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那份遗嘱的见证人是几名不同国家的大律师,他也用不着花这么多功夫,干脆叫黑鹰杀了她,再私下篡改她的遗嘱便行,这小妮子的狡猾一点也不输她的祖父。
他向黑鹰使了个眼色,黑鹰随即从内袋掏出一支针,在冬儿还未来得及反抗惊叫的一瞬间,已在她的手臂上刺了一针,橙黄色的液体慢慢渗进她的血管内,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 * *
“欢迎光临,我的好侄孙。”从通风口潜入,正打算拯救冬儿的一行四人停下来,慢慢望向声音的来源。
“想不到你们的小孩子把戏一早就在我的掌握下吧!”Marco放浪的笑声比猪叫更难听。“那也好,这样一来Chris就不愁寂寞了。”他笑得更放肆,黑鹰也从另一间房把冬儿带进来。
“冬儿!”得见冬儿平安,天浚欣喜若狂,毫无戒备地冲到她身边。
“小心!”齐子望大喝一声,可惜仍未能阻止刀刃没入天浚的胸膛中。
鲜血汩汩地涌出,虽然天浚已在看到那道银光时尽力问避,但他依然闪避不及,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却被伤到肩膀,他压根儿没想到冬儿会袭击他。
“有趣!”Marco大拍手掌,为敌人坠进自己的圈套而喝采,\"Giacomo下任继承人继子齐子望因知道继母要修改遗嘱,取消他的继承权,一怒之下联同因爱成恨的天龙集团三公子杀害现任Lindsev继承人Chris Giacomo Lindsey,却因发生内讧,纠缠之下倒毙在Lindsey Tower内,这个结局完美吗?我就是十分佩服自己编剧的才华。”
洛湘扶起浑身血迹的天浚,游心澄则快步上前抓住冬儿,打掉她手上的小刀,迅速把藏在手心的针往她颈上一刺,被紧紧钳制住的冬儿动弹不得,不到两秒她便陷入昏迷。
难怪黑鹰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任由天浚走近冬儿,原来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Marco要制造他们自相残杀的假象,这样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向法院提出诉讼,夺回Lindsey家族的控制权。
天浚推开搀扶他的游心澄,摇摇晃晃的走回冬儿身边,紧紧搂着失去知觉的她。
“黑鹰,你还等什么?”Marco已迫不及待。
黑鹰缓缓举起枪枝,先瞄准天浚的心脏。
“慢着,黑鹰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齐子望的冷静发挥作用,攻击敌人的弱点。
闻言,黑鹰一怔,动作停了下来。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存心拖延时间,快帮我除掉他们。”Marco心慌了。
“用不着急于一时,Marco请来做见证人的律师最快明天九时才会来,只要你在明早九时前动手,结果不会变。”齐子望有信心黑鹰已开始动摇。
“他只是想分散你的注意力,乘机逃脱。”在Marco厉声喝斥的同时,齐子望、游心澄和洛湘不约而同地卸下武装。论杀人本领,他们绝对及不上专业的黑鹰,但这一次他们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只要黑鹰肯听他们一席话。
难道他们查出黑鹰的秘密?Marco见形势不利,索性掏出自己的手枪,想在黑鹰仍犹豫不决的时间抢先除掉威胁他的齐子望。
“砰”枪校应声跌倒地上。
“你——”Marco一惊,他怎会向他开枪?
“我想听下去,阻止不了你的计划。”黑鹰酷酷的眼光扫向一身狼狈的Marco,令他感到不寒而栗,他的脑内却在盘算该如何一拚除掉这匹脱缰的野马。
齐子望见机不可失,立即将他查到的事一一道出。
黑鹰一直保持沉默,不作任何反应,直到齐子望把整件事说完,他才开腔。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的直觉,凭你对Marco的怀疑!”他知道他已成功,他暗暗向游心澄使了个眼色。
“简直一派胡言,黑鹰,别忘了谁是你的主人!”Marco不疾不徐的向黑鹰施展催眠暗示。
两道相反的声音在他脑海内交战,黑鹰感到头痛欲裂。
倏地,一道黑影朝Marco扑过去,黑鹰反射性地拔枪打下目标。
刺鼻的烟烧味充斥狭小的空间,他打下的竟是天浚向Marco掷去的外衣。
天浚强忍着痛,抢先在游心澄掷出飞刀前行动,以黑鹰如此混乱的状态,他可能会向攻击手反击的。
如此一动,他的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伤口的痛却慢慢减少,意识渐渐流失。
“看到吗?保护Marco,不让他受到伤害是他对你下的深度催眠暗示,他要你成为一件完美的杀人武器。”齐子望的当头棒喝令黑鹰骤然清醒。
他怒瞪着Marco,Marco却不以为然的冷笑着。
“你知道了又怎样?你杀不了我,更反抗不了。”Marco的阴狠简直令人齿冷。
“咻——”一根尖短的银针划破静默,准确地命中黑鹰的后颈。
要不是黑鹰被他们的话动摇了,失去了平日的警觉性,洛湘大概不会如此轻松地得手。
洛湘对人体穴道素有研究,那根飞针正打中黑鹰的昏睡穴。
形势急转直下,Marco见状慌张起来,他没想到黑鹰会被打败,立即冲到门前想尽快逃走。然而只走了几步,他突然双脚发软,一股湿热不由自主地由他腿间渗出……
那也怪不得他,九把飞刀分别擦过和他的头顶、双肩、双臂、腋下和大腿内侧相距不足一公分的地方,部分衣服更被紧紧钉在门上,那“入木三分”的刀刃闪着令人发毛的寒光,利刃插入木内短顿的呐喊更叫人战栗,失禁的他不住打颤,惊恐得半个字也喊不出。
“那班笨警察再不进来,大帅哥可要变成‘白无常’了。”刚把Marco“定”在门上的游心澄看到天浚的脸色愈来愈苍白,知道再拖延他便会有生命危险。
“我还撑得住,先救冬儿,呀——”天浚闷哼一声,他又触动伤口了,那还真不是普通的痛!
看着冬儿,他发觉自己双眼渐渐模糊,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他却更真实地感到冬儿动了,轻轻的动了。
“你没事太好了。”他的声音虚软无力。
三人即通知在外戒备的人赶来救援。
听到那浑厚的声音,冬儿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双情深的倦眼映入眼帘,里面更藏着浓浓的满足,透着淡淡的笑意。
就是这双眼在不断追逐她的身影,就是这双眼重燃她熄灭的心火,就是这双眼给她无比的勇气;这双眼中找不到鄙夷,更找不到后悔,他没有离弃她,纵使她可能令他身败名裂,他也毫不介意。
不需言语的解释,她已知道她误会了他,所有的惶惑怨影都一一消去,此刻,她只想紧紧拥抱他,只因失去过,她才知道这比失去生命更令她苦痛,因为身死了,她的感觉随之而逝,而心死了,她却得一生一世受着那苦痛煎熬。
她终于肯真切地面对自己的感觉了,天浚勉强打起精神,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刻。
他眼中怎会有深深的倦意呢?
冬儿提起微抖的纤手,想感觉他的温度,手心传来湿暖的触感却令她的药力加速散退。她睁眼一看,天浚浑身都是深红的血迹,肩膀上那道涌着血的伤痕让她惊惶失色。
“为什么?”冬儿急切地问,她感觉到四周逃避的眼神,内心有着不好的预感。
“不要紧,最重要是你已经平安。”天浚不要她自责,提起最后那点精神强撑下去。
“他的伤是你亲手烙上的,是你亲手用刀刺中他——”Marco在洛湘的飞针下消音。
早知他这么多言,她就点了他的哑穴。
“别相信他的话,你没有,那不是你……”体力不支的天浚终于昏倒在冬儿的怀里。
* * *
救护员把天浚送到救护车上,冬儿没有跟随,目送他离开。冬儿的代理人Matthew前一晚接到齐子望的通知,匆匆由美国赶到,为冬儿安排一切。他是冬儿父母的得力助手,这几年间,他一直代理Lindsey的家族生意。
花了一晚的时间,总算把所有事交代清楚。
从电话知道了天浚渡过危险时期,冬儿带着黯然的心情,随Matthew踏上飞往美国的机上。
她没有告知任何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始终没有亲自向严君宇他们说清楚她的事可能是一件遗憾,但在她的心情调适过来之前,她不想用混乱的心情去面对他们,所以她连道别话也没说,便匆匆上机。
华叔该不会怪她的,她也命人把微型菲林从指环中取出,交还给龙天承,她和龙家之间的一切,大概可以就此写上句号。
是她伤了天浚的!她已没有面目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