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城的目光带着苛责。
奴儿心虚的垂下头,不敢看杨大哥的脸。虽说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但杨大哥那么生气,一定有他的理由在。
陆靖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心里的那股气便烧得更旺,这男人凭什么指责奴儿?他当他是奴儿的谁啊?
陆靖冷笑着,他笑得极为突兀,让人觉得心里不大舒坦。
杨平城回神,瞪陆靖一眼。「你笑什么?」
「笑说奴儿也只不过是跟我上个街,便落得这么大的罪名,那么昨儿个夜里,这位姑娘……」他拉着稍早那位问话的姑娘过来,她叫云英,是奴儿的妹妹,他见过她一面,便将她的容貌印在脑子里,原因不是因为她长得美,而是他还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浪的姑娘家。
陆靖拉着云英问杨平城,「那么当这位姑娘光着身子躺在你身下娇喘的时候,那算什么罪名?」
杨平城听了脸色丕变,怒斥陆靖。「你!你胡说什么?」
陆靖冷静得犹如不动泰山。「我有没有胡说,让人请产婆来,看看这位姑娘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答案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陆靖也不与人争辩,迳自要苏家老爷派人去请产婆来论个是非黑白。
苏老爷觉得陆靖虽然长得人五人六,也觉得从他的气势看来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像是他们苏家能惹得起的人,但他自家的闺女岂能让人这么污辱着玩的?
他当然要去请产婆来验明正身。
「如果云英不是你所讲的那样,那么,我会请官府的人为我们苏家讨回一个公道。」苏老爷语出威胁。
陆靖也不怕他,他气定神闲地跷着二郎腿,大刺刺的坐在大厅中说:「我等着。」
苏老爷实在是气不过,叫了句,「来人啊!去请产婆。」
什么?请产婆!
不不不——不行的!云英抖着身子连忙跪了下去。「别派人去呀!爹,女儿不让产婆碰;您验明正身的事要是让人传了出去,那女儿明儿个还有脸见人吗?」
「云儿,你在做什么?这人信口雌黄,这么诬蔑你,爹当然得让人去请产婆来,才能还你一个公道,我的女儿呀!你怎么这么傻?」
三姨奶奶此时跑过来拉着女儿,两个人哭成一团,像是母女俩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似的。
奴儿的娘更觉得丢脸,跑过去本来是要打奴儿两巴掌的,但看到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虽然坐在远处,可那双眼睛可凶得很,她虽没往後看,可也知道那男人不时地盯着她,看她有没有动手打奴儿?
奴儿的娘不得已只好收手,不打改骂,「你这不要脸的骚蹄子,在外头闯了祸不打紧,今儿个还把这野男人给带回家里,在咱们家里兴风作浪,你是存心想气死你爹是不是?」
「你还不赶快把这野男人给赶出咱们家。」奴儿的娘把烫手山芋丢给女儿,谁让她把这灾星给带回他们家的。
奴儿为难地看着陆靖。
她要他走,要他别在她家兴风作浪,把她的立场搞得更为难了,但陆靖的脸色差得让人心惊,以致她不敢赶他走。
「奴儿,你不听娘的话了吗?」奴儿的娘见奴儿不听话,气得直跳脚。
陆靖冷哼。「也不见你的行为表现得像她的娘,她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立场来干涉我管教我女儿。」
「我是奴儿的男人。」他们大夥不是口口声声说他跟奴儿不三不四,有着下流的勾当吗?那他就大方点,成全他们的想像。
「什么?」
大夥一听全傻了,就连奴儿也在状况外,他他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人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是奴儿的娘先从震惊中清楚。
她一回神,便给奴儿一个巴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与人私相授受,你心里还有没有爹娘啊?」
「你敢再打她一巴掌就试试看。」陆靖一把攫住奴儿她娘的手。
「女儿是我生的、我养的,我想打她便打她。」奴儿的娘是真气了,右手被抓着,没关系,她改左手。
两手失去自由,那也没关系,她还有脚。总之,奴儿的娘像是疯了一样,她一生的基业,她大半辈子在苏家累积而成的基业,眼看今天就要毁在奴儿的手里,她不疯行吗?
她今儿个是豁出去了,她谁都不怕,就是要好好的教训女儿,让苏家老爷知道她这个当娘的真的有在管教子女,是奴儿她自个儿不受教的。
奴儿的娘对奴儿是又打又踹;奴儿不敢反抗,只求陆靖赶快放了她娘。
她这蠢丫头!陆靖听到奴儿的求情,心里更是气不过。「你娘根本不拿你当女儿看了,你还拿她当娘在对待!你做啥那么傻啊?」
苏家大厅因陆靖的介入而变得闹烘烘的。
这时候奴儿的弟弟跑过来,兴高彩烈地邀功道:「爹,我去衙门把捕头请来了。你们几个还不快把这个闹事的人抓起来关了。」
苏宝贵小小年纪,但已晓得什么叫做狗仗人势,他仗着他爹有几个钱,便将衙门的衙役当成他家奴才在使唤。
衙役们是不大想理他啦!但此人闹事是事实,他们依法不得不禀公办理。
「来人呀!」
「在。」
「将这人擒拿归案。」
「是。」
—大票的捕快将陆靖团团围住。
陆靖是双手难敌众拳,几个眨眼的工夫,便让捕快联合将他逮住。
真是的,要是他早知道他会有这一天,会落得这种下场,想当初他再怎么懒,也要把功夫给学好,不是整天净拿着孙子兵法看谋略,真是失策。
陆靖深觉扼腕,却为时已晚,他硬生生的被衙门的人给带走了。
第五章
奴儿一直很担心陆靖,不知道他被带回衙门後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她想去看他,但又走不开,因她被家里的人软禁,哪儿都去不成。
所以,奴儿每天都跪在床前望着天上,祈求老天爷能让陆靖平安无事。
「你在干嘛?你家人又罚你跪了是不是?」突然,窗棂外倒挂着一颗头颅朝她问话。
奴儿吓了一跳,捂着嘴巴连忙退开身子。
「小心!你会撞到腰的。」陆靖倒吊的身子连忙翻转过来,从窗子跳进奴儿的房间。
看清了他的脸,奴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来人不是坏人而是陆靖,但她转念一想,不、不对。「你不是被抓去关了吗,你怎么逃出来的?」
「跟衙役们说一声,不就跑出来了吗?」他把话说得轻轻松松的。
「你越狱!」她却大惊小怪的问。
「什么越狱!说得这么难听。我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用石头砸他们,再偷拿他们的钥匙,这样就出来了呀!你瞧我多聪明。」陆靖得意洋洋地说,其实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随口唬弄奴儿的。
「这就是越狱啊!」他这恶人,怎么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啊?奴儿又气又恼。
亏她刚刚还跟老天爷祈求,保他平安无事。而他、他……
他真是太可恶了!奴儿板起脸来不理他。
陆靖也气了。
她有没有搞错啊?
他今天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出来,她以为他是为了谁?
他还不是为了担心她待在这里会被人苛薄对待,才一厢情愿的赶来看她,没想到他一片好心跑来关心她,她却拿歹脸色来让他瞧。啧!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懒得理她了。
於是,陆靖又爬上窗子。
奴儿见了心惊胆跳,急急忙忙跑去看,拉着他要往下跳的身子问他,「你要做什么?」
「不是寻死,而是想回牢房。你不是挺爱看我被关在牢里的吗?那我就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这会儿你总该眉开眼笑了吧?」
「是谁说我爱看你被关在牢里的?」他简直是在诬蔑她。
「就你说的啊!你的行为表现,在在言明了你的意图、你的想法。走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陆靖又端上对她万般嫌弃的样子。
奴儿还真以为自己手脏,连忙放开来瞧。
咦?没脏呀!
「笨蛋!」他啐了一声,跳下窗子。
奴儿要去抓他已经来不及,陆靖已拂袖离去。
看来他得再让那丫头多吃点苦头,她才会知晓这世上是谁待她好,以後她就不会动不动就数落他,把他当成一个恶人看待。
离开苏家,暗巷里有人接应陆靖,那些人全穿着官服,正是稍早来苏家逮捕陆靖的捕头们。
话说他们将苏家口中的淫贼逮回衙门,正打算交差了事之际,没想到他们的大老爷在堂上一见到那所谓的「淫贼」,哦!不,是靖王爷!马上就跪了下去,还不停的在口中喃念着,说什么下官不知王爷驾到,不曾远迎,还请王爷恕罪之类的话语。
他们几个捕快一听到「王爷」两个字,当场吓得冷汗直流,一干人跟着跪下去,倒是那个靖王爷生性豁达又不拘小节,对他们误将他当成人犯看的事全不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