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爱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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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可否在此一停?”雅娜出其不意地说。

  他勒住马,望见前方有一条古旧的石阶,很可能是罗马

  人遗留下来的。

  “走这条路,”雅娜依循着他的眼光解释着,“要比走

  正路快得多了。”

  说着,她轻轻地顺着马鞍滑下来,然后昂首凝望着他。

  “真感谢你!”她很平静地说。

  嘉士德爵士也随着跨下马,一面伸出手来:

  “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明天我能再来看看你吗?”

  雅娜摇摇头。

  “抱歉,我父亲病得很重,无法见客。”

  “那我可以留一张问候卡向他致意吗?”

  她回报他一个甜蜜的微笑,觉得他很有趣,但她绝不打

  算让步。

  “我只能重复刚才的话,爵士。”她说,“再见!我们

  谈得很开心!”

  说完,她立刻转身,根本没有握嘉土德爵士伸出来的手。

  她很快就步上了石阶,嘉士德爵士只能无助地站在原

  地,目送着她优美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没有回首,也没有探手,就这样走出了他的生命。更

  令他心神不宁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几乎等于零。

  她的名字是雅娜,可是雅娜又是谁?

  她有良好的教养,是一位淑女,但为什么这么神秘呢?

  令他奇怪的是她似乎对这场战争很了解,而且他不得不

  同意她的说法:这场战争原本是可以避免或调解的。虽然从

  外交官的立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因为俄国显然是蓄意挑衅,坚持不肯接受土耳其所提出

  的和谈,使史瑞福爵士的心血完全化为泡影。

  人们对史库医疗设备的批评指责,确实是医院当局的错

  误。

  他们故意隐瞒不报,甚至宁可让伤患死去,也不愿向外

  交部求援。

  当大使发现真情,完全了解医院的实况后,他立刻采取

  各种可能的方法来救援这些伤患。

  他借用了许多房屋作为病人休息之所,其中还包括一座

  苏丹的宫殿,此外土耳其当局也供应了一艘汽艇,用以输送

  食物。

  最后史瑞福爵士还呼吁大众,以仁慈人道的态度来对待

  敌方的伤患。

  完全是由于史瑞福爵士的坚持与奔走,才使得医药情况

  逐渐好转。当然,人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淡忘在战争初期

  的悲惨情况与无数无辜的死者。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和一个法国女子谈论到这件事,并且

  挺身而出为大使辩护。

  在康士坦丁堡的人们大致可以分成两派:一派是极端拥

  护崇拜史瑞福爵土的人士,大半是英国人与土耳其人,在他

  们眼中,史瑞福爵士就象是天国派来的天使,手持宝剑,雄

  峙在东方之门,卫护着欧洲的安全。

  另一派是法国人,出于法国大使的无能,使他们不停的

  埋怨,认为他们被英、土两国忽视、排斥,似乎认为法国才

  配当这场战争的统帅。

  史瑞福爵士在前晚就曾对嘉士德爵士说过:

  “英、法两国实在很难共处,因为法国人总认为自己该

  居于领导地位。”

  “萨巴斯不是马上就要投降了?”嘉士德爵士说:“法

  国人不就可以自傲了吗?”

  史瑞福爵士笑了。

  “这正是拿破仑三世迫切等待着的荣耀呢!”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

  “就是因为希望胜利是自己的,所以法国人千方百计的

  想阻扰土耳其军队建功!”

  “真糟!”嘉士德爵土叹息着。

  “战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到达英国大使馆之后,他立刻被引入一间豪华舒适的房

  间,史瑞福爵士正立在窗边,览视着百花竞放的美丽庭园和

  变化万端的喷泉。

  “一路顺风吗?帆农!”他抬起头来问道。

  史瑞福爵土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然而嘉士德爵士认

  为,即使是现在,他仍是最英俊的男人之一。

  他的头发因为年岁的增长,已经变成银白;他的眼睛又

  诚挚又锐利,似乎真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他的额头宽广,

  似乎充满了圆熟的智慧。

  就是凭着他深奥的智慧,才被地中海及爱琴海沿岸的各

  国人民冠上“大奥奇”的荣衔。

  然而土耳其的基督徒却以另一个崇高的名称——“苏丹

  之王”来尊称他。

  由于史瑞福爵士的威望远播,因此许多民族都开始向英

  国领事馆请求庇护与支援。

  史瑞福爵士的相貌很威严,但却不是骄傲自大。

  他是一位谦和、纯朴的学者,更是一位有礼、具艺术气

  质的绅士。

  然而,不可讳言的,他的脾气比较暴躁,当他发怒时更

  是怕人。

  被召见的土耳其人往往会害怕得战抖不已。不过史瑞福

  爵士最可爱的一点却是当他知道自己错了,便会立刻向那位

  受屈的朋友道歉,甚至会结为好友至交。

  因此他的仆人们都忠诚地服侍着他,不肯离去。

  他也常热心地指点一些年轻的外交官,因而很受到他们

  的祟敬与爱戴;嘉士德爵士便是常蒙他指点的“爱徒”之一。

  从他与史瑞福爵士相处的时日中,他深深了解史瑞福爵

  土为他的工作费尽了心神血汗,也了解他内心对土耳其的关

  怀与挚爱,更了解他竭尽所能的扶助土耳其苏丹亚道麦加,

  使得这位无能的苏丹广受东方国家的尊敬。这些,完全得归

  功于史瑞福爵士的苦心筹划。

  “前线有消息吗?”嘉士德爵土问。

  “可没什么好消息。”史瑞福爵士答道。

  “我倒在城里碰上了一个意外事件,”嘉士德爵士说:

  “发生了一场暴动,许多人抓到了一个俄国人,骂他是间

  谍,想把他拖到市中心去处死,我刚巧在市场碰上了,那时

  候他已被整得半死不活了。”

  史瑞福爵士深深地叹了口气。

  “康士坦丁堡的居民很复杂,各国人都有。其中也有一

  部份是俄国人,不过大半都住在此地很久了,根本不可能是

  间谍,更不会危害人民。可是暴动的群众绝不会相信的,他

  们已经失去理智了。”

  “的确是的。”嘉士德爵士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

  那幕悲惨的景象。

  “上周已经发生过二、三次这样的暴动了,”史瑞福爵士

  说:“据我所知,土其耳当局已决定采取逐户搜索的办法。当

  然由官方正式出面来调查,要比人们滥用私权要好得多了。”

  “正是。”嘉士德爵士同意地说。

  他脑中立刻浮起雅娜的倩影,和那张被鲜血污染的险

  孔,流露痛苦的眼神以及几乎被扯成碎片的尸体,他不知道

  此刻雅娜是否也会想到这幕景象。

  这种凄惨的情景实在不应该让女人看到的,他心中有点

  后悔,应该在分手前特别向她强调,在暴动未完全平息之

  前,不该再出门到市场来的。

  当然,他了解她的焦虑,她的父亲病得很重,需要药

  品,但是战争使药品变得非常昂贵难求。

  她买的是草药,这种疗法是盛行于亚洲东方国家的。

  但是,到底有没有效呢?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耸了耸

  肩膀。

  此刻,雅娜正在家里煎药。

  她的仆人已先她一步把药带回来了。

  “汉弥,刚才那位药商到底说些什么?”

  只有土耳其人才能听出她不是本地人,因为她的土耳其

  话说得非常流利,但有些口音仍不够道地。

  听了汉弥的说明之后,她立刻仔细地清洗草根,再切成

  碎片。

  “是那位绅士送你安然抵家的?小姐。”汉弥问道。

  “可不是!”雅娜笑着说。

  “他长得真英俊!”汉弥说:“简直就象‘大奥奇’!”

  “我可没见过‘大奥奇’本人。”雅娜回答。

  “他真伟大!连苏丹也得听他的。”

  “我也听人这么说过。”雅娜说。

  她想,英国人就喜欢自己高高在上,似乎任何事都得经

  过他们的批准。

  在她心里,嘉士德爵士就是这种独裁者的典型,她可不

  愿和这种人来往。

  “他们根本不是人!”她想。

  将药放在炉子上后,她又对汉弥说:

  “我想上楼去看看爸爸。你刚说你回来的时候,他睡得

  很甜?”

  “是的,小姐。我没叫醒他,睡眠是最好的药呢!”

  “这倒是真的,”雅娜说:“最近这阵子爸爸都没睡

  好。如果吃了这些药,烧还不退,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可以设法请个医生来看看,小姐。”

  “不行!”雅娜立刻说:“那太危险了!再说我们也已

  经挨过几个月了,现在绝不能请医生!”

  说着,她便朝楼梯走去,却感到汉弥正惶惶不安地望着

  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立刻问:

  “怎么回事,汉弥?”

  “坏消息!小姐!”

  “坏消息?”

  雅娜的声音忽然提高了。

  “今天我在城里听到的,他们说政府马上就要开始逐户

  搜查了!”

  “按什么?”她明知故问。

  “俄国人呀!小姐!”

  雅娜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似乎又看到了被拖扯着的间谍,那张血淋淋的脸孔,

  痛苦的表情,人们愤怒地唾弃着……

  这些情景不断地在她眼前出现。

  “怎么办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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