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四季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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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在叫他了。风允天从窗外跃入屋内,朝众人尔雅一笑。“不敢,雕虫小技,误伤贵庄人手,请庄主见谅。”

  净月一见到风允天就想跑过去,身旁的屠绍却反应极快地拦住她。

  “你们究竟是谁?千方百计入我梅庄,夺我密图,意欲何在?”

  这屠尚不愧是一庄之主,事到如今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风允天没有答话,只从怀中取出紫玉箫,俐落地转了一圈。

  “紫玉箫……风允天?好,好,淮阳子也想来要这幅图了!”屠尚哈哈一笑,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足智多谋,风允天,想不到你也踏入这趟浑水,我屠尚这次算栽在你手上了。不过……”

  语气未完,他朝净月看了一眼:

  “我还没有全盘皆输不是吗?”一伸手,他扣住净月细致的颈项。“这个丫头换回那卷图,这条件不算过份吧?”

  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若既想吃鱼也想吃熊掌呢?风允天这时心里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要怎样才能救得了净月,又拿得到图?

  挑了挑眉,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瞒屠庄主,那卷图此刻已不在风某身上,而是交由一位父执辈的朋友带走了……”他不着痕迹地朝净月眨眨眼,接着说:“贵庄的庄丁倾巢而出追的人,就是那一位……”

  净月此时突然抬头望向屋顶,大声地叫嚷:

  “爷爷,你来了!”

  屠尚被她一惊,长年以来练武养成的习惯让他松开了勒住她的手,朝她喊叫的方向射出两枚银针。“谁?”

  风允天见机不可失,以极快的身法移至净月的身旁,将她带离危险范围,行动之迅速,一旁的屠绍只觉一缕白烟擦身而过。

  “卑鄙!”这一幕让屠尚目皆尽裂,大吼一声双掌已挥向风允天。

  一边的宋教头也立刻反应过来,九环刀破空暴起。

  三个人攻势如云、劲气如削,观战的屠绍只有张口结舌的份。

  屠尚的武艺比起来教头又高明许多,但对付这两大高手,风允天自认有余;可是一手还抱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净月,仅能以单手对战,加上聚集的庄了愈来愈多,间歇抽冷子来颗暗青子、铁蒺藜,让他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有了这种认知,他在刀光掌影中虚晃一招,趁对方攻势一顿,偏掠穿出窗外。这一招免不了又引来一堆暗器,连刀刀剑剑都飞了过来,紫玉箫舞成一片屏障挡住所有武器,但有一丝细小的声音却穿过了这个屏障,对准的人不是风允天,而是净月。

  这微小的声响已不容风允天多作考虑,也无暇阻挡,一咬牙回身帮净月挡住了这一记,蚀骨的刺痛差点令他松开双手。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眼见敌人愈逃愈远,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追得上,屠尚恨恨不平地一掌劈飞身边两名手下。

  在梅庄尚处于一片混乱之际,始作俑者早已鸿飞冥冥。

  ***

  淅沥浙沥……这场骤来的春雨从早上下到现在没停过,斗大的雨滴打入枝叶残破的荷花池。

  池子的对面是一排精致的小楼房,其中正对着荷花池的房间,窗边挂着素色的轻纱,风一吹过便摇曳生姿,颇有“春水满池新雨雾,香风入户落花余”的意境。再由窗口望进房内,里头摆设简单,却古色古香,墙上挂着的墨宝更有画龙点睛之效,衬托出格局的简朴雅致。

  净用手上端着一盆热水,脚下踩着小碎步,匆匆忙忙地打开门,进入了房间。她先站在门口拍去身上的雨水,接着在架上放下水盆,蹙眉看者轻纱飞舞。

  “怎么没关窗呢!我实在太不小心了。”

  走到窗边,不期然看到雨打地面,这种凄迷的景致引起她的郁闷,滴答滴答的声音亦惹得她心烦。关上窗门,她试图抹去满腹忧虑。

  净月转身继续未完的工作,视线落向床铺上闭眼沉睡的男人。她习惯性地坐在床缘、拉开棉被,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襟、褪下他的衣物,开始替他擦拭身体。

  离开梅庄已经七天了。逃出来的那天,风允天抱着她跑了好久,最后到达偷爷面前时,他立即口吐鲜血,倒地不省人事。偷爷见他伤势严重,便就近在龙兴方圆寻了间屋子住下。整整七天,风允天都没有醒来过,她衣不解带地服侍他,从一开始抖着手、红着脸替他解衣擦身,到现在已经可以毫无芥蒂直视他课程的胸膛,即使旁人想分担她的工作,她也坚持这是她的责任。

  叹了口气,她替他净身完毕,盖上棉被的同时,偷爷也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

  “风小子还是没有醒来吗?”可惜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

  “没有。”垂下眼帘,净月强打起精神。“喝药时间到了吗?”

  “嗯,拿去吧。”

  偷爷静静地看着净月接过汤药,用芦苇枝细心地一口一口喂食风允天,他暗地摇摇头,心疼这两个他爱逾骨肉的儿孙辈。一个是黄花大闺女,却不避嫌地伺候一个大男人;另一个是武艺绝伦的江湖奇才,却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真是天意啊,要他们受这磨难。

  “偷爷,风大哥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药碗见底,净月放下手中的物品,认真地瞅着偷爷。

  “这……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中了医尊的夺魂针。”风允天看遍名医,却没人诊得出一个结果,他这几天一直在猜,根据那日梅庄密室屠尚的话,大概也只有医尊制作得出这种无名毒。

  “那,不如我们去求医尊救救风大哥吧!”

  “去求他?门儿都没有。”那医尊与梅庄是一伙的,若真找了去,他不一刀砍了风小子才怪。他虽也没把握风允天还能撑多久,但去找医尊无疑是去送死。“更重要的,我也只听说医尊住在沅江边的落霞小筑,但实际位置在哪里,却鲜有人知。”

  “可是风大哥气息日弱一日,吃了药也毫无起色,到底该怎么办呢?”愈说愈心急,净月眼眶红了起来。“都是我害的,若不是为了救我爹,风大哥就不会入梅庄;若不是为了救我,他就不会中毒。都是我,都是我

  “净月娃儿,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偷爷拍拍她的肩。“风小子到梅庄,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救商不孤,另一方面,他还有其它目的。”

  “其它目的?”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你知不知道那首四季吟在说些什么?”

  见净月摇头,偷爷先简述了孔家血案的经过,再将诗中意涵娓娓道来。

  “……因此,四季吟的诗句中,暗示了孔家血案的真凶。”

  “所以我爹是因为泄漏了孔家血案的秘密,所以被涉案的凶手抓走了?”净月终于懂了父亲那日沉重的神情代表什么。

  “没错。风小子也在追查这些人,所以他帮你救人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你不必太自责。”

  “我如何能够不自责?”净月眼光落向床上脸色苍白的风允天,一想到他往日的神采飞扬,她心情更加抑郁。“若不是顾着我,他大可从梅庄全身而退的……”

  “别想那么多了。你眼泪掉个不停,风小子醒来又会笑你的。”唉,这小女娃还有他安慰,但谁又来安慰他这个老头子呢?

  如果可以,她让他笑个够本都没有关系。不行,她一定要救他,无论要冒什么风险,她都要救他!

  ***

  “偷爷,对不起,原谅我的任性妄为,我不能让风大哥死!”

  雇了一辆马车,净月趁偷爷出外寻访名医时,偷偷地将风允天抬出门,准备去找那位隐居于落霞小筑的医尊。不过,只知小筑位于沅江边,连那医尊长相、年纪都不清楚,要从何找起呢?

  马车从江西鄱阳湖移动到湖广洞庭湖,只花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净月花了双倍的钱要马夫连夜赶路,希望能早一日找到医尊。过了洞庭湖,从常德开始,马车顺玩江沿岸而上,上了武陵山,路愈走愈曲折险奇,马车也愈来愈不平稳,然而,沿路一栋像样的建筑物都没有,更不用说那名字诗情画意的落霞小筑了。净月在马车里不断在风允天身旁塞衣服,希望能缓冲一点震动。

  日复一日,她凝视他的容颜,心中竟只觉得苦。为什么苦?她也不晓得,但这苦令她胸闷气瘀,心头泛酸,忧劳的程度和她失去父亲的沉痛不相上下,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昏迷不醒的风允天在她细心照料之下,搞不好吃得还比她多、睡得还比她安稳。

  突然间,掌绳的马夫停下马车,从前头掀开车帘。“姑娘,再往前,马车上不去了。”

  净月下了车,懊恼地看着崎岖的山路。要马车走这一段,确实很为难,弄个不好还会连人带车摔下山谷。

  “老伯,既然马车不能再走了,你能不能留匹马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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