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四季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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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紫檀木桌椅二十套、酸枝拱椅二十张、卖妃床五张、芙蓉帏帐十幅、鸳鸯衾枕五套、绣花被面五件、绫罗绸缎六十正,大木盆十个、香案全副、镶金酒壶和金漆攒盒各十对、凤冠霞帔五套,还有鲍鱼、鱼翅、熊掌、清酒、白酒、蒲苇、胶漆、五色丝、合欢铃……”

  “慢着漫着,”风允天听得头都晕了。“只有我和净月要成亲吧?买这么多要做什么?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一次要纳十房妻室哩!”

  “淮阳老怪的徒儿成亲,怎么能小家子气?我还嫌不够呢!”偷爷理直气壮地戳着风允天的胸口。“净月娃儿嫁你嫁得如此委屈,当然更要气派些。反正这些东西以后也都是用得上的,我老头子就算挖光国库也要帮你们多办点啊!”

  挖光国库……风允天失笑,原来都是不花银子的,他一下子倒真的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偷”爷呢!

  “喂,风小子!怎么呆了?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偷爷摇摇头。“这些日子净见你心不在焉的,有时还真替小净月担心起来,你娶人家到底是什么心态?”

  “什么心态?”风允天似笑非笑,轻轻一扬嘴角:“被她爹逼婚喽!”

  “要真是这样,我第一个扼死你!”偷爷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两指直取风允天咽喉,却被他轻描淡写地躲了过去。“你这死小子,成天对人家又搂又抱又亲的,什么便宜都教你占尽,结果你还和那医尊的女儿纠纠缠缠,小净月太不值了!”

  风允天的心里,突然浮现净月的脸蛋儿,害羞的她、撒娇的她、坚毅的她、梨花带泪的她,还有她嘴角那方小小的笑涡……笑意不期然涌上他的脸庞。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傻笑什么!”又敲了风允天一记脑袋,偷爷继续啰嗦:“想想小净月的条件,嫁到宫里当个贵妃都没问题,你小子要不是真心的,就不要误了人家,现在说还来得及。”

  “我都还没英年早逝,已经有人帮我娘子另寻出路了?”风允天装模作样地昂头思考:“当个嫔妃也许不错,至少生活无虞,如果她比较喜欢皇上而不喜欢我,那我也没办法。”

  那就是说,除非她不要他,否则他娶定她喽?偷爷在心里偷偷地笑,表面上却瞟了眼风允天,义正词严:

  “娘子娘子的叫,人家都还没过门呢!到时候进了你风家,凭你这个风流种,又冒出第二个楚惜之、第三个楚惜之,小净月一定天天以泪洗面。”

  “嗯?群芳围绕,这可是帝王般的享受啊!”点头感叹了一阵,风允天嘴上不认真地应对,眼神却是无比坚定:“不过,我风允天一介江湖术士,想来是没这种黄帝命,还是乖乖地娶一个妻子就好。” 一个妻子!偷爷就等他这一句。这小子平时嬉笑怒骂,洒脱不拘,但对于净月娃儿却相当执着,否则商不孤就算拿关刀抵着他的头,他要不喜欢就绝对不会娶。

  “记住你说过的话,净月娃儿很死心眼的。”

  风允天怎么不知道她死心眼?不过死心眼的对象是他,那就变成一种可爱了。

  “喔!对了。”偷爷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到大厅,是想问我什么?”

  他不提风允天还差点忘了。“我是想问,净月这几天怎么不见了?”

  “不见了?”偷爷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当然不见了,净月娃儿都还没嫁你,怎么可以一天到晚在你面前抛头露面?所以我叫老商带她到隔壁城镇去住一段日子,到成亲之前,你是别想看见她了!”说完,拍拍屁股转身走人。

  他是故意的!风允天眯着眼看着偷爷忍住笑拼命抽动的背影,心里无奈地叹息。这时候,不任由他整又能如何呢?

  ***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大喜的爆竹声放得震天价响,洛阳城里的人都只当是某户人家娶媳妇儿,没有人会去多想马鞍上那个俊朗的新郎倌会不会是个武林高手?又或者迎亲队伍里那些敲锣打鼓的乐工仪仗,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这一天,偷家班的人全都疯狂了,为了这场大家期盼已久的喜事而疯狂。拜完堂后已经是晚上,所有偷家班子弟以及商不孤,全都不分尊卑地位的高声谈笑、把酒言欢,甚至还有人拉尖了破锣嗓唱起歌来,浑然沉浸在极度的喜乐之中。

  连闹洞房都忘了,谁还会注意那个新郎倌酒席还没结束就偷偷溜走了?

  “这臭小子,真是个急色鬼。”

  望着空着的座位,偷爷醉眼朦胧地呵呵一笑,坐在隔壁的商不孤也意会地露出笑容。

  喜房的门被轻轻打开,风允天在门上落了栓。坐在床边的净月,好像没有感受到有人进来,仍然静静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净月……喔不,从今后应该称呼你娘子了。”

  风允天拿起秤杆,正想要挑起新娘子的盖头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照过去的经验,此时的净月应该羞涩得低头不语,并对他的到来紧张万分才对;然而,眼前的她确实低着头没错,可是却对他的来临完全没有反应,出人意外的冷静。

  “娘子?”

  风允天疑惑地挑起她的盖头,人眼的画面羞点没让他笑出声来。那个垂首不语、羞人答答的新娘子,居然……居然……等他等到睡着了!

  这场婚礼,还真将她累坏了。

  风允天轻手轻脚地为她拿起已经滑落至双眼的凤冠,取下霞帔再褪下喜服,然后将她抱上床;此时的她因这一连串动作悠悠转醒,睡眼惺松地望着风允天。

  “风大哥?”

  一脸茫然,看来还没睡醒。

  “你醒了?那好。”风允天转身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又回到床边。“本想免了的,既然你醒了,就一起喝吧!”

  喝酒?为什么要喝酒?净月脑筋尚处于混沌状态,等她猛然想起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时,风允天已不耐烦地吻上她,将口中的酒哺入她嘴里。

  “无妨,这样也算喝了。”风允天笑着起身,打趣地看着她胀红的脸。

  想要坐起来抗议,净月却发现身上仅剩单薄的里衣,慌得忙找东西遮盖。

  “啊!你什么时候脱了我衣服?”

  “莫非你觉得戴着凤冠霞帔、穿着大红喜服,这样睡起来才舒服吗?”风允天的目光故意在她身上逡巡一圈,然后挑逗地一笑。“我不晓得你有这习惯?”

  “才没有……你、你、你在干什么?”

  风允天的下一个动作又让她目瞪口呆……他,竟然在脱自己的衣服?

  “干什么?脱衣服啊,我可没有你那种奇特的习惯。何况穿着这身累赘的衣服什么也不能做,不是吗?”风允天啼笑皆非地钻进净月的棉被里,将她一把搂住。“不必害臊,你不是全看过了?”

  “我、我哪里有看过?”

  他的脸离她不到一寸,温热的气息吐在她颊边,净月觉得自己大概从头红到脚了。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在我中了夺魂针的那段日子,其实并不是全无知觉的。”

  “所以……”难道……难道她当时为他擦拭身体外加按摩筋肉,他全部都知道?

  天啊!净月羞得不敢看他的表情,可是——他、他的手什么时候探入她的衣襟的?

  “还所以什么?”

  风允天不知用什么法子脱去了她最后一件单衣,现在,就剩那件碍眼的肚兜了。

  “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所以你今晚要好好补偿我。”

  净月尚未答话,风允天又贴上她的唇,这个比上次的更加热烈深刻,浓密的情感冲得她晕陶陶的,方才只被他喂了一口酒,但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你好香。”

  “不……不要这样,风大哥……我不习惯。”

  “我从以前就是这么吻你的,现在只是比较深入罢了,以后你就会习惯的。”风允天抬起头,深深望进她的眼眸。“还有,以后要叫我相公。”

  他的眼神好感人、好深邃,净月迷茫地与他对视,“相公”两个字甜甜蜜蜜地流入她的心里,给她无比的充实及满足。她是他的妻了,他的眉眼、他的热情,还有身上与她紧密相贴的伟岸身躯,日后都将彻底融入在她的生活里。

  “相公……”她绽放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此刻,风允天觉得净月不再是他初识的那个小姑娘,而已经蜕变成一个抚媚动人、千娇百媚的女人,忍不住又低下头继续与她恩爱缱绻。

  他,是否也如她爱他一般的爱她呢?

  ***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

  初秋早晨的天气微凉,细细的风钻进窗缝里,锦被内的身躯轻轻缩了一缩,嘤咛一声缓缓苏醒。

  净月翻个身,又将锦被往上拉了点,合着的眼睑动了动,却没有张开的迹象。

  佳人晓梦,似乎正诧异着身体的酸痛与不适,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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