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是太赖皮了,娘明明只说要他管教她,他却拿着鸡毛当令箭,每天上上下下各派两组人马跟在她的屁股后头打她的小报告,害她做什么事都不顺心。
而现在他居然每半天还要再加两个人,他……简直是罔顾她的人身自由嘛!
“我拒绝接受!”她很大声的告诉他,“御人哥哥,你别想再处处的管着我了。”
楚御人倒是一点没跟她生气,依旧好言以对,“那你就乖一点,听话的在屋里学那些你该学的女红,我就保证不再派人跟着你。”
呸啦!她就是坐不住,才会动不动就往外跑啊!
“我不喜欢那些玩意儿!”她直言道:“那些针啊线的,弄得我的头很大。”所以,她拒绝再跟针线打仗。
“那你可以学学弹琴……”他试着告诉她,她还有别的选择。
“不要——”她却仿如听到什么可怕的讯息似的赶紧捂着耳朵,“御人哥哥,我讨厌那些怪怪的吵闹声!”
楚御人很有耐心的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太心急,才会弹出不好听的噪音,如果你肯捺下性子好好的学习,久而久之,你一定会弹出恍如天籁般的绝妙音律。”
千春却做出一个“你饶了我吧”的淘气样,摇头晃脑的说:“我天生就没长耐心。”
“那你可以学学吟诗啊!”楚御人又提出新的建议。
“我才不要学人家净讲那种花不花、鸟不鸟的怪词呢!”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待在屋里,“御人哥哥,我喜欢的是……”
可楚御人却立刻变了脸,“都快一年多了,你还是没长进,就跟你说过了女孩子家一定要学些琴棋书画……”
“我、不、会!”千春却毫不给面子的一口拒绝。
“你……你这样要我怎么替你找门当互对的婆家啊?”她这么不受教,要他怎么完成师娘托负给他的重责大任呢?
“哼!谁不知道你还不是想赶快卸下我这个大包袱!”她扁扁小嘴,两眼的眼眶已经红通通的了,面容也变得好委屈的模样,“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干嘛不把我送回我爹那儿?”
又来了、又来了!众奴仆都明白千春姑娘又要演戏了。
楚御人好脾气的说:“傻丫头,你难道不知道御人哥哥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吗?我答应师娘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再说,你也不是什么包袱,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妹啊!”
“是吗?”千春本想借机大闹一番,让楚御人因为受不了她而遂了她的心愿,却在听到他的温言相劝后,一时之间又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御人哥哥——你有好久没说我是你最喜爱的小妹了耶!”
如果他能三不五时告诉众奴仆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她深信,那些下人就不敢随便管她了。
楚御人看了众奴仆一眼,顿时,所有亲杂人等全都迅速离开了大厅。
他这才好整以暇的解说道:“你还说!每次只要我的一提及这点,你就会连着好几天仗恃着我的名号去逼迫那些下人不得管你,害他们没一个能做到我规定的事,这样教我怎么能常常提醒你呢?”
“哦——”千春发现自己的奸计没有得逞,只得转达个话题问:“那……御人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跟我爹一起住呢?”
“总得帮你打到夫家后吧!”他决定替她打个深谙人情世故的好人家,到时候,他会让她,连同她爹一起嫁过去的。
“那你就快点帮人家找嘛!御人哥哥。”这样一来,她就能跟爹天天住在一起,也不必再受他的管束了。
“我也想啊!”楚御人没好气的说:“可你自己说,有哪个好人家肯娶个没事净爱喝酒、发酒疯的姑娘家啊?”
他顺手捏起她的小下巴,“请问,你现在为何又是满嘴的酒味?我不是已经下令不准你再踏进灶房一步吗?”
啊——糟糕,被抓包了!
“嗯——”她很用力的转着小脑袋,“就……就……”
“你今天跑哪去了?”楚御人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目光徒地转为严厉,“你该不会是跑回家了吧?”
哇——他怎么这么厉害,一猜就中?
“哪、哪可能啊?”她赶快打哈哈,“御人哥哥,我家那么远,我怎么可能回去又再跑回来呢?”
是不太可能啦!不过……如果她这一年多来,没事净在那练脚力的话,就有可能哆!
“可你今天失踪了一整天啊!”他指出不容否认的事实。
“呃——”她拚命的转动着脑筋,“我玩躲猫猫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咩!”
“那你口中酒味又是打哪来的呢?”他追根究底的问。
“就、就……”啊——她想到了!“就是……”她假装忏悔的小声说:“我不小心偷看到你的橱柜里有一瓶酒……”
楚御人立刻皱起浓眉,“你又偷偷摸进我的房间!”
“御人哥哥,偶尔让人家进去看看又不会怎样,你干嘛那么小气啊?人家以前还不是有事没事就在那里进进出出的。”千春不服气的提醒他。
“那是你小时候,”他没好气的劝说着,“千春,你现在快十三了,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就算你跟我再亲,我们也不能再像儿时那般亲密的腻在一块儿,你该注意礼教的。”这就是他为何想尽办法想让她接受诗书礼教薰陶的原因。
“又来了!”千春赶紧用手掩住自己的小耳朵,“人家不想听啦!”
“唉——你喔!”楚御人没辙的直摇头,口中无奈的喃念着,“看来,不把你早早嫁出去是不行了!”
千春却只是站在他的背后直做鬼脸,“谁怕谁啊!你最好赶快把人家嫁掉,这样的才能早日跟我爹住在一起。”
此时的她,一心认为只要她嫁人,她就能跟她爹长想厮守了,其他的,她什么也没多想,也想不到!
倒是楚御人,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她是这行迫不及待的想嫁人的话,心……莫名的揪了一下,但他并未深思这是什么原因。
在他此刻的想法是,只要她不闯祸就行了,其他的他才没空闲的时间多想呢!
违心之论
就这样,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
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能算短的期间内,要说是楚御人忙于接手楚家的家业也好,要说是他无意将千春那么早嫁出去也罢,反正他就是没有很积极的替她寻觅适当的人家。
甚至更过分的是,他对千春的行为简直可说是采放任制。
明明他对她有千百种限制,但每当下人来打小报告时,他总是眼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打马虎眼,从来没有真正的给任何处罚。
就算她是做错事当场被抓包,在看到她泪眼汪汪的可怜样时,楚御人多半是虚张声势的骂个两句,随后就会因为心疼她而不再提及。
她因此,千简直就变本加厉的在楚家胡作非为。
由于楚御人初初手家业,是以,他常常得到外地去视察楚家产业的经营状况,家里的大小事便很自然的交到老管家的手中。
而老管家深知楚御人对千春的疼惜,以致每每他家少爷不在时,他便不会对千春做出太多的管束。
就因为这样,千春当然自然而然的开始在楚家做起小霸王来,她甚至会在楚御人前脚刚走,她便立刻私自跑回自己家,陪着她那“本能”已被唤起的爹一起饮酒作乐。
而千春最常做出的发酒疯行为就是一个人奔驰在偌大的草原上,大声的笑闹,并适时扮演出“放牛吃草”的行为。
而这每每都让她爹笑着嘲弄她没长进,连发酒疯的行为都是一路走来,始终如一的。
而这些,楚御人一直都没发现。
至于那些原本该监看千春的楚家下人们则是因为主子太过忙于公事,再加上管家的放任行径,各个皆误以为自己已不再需要继续对千春姑娘做出寸步不离的监看;便将当初那严格监管的程序偷偷的省略个一二。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觉得自己闲闲没事做时,便会跟跟千春;否则,她去哪做啥,他们全都莫宰羊。
直到最近一阵子,楚御人终于将楚家的家业搞走,他才决定去看看千春的亲爹,也就是他的师父。
可当他一看到花师父正满嘴胡说八道的坐在亡妻坟前又哭又笑的诉说着自己满腔的壮志时,楚御人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明明记得他曾经在师娘刚过世时,与花师父做过一番男人间的恳谈,并取得花师父的亲口承诺,说他要戒除嗜酒如命的坏习惯,怎么如今又故态复萌了?
难道说……
楚御人不敢置信的冲到屋外,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漫无天际的广大草原,而在那片青绿的草丛间,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
可恶!她竟然这么罔顾他的命令。
楚御人气得一下子飞身至千春的身边,毫不怜香惜玉的拎她回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