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狄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狄爷,这边请!”
魏东亭将三人安置妥当后便离开,一具纤细的身影,也悄悄地尾随在他后头,一同往他厢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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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亭在宽衣解带后,伸了伸懒匮,准备上床入睡。
而魏夫人也在对着镜台解下簪子、步摇等饰品,正要起身之时,突然从镜子里头,看到窗外站着一具直挺挺的身影。
“啊——”
“什么事?”一听到夫人尖叫声,魏东亭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门……门外……有人……”
“人?这么晚了,哪还会有……唉哟,我的鼻子……”魏东亭才一打开门,鼻骨便被重拳打得差点要断掉。
“说了人家那么多坏话,你还能睡得着啊?”
耶律吹雪手持长鞭,一派优雅地走了进来,春萼与秋蕊更是板着一张脸,完全不给魏东亭好脸色看。
看见她们三人的脸色阴森青绿,吓得魏东亭夫妇紧紧相拥,老命就快去了一半。
“是……是公主殿下啊,深夜造访,臣有失远迎。”
“少来给我这套,你这口蜜腹剑的老家伙,怎样?在背地里说说我坏话,说得还梃痛快的,是吧?”耶律吹雪一派轻松地说,脸上
则带着令人丧胆的笑容。
两夫妇当场双膝一沉,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公主殿下,臣就算跟天借胆,也不敢说你的不是啊!”额头整个贴在地上,魏东亭夫妇早已吓得一身是汗。
“喔,是吗?那是谁说本公主跟前任县令詹阳春交情嗳昧,才会厚此薄彼,私心偏袒?又是谁说本公主蛮横无礼,个性我行我累啊?”
鞭子轻轻柔柔地刷在魏东亭脸上,令他额上冷汗直冒。
“臣知错,求公主宽恕,那全是臣在市集上听人说的,不关臣的事啊!”
“是啊,我家老爷不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求公主开恩,放过我们家老爷吧!”魏夫人护夫心切,将地板磕得喀喀作响。
看着两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耶律吹雪想着,要真为这种事而杀了这两个老家伙,岂不是被人看成鸡肠鼠肚?
“就看在夫人面上,这笔帐我先暂时记着。”
她用鞭柄将魏东亭的下巴抬高,冷冷间道:“今日午时三刻,你让你家那班狗奴才,驾着三辆马车出城,我问你,车上载的什么东西?”
“是……是布疋……那是马帮替臣从江南运来的苏绣和锦缎,要分送到绥宁和富锦两县去的。”他颤巍巍地说道:“公主要不信,臣可以请马帮阮帮主来作证啊!”
“我只问你车上载什么东西,谁要你多嘴了?”
“就是……布疋啊,公主!”
“真是布疋?”锐利的风眸紧盯着他。
“确……确是布疋。”
“要真是布疋,怎会从车上掉出这样东西?”耶律吹雪从怀中抽出一只绣花鞋,并且一把塞进魏东亭嘴里。
这只鞋是当时耶律吹雪在迫此车队时,从车上掉落出来的,要不是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她肯定能将车内所有的姑娘们救下来。
“这鞋是怎么来的,臣……臣怎会知道,公主不能因为一只鞋,就罗织臣莫须有的罪名啊!”狡猾的老狐狸,当然不会因为一只绣花鞋,就心虚地托出实情。
好一个魏东亭,看来,要是不给他一点排头尝尝,他是不会供出幕后的主使者的。
“春萼,拿家伙来!”
只见春萼从绿穗袋里拿出一把梅头,魏东亭见状,两个眼睛睁得比牛铃还大。
“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春萼、秋蕊两人一人抓手,一人掐嘴,硬是将魏东亭的嘴扳了开来。
“听好,我每数三下,就敲掉你一颗牙,你时间拖越久,牙就被敲掉得越多,咱们来看看,究竟是你的牙多,还是我的耐性多。”
游戏规矩说完,耶律吹雪便扳指数数。“一……二……三!这是你自找的!”
当耶律吹雪手中梅头正要敲进魏东亭的嘴里时,外头传来咿呀的开门声,一双黑靴就这样踏进屋子里来。
是他!?
第三章
宛如看到佛祖显灵,魏东亭趁着两丫头不注意,像泥鳅般地滑到狄丞雁腿边,扯着他裤管,哭丧着脸要他主持公道。
狄丞雁没有理会魏东亭,他的目光始终停在耶律吹雪脸上,半寸都没移开。
在月光的斜照下,狄丞雁一脸严厉,冷峻的眉宇间,给人十足的压迫惑。
看到他的出现,耶律吹雪一点也不惊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县衙府受到热情招待,说不定口袋里还塞着魏东亭给的好处,要不出来露个脸,似乎有那么点说不过去。
“一条蛇,一只鼠,蛇鼠本一窝,你们俩可真是绝配啊!”
耶律吹雪懒懒地拍着手,看着魏东亭依附在狄丞雁身边,大大地奚落两人一番。
“我跟他之间,一点瓜葛都没有。”狄丞雁冷冷说道。
“学人求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怎么,这么快就撇清关系了?”耶律吹雪冷冷嘲讽着,把玩着手中长鞭。
“狄某此趟前来,乃受大唐皇帝旨意,前来开阳县查察契丹女子失踪一案。此案让我大唐蒙上不白之冤,莅临此地,全是公办,毫无私访。”狄丞雁说明他的来意,不让自己与魏垂手划上等号。
“好个以公忘私,我看你们根本就是狼狈为奸,从今儿在茶铺里偏袒那班狗奴才后,本公主就知道,你绝非善男信女,根本就是豺鼠狐狼。”耶律吹雪凤眼圆蹬,手上长鞭正蓄势待发。
“堂堂契丹国的公主,什么本事没学会,栽赃诬陷倒是学得人木三分,看来,我再怎么说破了嘴,公主就是不会相信了。”
“是啊,狄爷,您的心情我很了解,像我安分守己做好县令的本分,公主就不信我,我的心如同刀割般的难受啊!”逮到机会,魏东亭不忘替自己喊冤诉苦。
“魏东亭,你包藏祸心,我岂能容你!”
耶律吹雪气得拿起长鞭抽向魏东亭,岂料,这一鞭没抽中他,倒是抽中了狄丞雁。
啪的一声,长鞭划破蓝袍,在胸前划出一条血痕,红色的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看傻眼了,就连春萼与秋蕊也睁大了眼,任谁看到公主的长鞭疾挥而来,都会想办法闪躲,唯独这家伙,运动都不动一下。
“你为什么不躲开?”看着宽厚的胸膛鲜血汩汩流出,耶律吹雪竟心生愧疚。
“为了你。”
狄丞雁的这句话让她体内仅有的一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他分明是在吃她豆腐!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在大众广庭之下,对她说出这么入骨的话,只见她粉脸一羞,酡红得宛如六月石榴。
她走到他面前,直视着那对冷冽的黑眸。
“我要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不可能。”
“你……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你那么有把握?”
“因为你需要我。”狄丞雁嘴角轻轻一扬,更显出傲人的自信。
“好,你说个理由,我哪儿需要你了?”她怒眼直视着他。
“开阳县乃属契丹疆域,因此,你能以你公主的身分,想抓就抓,想办就办;然此处不过是个源头,最终,你还是得穿越大唐领土,南下巴蜀,才能溯源而上,揪出真正幕后主使者。”
以他看来,魏东亭不过是个车前卒,以他小小一个县令,后头要是没有强而有力的靠山,他不可能只手遮天。
“你认为我出了契丹国土,到你们大唐去,便成了跛脚马、瘸腿驴!?”她恼怒的说。
“中土与汉北,无论是民情、风俗、文化,尽不相同,只怕以公主这样的查案方式,在契丹或许行得通,但到了中原,就怕那些豺狼虎豹,不知会不会卖你这位公主的面子了?”
“照你这么说,我是个有勇无谋,只会以暴力的方式,来迫使他人屈服的人罗?”耶律吹雪一口气始终积郁在喉咙间,怒视着眼前这个贬低她本事的臭男人。
狄丞雁将头微微后转,看着惊魂未定的魏东亭夫妇。
“在毫无证据之下,只凭着大胆假设,就将朝廷命官羞辱至此,长此以往,将来贵国的大臣们,都不敢尽效忠之本能,如此一来,恐怕会乱了朝廷的纲纪吧?”
“大胆,你敢这样当面教训我们公主?”春萼将剑抽至一半,但很快就被耶律吹雪喝住。
“萼儿,把剑收起来!”
“可是公主……”
“收起来!”
显然地,耶律吹雪正在压抑着欲爆发的情绪。从她打娘胎开始,就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每个人无不使出巴结奉承之能力,就是想将她捧上天,独独眼前这家伙,不但不顾她意,还拼命将她从云端给扯下来!
她知道狄丞雁的身手,想从他手中抓走魏东亭,是不可能的事。
好!她现在不跟他正面起冲突,响到更夜深人静时,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