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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了床。一股气冲上、心头,她有了动力,独自前去圣路易岛。

  天气很好,乘船游河的旅客全在甲板上享受阳光,她也在其中,但她却没有悠闲的心情。船驶近了西堤岛,听说巴黎的历史源头就在这儿!源头就在这儿……

  亮闪闪的水纹波光徐徐静止,游客们开始登陆,她上了岸,双脚奔跑起来。到达柯茵的住所时,这个男人像是早在等著她般,就站在门口。

  “我知道我们还会见面。」柯函倚在白色栅栏,温和地笑著。[之中让别人的漂亮女儿落单,真的不应该!」望著采忧,他又道:“你的父母要知道你和之中那样爱漂泊的男人在一起,会放、心不下的。」他打开棚门,站到庭院里。“请 _馈腋媒心恪?

  「于采忧。」她报出名字打断他。然後,一步一步很是压抑地走近他,交出带在身上的相机。

  柯面接下她手中突如其来的相机,定睛一看,神色倏地翻白。「你……」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母亲说,这是我父亲的相机!」她冷著嗓音强调。美眸圆瞠,彷佛正忍著泪般不敢轻眨。

  柯面看著她,情绪激动得浑身颤抖,双手不停地抚著相机上那两个他亲自刻下的字母,思绪飘忽著——

  “小芙,这是我的第一台相机,送给我最爱的你。」

  一次别离前的温存後,他坐在床头,心爱的于芙枕在他大腿,美颜带著唯美的淡笑,边听他的爱语、边看他在相机上刻车了回回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片段的记忆一闪而逝,柯菌回过神,探手想碰于采忧。「你是我和小芙……」话还来不及完整出口——

  「我从不需要父亲!」于采忧大叫。「我在母亲子宫的那一刻起就跟父亲脱离了关系!」父亲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名词!这个男人从来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在她生命开始的一刻,他就不知道她的存在—.一个父亲做了什麽,不过是生物性的付出,而痛苦、孤零的人——

  永远是母亲与孩子!

  “采忧……”她的名字自然他脱口而出,像是他早就记住了这个字般。“不要讲这麽残忍的话,给爸爸一个机会弥补你和妈妈!」怕被她抢话,他讲得快速,却也流露出浓浓的情感与父爱,但于采忧却不领情——

  「太迟了,你永远弥补不了什麽!」她话一出口,泪竟然莫名流下。

  柯菡一震,明白了某些讯息。「小芙她……」

  「死了!」于采忧叫道。

  柯函再也拿不住手上的相机,任它坠落在地上。

  「你从来没想过她、没找过她,现在她死了,谈弥补都是矫情!」于采忧看著他悲怆的神情,感受极不舒服。她不明白他凭什麽有这种表情?痛苦的是母亲和她才对!

  她转身不再看他,鞋底踩过石地上相机的破碎零件,打算离开。

  「采忧!」柯函拉住她,急言。「别走,你得听爸爸解释,当年……」

  「放手!」于采忧很是反感地甩开他的手,身子一步步後退,缓缓与他隔开一段距离,眸光忿忿地定在他脸上。「我不想听你呼喊受冤!」她骂道。「受冤的是我!是我被鄙视、被唤作*私生女*!」

  柯函脸部一阵凝结。于采忧一个转身,绝然地奔向街道。她飞快地跑,不想听清柯面叫她别走的悲切嗓音。风呼呼掠过耳旁,她没再听到他的声上——

  多麽薄弱呀!她跟柯西的联系,一阵风便能阻断。世上,除了母亲,还有谁跟她有强烈的关系 兀克亍?

  第六章

  离开圣路易岛,于采忧沿著塞纳河畔,漫无目的地走著。她在一盏路灯下停住,美颜带著精透了的苍白口,倚著灯杆,面朝塞纳河。

  真是糟透了!世上没有这麽糟的「认亲」!

  她拒绝「父亲」这两个字,拒绝这种透过身分名称来哄她的廉价认同!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人,在两个地方各过各的,以前如此,今天如此,往後也如此,世界不会因为他知道她流有他的血而改变!

  谈弥补?这又是哄骗的安慰,她不会为此感动,更不会接受、宽恕他的劣行!母亲不在了,相机物归原主,一切到此为止。今後,她还是过她的,柯函快活他的,他们彼此不联系、不关怀,也无须想念对方!

  她二十几年没父亲,对父爱的渴望早就冷却,今後也不需要这等多馀情感……

  头顶上的路灯突然亮起,于采忧下意识抬首,原来,她这一恍惚,时间已悄然过了许久——

  夕阳没入河的尽头,星辰正处交替之际,几东馀晖斜上暗沈天空,晕出诡谲的幽红。同时,河面上夜间游艇驶离趸船处,左岸右岸灯火全亮,光芒穿插,像是河的两岸有人互相抛出白线,越过河面,交错成网,等待捕捉洒落的月光。她走上一座桥,看著几艘慢悠悠漂荡的船屋,江之中的脸随即浮现眼前。她心一震,想见他的欲望极强烈,遂跑下桥面,沿岸找他的船屋。她要见他、要他的拥抱,只要这麽做,今天就不会糟透到底,因为有爱情……

  * * *

  爱情?激情?他们之间是怎麽一回事?用哪个词才正确?连他这麽敏锐的人,都无法判断。

  静一静又怎样?静一静,他还是无法不想她。

  七天了。她在饭店,他住船屋顺潮源流,已经七天了。高悬的明月一落,就是八天,他在塞纳河冥想了八天?!

  「该死的!我在做什麽?」江之中站在船屋顶层的露天阳台,暴跳如雷地咆哮。

  他江之中自由狂傲,长年征战大自然,冬泳冰川、夏走赤道、上雨林顶、下海洋底,他根本不是个文明人,要理性静思干什麽?他做什麽把自己弄得这麽多愁善感!

  「可恶!我在做什麽!」他大吼。

  「是啊,你在做什麽!」江之中的吼声仍在荡,另一频率的男性嗓音冷嘲般传来。

  江之中倏地转身望住阶梯口的人影。

  “采忧呢?她不在饭店。」月光照出江百川俊逸的容貌。

  [江百川!」江之中直呼其名。“你来干什麽?」他凶狠怒问。

  「你们没回台湾,会造成我的困扰的。」江百川神思沈定,步履无声地走向江之中。

  「我不会回江家!」像是非常排拒般,江之中挥手吼著。被找到又如何,遇著多年未见的兄长又如何,他不回家族就是不回!

  「放心,不是爸妈要我来逮你回去。事实上,在你辍学失踪的第一年,家族曾大举寻找过你一次,之後就没再动员过,爸妈早当没你这儿子。」江百川语调平平淡淡,眸光问了闪,看向他。要口则,你以为你如何能逍遥自在,你真当我们不知*深渊*是谁吗?」

  江之中皱额,有种被耍弄的不悦。「听来我的身分早不掩而曝!」深渊之於江之中,这是他起别名的原意。父亲不是笨蛋——一个叫「深渊」的名摄影师等於他那个爱好拍照的儿子江之中,这太容易联想了!「既然如此,你又来找我做啥?」

  [采忧在哪儿?」江百川坐落镂花长凳,双腿伸直,优雅交叠著,姿态傲然。

  「那场葬礼,江家要搞就搞,她不会回去参与。」恍若他是世上最有权为她做决定的人般,江之中理所当然地对江百川大声嚷著。

  江百川冷冷挑一下唇。「采忧该怎麽行事,一向由我决定,她只能听取我给的建议、遵从我的安排!」

  江之中哼了一声,以极低沈的嗓音说:「到此为止!她不须再理会你了……」

  「是吗,」江百川半闭星眸,话里有著玄机。「采忧一直很乖,至少目前还是如此。她任我安排,跟你念同一所摄影学校;听我建议,跟你做同一类工作……直到现在跟你在一起。该怎麽行事,她还是有听我的决定——」顿住语气,他定定地看向江之中。

  江之中咬牙握拳,脸部肌肉阵阵抽了几下,好半晌无法开口说话。

  江百川起身,迎著江之中炯亮的双眼,走到他身侧,直至两人一朝前一朝後、同边肩头相触,江百川再度开口。「采忧是我的人。」眸光望向不明的远方,他彷佛在对整个巴黎说这句话。

  江之中旋身,拍开他的肩膀,错位切入他的视野里,咬牙道:「你安排她接近我,演戏给我看,」、心理一阵痛切,这回是真的被背叛!她果然是演戏的料!在被他拆台、看穿时,她还能编故事来围场!这下,不管是激情,还是爱情,她都算讹诈他!

  「你这麽做,图的是什麽?」江之中扯住他的衣领。

  江百川没作声,唇边若有似无挂抹冷笑,仿佛他深深沈沈正计划著什麽。

  「你图什麽?」他硬著嗓,再问一次。

  「我得透过她监视你。」江百川拨掉他的手,走至船舷栏杆前,双手环胸远眺幽蓝莫测的河水。

  “监视我?」江之中不以为然。「有必要吗?家里早没我这个儿子,用得著顾著我的行踪?」他」来就讲明,江家已不再找他,何须监视?!

  「哼,或许不该说监视。」江百川沈吟地说。「我想,用*绊著你*会比*监视你*来得贴切。」

  江之中习惯性眯起一只眼,扬著下巴,另一眼斜睨他的背影。「*绊著你*是什麽意思?」

  「也许你没发现,我们是多麽截然不同的*兄弟*……」江百川转身回对他,说话时带著莫名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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