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推开他,即使到了心碎的这一刻,她对他依然眷恋,依然妄想得到他的垂爱。
笑自己的无能,怨自己的不能自拔,她怎可以爱他爱到这地步,遍体鳞伤仍清醒不了。
爱上他,受伤的早注定是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情不自禁,他对她的渴望早已超出他的控制,没想到忘情的爱抚反而伤到她的自尊,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脏、很下贱,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不要践踏我的尊严。”她已一无所有了,别让她连求一份生存的尊严都是妄想!
龙天承捉紧她的纤手,要她认真地正视着他,双眼坚定地凝视她带泪的倦眼。
“我爱你!”
他爱她!
他说他爱她!
他都是用这种方式去爱一个人吗?
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这样的爱太残酷!
“你不是要我到天宏身边吗?抑或你要我同时侍奉你们兄弟?”
“不是这样!”诚心诚意的告白竟惹来她绝望的自贬,他甚至连她的自信也抹掉,是他毁了她。
“我知道我错了,你和天宏从来没开始过,是我太自作聪明,乱配鸳鸯,以为这样的安排对你、对天宏都是最好的,结果却深深的伤害了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他的眼睛雪亮一点,脑筋不在死胡同里打转,他们根本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是天宏告诉你我们只是朋友?”全身一僵,杨沛浠仿佛被雷电击中,心也停摆了。
他不疑有他地点点头,没想到换来的竟是下一秒她含恨的眼光。
“就因为天宏不要我,你才可怜我,施舍你尊贵的爱给我。”伤病变成悲愤,她紧握双拳,指甲陷进光洁无瑕的玉手中,殷红的血不住地滴出,用肉体的痛楚去抵住心灵的创伤。
“不是!你误会……”看着她的血滴在地毯上,他惟一只想到要立刻上前阻止她。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的尊严?难道给我起码的尊重对你而言会太奢求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控制别人的喜怒哀乐,不顾别人的感受吗?”
被愤怒之火支配着,她步步进逼,怕她情绪过分激动会加深对自己的伤害,他不住后退,无奈的看着她。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他不再惜言,不再收藏自己的感受,他们之间已有太多的误会,不必再添一笔。“可你的所作所为却令我憎恨自己、讨厌自己,为自己感到羞耻。”她的手滴着血,心也滴着血。
他的诚恳并未能感动她已封闭的心,她的冷凝令他更惶然。
“爱我真的令你如此难堪吗?”如果他是她痛苦的根源,他是不是该放手,让她得到释放呢?
“爱上你不曾令我后悔,爱上一个可以牺牲我以成全自己兄弟之情的男人却足以令我无地自容。”她哭得更凶,泪模糊了她的焦距,眼前的人影在她脑海中却清晰无减,一个令她爱得苦涩、伤得透彻的男人放下自尊向她剖白,然,她早已失去得到他的爱的自信。
“是我瞎了眼睛,才看不清你对我有多重要。”他箭步上前,再度拥她入怀,似要把钳她入体内,不容一丝空间分隔两人。
“我不会再放开你,让我用未来的日子弥补你心中的痛吧!”
她该感动吗?她最想得到的终于等到了,却高兴不起来,心冷了,也静了……
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她抬起头从空洞的眼眸凝视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人。
“如果天宏说他爱我,不可以失去我,你还会毫不犹豫地说刚才的话吗?”
她的疑问犹如冰水浇在他身上,抱住她的双臂顿时一僵,冷却了他的激情,也浇熄了她心中的星火。
他答不出,他仍是爱她,可他不知道面对天宏他还能不能如此积极争取,丢下兄弟的亲情不顾。
他的犹豫就是最清楚的答案。
泉涌的泪流尽了,是收起悲伤的时候,不再纠缠在解不开的感情结上。
“我只知道我对你的爱,不会因天宏改变。”不想骗她,只要坚决地说声“会”,她一定会相信他,他却说不出违心的话。
“你的爱太沉重,我背负不起。”几秒之间,她收起所有激动的情绪,没有人再能在她身上找到温度,心死的人不再有一丝温暖。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铃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响,然而他的脚怎么也移不开去接听。
“喂?”杨沛浠的声音略显沙哑,却仍保持专业形象代他接过电话。
“夏小姐来了,想问总裁有没有时间一起吃……”
断了线,他着急地想向她解释。
“有多少女人等着被你召唤,我却不懂得抓紧机会,真是愚蠢。”没有幽怨的泪,只有凄冷心碎的笑声。
在门外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夏美媚迳自推门而进。
“天承。”夏美媚细软的嗓音传进两个心情截然不同的人耳中。
“你怎么来了?”龙天承脸上的厌恶表情,就算夏美媚再笨也不可能不明白她不受欢迎。
“不打扰了。”她没有夏美媚的骄艳,没有她的温柔,没有她的八面玲珑,更没有她的“包容”,但她最少还有一点点的自尊。
“沛浠——”他想追过去,偏偏夏美媚就像八爪鱼一样死缠住他。
闻言,杨沛浠脚步稍顿,眼泪又一次如泉涌出。
此际,他的手一定搭在夏美媚身上,他们之间一定有比他与她更多、更亲密的接触。
这样的爱她承受得了吗?
不!
害怕再次面对他,她急忙拔腿往门外狂奔,直至撞上一堵内墙,才被弹开地跌倒在地。
“沛浠,你怎么了?”正在门外等候她的周仲邦望见她脸上的泪,怒不可遏,再望向被夏美媚依偎着的龙天承,只差一点他的拳头就不顾一切地挥出。
“跟我走,和我一起去美国。”他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伏在自己的肩上恣意洒泪,直至她的轻啜平缓下来……
第九章
“怎么会有这样笨的人!两次机会都给他自己搞垮了。”电脑萤幕差点因游心澄的粗暴提早报销。
早在总裁办公室内装设了针孔摄影机,就是等着看这出好戏,大伙儿本想今天就会传出喜讯,谁知龙天承连哄女人的谎言,不,是巧言也不懂得说,他还是死了算吧!
“如果他有我们一半的聪明,就不会到现在还给我们提供‘娱乐’啦!”赌输了的洛湘更是忿忿不平,昨晚她才下了汪,赌今天他们会化解误会,共坠爱河,岂料又输给怪杰,这口鸟气她是咽不下的。
“小心踩中老虎尾,他不是好惹的。”不忘提醒玩得过分投入的两人,齐子望清晰的思路、冷静的头脑很少被外界干扰,旁观者清,对任何事都不会纵情投入是他避免自己犯错的方法。
“就是嘛!龙伯伯和天宏哥最懂得装无辜,他们一定把所有事推到我们头上。”游心澄开始有点担心,他们的伙伴都不可靠,爱耍阴。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可以怎样。”她洛湘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如帮他一把,免得坏了人家的姻缘嘛!”游心澄口最毒,心却最软,是三大恶魔中良心收得最不牢的。“这么快就担心有报应,不过这也难怪,穆老头那么好,我们的夜娘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是当然的喔!”洛湘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可在游心澄眼内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
“你瞎扯什么,我跟穆老头一点关系也没有!”恼羞成怒,游心澄掷出飞刀,不偏不倚地瞄准洛湘的蛋脸。“思春猫,逃避不是办法。”她不会反击吗?头一偏,避开飞刀的刀锋,银针随即飞射而出,擦过游心澄的发根,插进她背后的告示板里。
“你比我好到哪去,你不是在倒追杜老头吗?”
“我哪有?”
战火升起,一来一往的谩骂声不断响起,刀光针影往来不断,会计部的主管办公室难有片刻宁静。
看着洛湘和游心澄藏不住的纯真情意,龙天宏的话在齐子望的脑海里再次浮现——
“揪出真凶又怎么样?可能是另一个伤害的开始,放过她们吧!”
* * *
沛浠要走?她要跟周仲邦去美国?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但他凭什么阻止她?
她甚至还没对他所造成的伤害释怀。
面对各种流言,她没有半句辩解,也没有否认,默默承受一切,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拧碎他的心。
若非他的粗心察觉不到她和天宏之间只有纯友谊,若非他一意孤行要撮合那段感情,若非他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早已失陷,所有的伤害都不会出现。
如今救她离开这不堪的境地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他的情敌。
也许他的爱不够伟大,所以不肯成全她。
他是自私,因为他知道在她心里的人是他,不是周仲邦,就算她跟着他逃到美国,她的心依然在他身上,心中的伤痛更不可能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