的生命里。不管是和父母通电话,还是他们来看她,总会有意无意提到正平。说正平在当兵时,人变瘦了、黑了;说正平到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学位;说既然两个人都在波士顿,应该互相扶持等等。

  父母的苦心,映竹不是不懂,只是根本没有勇气再见正平。她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投人他的怀抱,恳求他回到她身边。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她在正平眼中是坚强、高贵的,怎么可以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在他脚边摇尾乞怜?

  所以当年一得知正平来到剑桥学园,她的一颗心便悬在胸口,既害怕正平会来找她,又担心他不来。

  他终究来了,两人却没遇上。

  那一天映竹到指导教授家用晚餐,后来由艾力克送她回家,结果他吻了她。

  她多么希望这个吻可以激起她心中的一丝涟漪,可是却失望了。

  艾力克那么英俊、优秀,接吻的技术比正平好上几百倍,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是死了,一辈子都摆脱不掉对正平的爱。

  隔天室友告诉她,有个年轻男人—长得就像她床头柜上照片的人—在她的住处门口徘徊了一下午。

  映竹不知道该觉得幸或不幸,正平来找她,她却不在,他还会再来吗?

  结果正平没再来,却使得她在哈佛的最后一年坐立难安。

  她曾经闲晃到他的学校偷窥他,瞧见他被一群美女包围。当时他的神情寒酷,颀长的身躯仿佛裹着一层寒冰,凄冷美丽得教人想靠近,又怕被冻伤。映竹吓了一跳,因为她在他身上瞧见了自己,他们就像两口被冰雪封住的死井,无法再生情澜。

  直到他在人群中消失踪影,她才发现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正平率真热情的天性,何以在两年后消失无踪?他变得就像行尸走肉般,没有丝毫感情,教她心痛不已。

  后来,映竹从同学那里得知剑桥学园出名的冰人竟是正平。她不禁怀疑,是谁把他伤成这样?是云琵吗?为什么她抢走正平后,不肯好好对他?

  完成毕业论文后,她发觉自己再也无法多忍受一刻想见正平、却不敢见他的痛苦煎熬,刚好指导教授的老朋友——一家著名的科技公司老板——看中她的论文,邀她到矽谷发展,她毅然离开波士顿,和正平相隔千里。

  然而这千里之遥的距离仍然无法斩断她对正平的思念。虽然这些年来追求她的男人不少,但那颗被严冰封住的心始终无法为他们融化。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回台湾的原因。

  尽管父母亲殷切盼望她回去,但她总是找出各种千奇百怪的藉口予以回绝,这次要不是父亲中风,她也不会心软回家。

  就在上星期一的深夜,她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母亲在电话的那一端哭泣着。

  “映竹,你爸爸突然中风了,现在在医院,我……”

  “妈,爸不会有事的,你别哭,我马上订机票回去。”映竹死命地抓紧话筒说。

  “映竹、我只是吓坏了,还好有正平.还有你楼爸爸、楼妈妈帮忙,你爸爸现在在急诊室,医生说幸好发现得早,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可是不能再劳累了。”

  “妈,你放心,我一订到机票,立刻回去看爸爸。”

  “映竹,你爸爸好想你,他年纪这么大了.只想要女儿陪在身边,不如你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回来帮正平经营公司。你楼爸爸年纪也不小了,你楼妈妈这次可被你爸爸吓坏了,就担心你楼爸爸也会那样。”

  “妈,我知道,我会安排……”映竹心烦意乱地说,直到母亲挂上电话后,她还拿着话筒发呆。

  母亲已经不知道劝过她多少次,希望她能回去发展,希望她能和正平一同接下经营公司的重担。

  正平主修的是电机工程,她学的是企业管理,两人若能相辅相成,必能将两家合资经营的公司发扬光大。

  这一点道理映竹不是不明白,只是担心和正平的再度重逢,会让那段犹斩不断的情丝缠绕得更加紧密。

  自从正平回国加入公司阵营后,母亲在她耳边提过好多次正平拒绝相亲、一心等待她的决心;楼妈妈还打电话来求她,说是如果她真的不喜欢正平,趁早让正平死心,听得她又气又恨。

  明明是他要分手,为什么现在却拿她当逃避婚姻的挡箭牌?难道为了要让他结婚,她就非得随便找个人嫁了?她才不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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