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前叔叔去尼泊尔拍照的时候,当地的一位老婆婆教我编的。」
「尼泊尔?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每个人都会编蚱蜢吗?」
桐桐年纪尚小,就已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不知是否得自他的遗传?江瀚海充满耐心地一一回答她古灵精怪的问题。
「尼泊尔是亚洲一个古老的国家,拥有非常悠久的历史和传统的工艺,改天有机会,叔叔再带桐桐去看看。来,好了!」他扬起笑容,打开她小的手掌,将编织好的蚱蜢放在她的手心。
「哇!好漂亮,好象真的喔。」
桐桐热切地盯着那只草编蚱蜢,不断用嘴吹动蚱蜢的两支触须,咯咯笑得非常开心。
江瀚海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脸上充满慈爱的神情。
这一幕,正好落入前来寻找女儿的向依侬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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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们父女的相处,即便一直恨着江瀚海的向依侬,也不由得心生感动。
虽然他血液中充满流浪的因子,但也是个爱孩子的好男人呀!瞧瞧他对桐桐多有耐心?
可是,她的感动没能维持太久,想到他拋下怀孕的她,让她孤伶伶地度过怀孕期,然后受尽生产的痛楚才生下桐桐,而后独力扶养至今。
他欠她们母女太多了,根本不是几个慈爱的笑容就能弥补的!
「桐桐!」
她硬生生抹去心底的感动,走上石阶,以僵硬的语气朝女儿喊道:「快下来吃早饭了!」
「妈咪!」桐桐看见母亲,高兴地起身展示手中的蚱蜢。
「妈咪妳看,叔叔做蚱蜢给我。」
「嗯。」向依侬瞄了一眼,忍住抢过来丢掉的冲动,只冷淡地教导女儿:「有没有向叔叔说谢谢?」
「叔叔,谢谢!」桐桐乖巧地向江瀚海道谢。
「不客气。」江瀚海对女儿温柔一笑,抬起头,炙热的眸笔直对上她的眼,脸上是同样温柔的笑意。
向依侬倒抽一口气,一颗心小鹿乱撞,像个看见初恋情人的女孩。她又羞又怒,狠狠地瞪他一眼,怪他无端撩拨她的心弦。
「桐桐,我们走!」她像和谁生气似的,径自拉起女儿的手,扭头走下石阶。
桐桐跟着母亲走了几步,突然不肯走了,她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叔叔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江瀚海不希望惹得向依侬更加不悦,于是连忙道:「桐桐,没关系的,叔叔不饿。」
向依侬没有望向他,而是盯着一旁草地上的露珠,神情冷淡地道:「你的早餐准备好了,就在餐厅里。要不要一起来用餐,随便你!」
「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愿意一起用餐!依侬,谢谢妳为我准备早餐。」江瀚海真诚地道谢。
他知道她恨他,要她为他做这些事,想必不容易。
「你不必向我道谢!你是桐云居的房客,你付钱给我,我为你做早餐,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她刻意与他划清界线。
她想通了,只要他别擅自对女儿透露他的身分,想住下来也行,反正她会把他当成普通的房客,别以为她会给他什么隆重的款待。
「话虽如此没错,不过我还是想谢谢妳。桐桐她!非常可爱又乖巧,妳照顾得很好,这些年!妳辛苦了!」他诚心地说出心中的感谢。
他想表达的谢意,向依侬听懂了,她鼻头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笨蛋!她咬唇暗骂自己。
这说不定是他抢走桐桐的计谋之一,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就和当年与她交往一样,根本不是真心的!她怎么可以轻易被他虚假的言词感动呢?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呼呼的向依侬,他想再诱哄她交出她的心,可没有那么简单!
「桐桐,我们走了。」她收拾起感动的心情,牵着女儿的手,继续往餐厅里走去。
而江瀚海则沉默地跟在她们后头,充满柔情与浓烈爱意的眼,一刻也没从她们母女身上移开。
桐桐天真纯椎的问题,依侬都会不厌其烦地回答,他默默聆听着,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如果是,那么他以往对家庭刻板的印象,要完全改观了。
原来「家」的感觉,并非失去自由或被束缚的痛苦,拥有家人的温馨与甜蜜,才是用自由也换不来的宝物。
他拥有世间最棒的两个珍宝……
「你在傻笑什么?餐厅已经到了!」
向依侬半嘲讽的声音传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脚步,傻傻地望着前方微笑。
他抬起头,迎上向依侬淡漠的眼神。她冷淡地扫他一眼,然后转回身,和女儿一起走进餐厅。
江瀚海自我解嘲地一笑,随后跟进餐厅去。
今天吃的是西式早餐,经过五年的陶冷,向依侬的手艺又精进不少,每道食物都很可口,江瀚海满足地享用餐点,一边和女儿聊天。
而向依侬则趁着女儿用餐时,拿出小梳子替她绑头发。今天她替女儿绑了束马尾,在脑后晃呀晃地,再扎上苹果造型的发饰,看起来可爱极了。
吃过早饭后,桐桐问她可不可以和叔叔去附近玩,向依侬垂眸沉思了几秒,然后勉强点点头。
「不能跑太远,要注意安全。还有草丛里可能有蛇,不要去喔。」她柔声吩咐女儿。
「我知道,我会留意她的安全。」江瀚海难掩欣喜地朗声替女儿回答。
「谢谢妳答应让桐桐陪我!」
向依侬斜睨他一眼,淡哼了声。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她。你明白吗?」
他突然的出现确实令她惊慌又愤怒,但偏偏桐桐喜欢和他在一起,她可怜的女儿从小就没有父亲,虽然桐桐并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但或许他很快就会离开了,她不想剥夺女儿唯一与父亲相处的机会。
这该算是她没能给桐桐一个父亲的小小补偿吧!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妳。将来有机会,我再好好地向妳道谢!」
江瀚海意味深长地说完,随即拉起桐桐的手,柔声说:
「走,我们出去玩!叔叔还会做其它的昆虫,我再做一只蜻蜒给妳好不好?」
「好棒喔!」
桐桐兴高采烈地跟着他走了,向依侬却还独自坐在餐厅里,沉思许久。
刚才他说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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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向依侬就明白他所谓的「道谢」是何意思。
「讨厌!讨厌的家伙!简直就是……大色狼!」
几天后的傍晚,向依侬在后院的晒衣场,一边收晾干的客房床单被褥,一边喃喃嘀咕。
留宿几日之后,其它住房的客人大都走了,只有江瀚海完全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天天在她周遭晃来晃去,不时假借要帮忙之名,偷吃她的豆腐……
「厚脸皮!」想到他,她忍不住偷骂出声。
「妳是在说我吗?」冷不防地,整天死缠着她、还夜夜在梦中骚扰她的人,从她背后冒出来。
「喝!」猛然转过身,一堵肉墙就挡在她面前,她大吃一惊,手中满抱的床单被套差点掉到地上去。
「小心!」江瀚海手脚俐落地接住那比她还高的白色床单被套,替她塞进怀里,顺道牢牢地帮她护着。
但这姿势很暧昧,看起来就像他张开双臂搂住她似的,向依侬颊上飞来一抹嫣红,气嘟嘟地跺脚朝他大吼:「你!放手!」
她惊人的音量,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幸好这两天比较没什么游客上山住宿,否则听到她的吼叫声,房客大概会吓得立刻收拾行李逃下山吧。
可惜,江瀚海完全没被吓着,依然一派悠闲地说:「要我放手当然可以,只是妳不怕我一放手,这堆洗得洁白如新的被单就全掉下来,沾上脏兮兮的泥巴吗?」
江瀚海这么一问,向依侬才想到,没错!这堆被单可是她好不容易洗干净,又晒了一天太阳,正蓬松芳香呢,要是掉到地上弄脏了,那多可惜?
于是向依侬只能嘟着嘴,不情不愿地任他「抱着」她和那堆被单,一路走回屋子去。
她可爱的表情,像极了女儿,让江瀚海不由得笑了。
这几天他仔细想过了,过去的事他纵然有错,但错误已造成,就算他再怎么自责懊恼,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收起愧疚自责之心,将懊悔转化为力量,好好弥补她和女儿,这才是比较实际的做法。
因此他改变「策略」,不再让无用的愧疚缠住自己,将自责自怨的时间拿来好好宠爱两个女人,不是让三个人都快乐得多了吗?
看见向依侬恨不得踩他一脚的样子,他立即补充——噢!或许高兴的,只有他和桐桐两个人。
「桐桐呢?」转头四望没看见女儿,向依侬立刻追问。
这几天桐桐简直成了他的小跟班,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可以在他旁边发现桐桐的踪影,有时桐桐甚至大半天都没来找她,害她吃味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