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前,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只有你。”老人眼中出现一抹哀伤。“我唯一的独子早逝,除了孙女恩恩之外,有资格继承乔生企业的人,还有我弟弟的几个孩子和孙子。
他们都自诩为乔生企业的顺位继承人,打着谋夺乔生企业的歪主意,只要我一合眼,他们就会把乔生企业瓜分掉,到时恩恩不但连一分家产都分不到,可能还会被他们赶出乔家。我必须在死之前,替她安排好未来。”
“您怕他们谋夺乔生企业,难道就不怕我监守自盗吗?”严钲不免感到疑惑。难道他的模样,当真如此正直不阿吗?
“我只能赌上一赌,至少我认为你比他们可靠。我会将乔生企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你当作酬劳,但我也希望你能代为管理其余的百分之六十,不管是投资或是以现有的规模经营都可以,等恩恩长大成人时,再将那些属于她的资产还给她。”
“您实在设想周到。”而且太聪明了!严钲只能报以苦笑。
他虽年轻,但凡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投资经营学的专家,自他从商以来,从来不曾赔过自己或客户一毛钱。偶尔付出加码的成本,也必能再赚进数倍的金额。乔海生想必早已听闻他在国外的传奇事迹,才会做出这种惊人的决定。
乔海生若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交给他管理,必定是肯定他能替乔恩恩赚进至少两倍,甚至三四倍的金额。如此算来,乔海生给他的百分之四十酬劳,就不算什么了。
“我全是为了我的孙女。”
说这些话耗费乔海生不少体力,他疲惫地闭上眼,沉声叹息。“我只希望她能过着衣食无缺、无风无雨的平静日子。”
严钲沉默以对,他能体谅乔海生对孙女的维护与疼爱。
“如何?你肯帮我这个忙吗?”
乔海生再度睁开眼睛,眼中的生命力渐失。“你愿意答应我这个病重老人最后的请托吗?”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欠你一份人情。”严钲简略地回答。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勉强自己,毕竟我希望你是真心诚意照顾我的孙女,甚至为她寻觅一个好对象,替我送她出阁。”
“我会替你做到的。”严钲知道,欠乔海生恩情的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这个恩情,他非还不可!
“你保证吗?”乔海生眼中出现期望与欣喜。
“我保证!”
有了严钲的保证,乔海生当真可以安心地合眼了。乔海生知道,信守承诺的严钲,亲口说出的保证,就像盖上他的印信一般,同样具有效力。
“严钲,谢谢你!说真的,当年我资助你学费时,并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自己会有求于你。因此你今日帮了我,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庆幸,当初自己帮助了我,因为你为自己积了福报。”
“或许吧!”
严钲不信鬼神,当然也不相信什么福报,他只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答应乔海生的请托,全是为了偿还欠他的恩情。仅此而已!
只要他照管乔生企业和乔恩恩,直到她出阁,那么他的责任就算完了。
几天后的夜晚,乔海生病情突然告急,紧急送医急救,但依然回天乏术,当晚病逝于医院中,享年八十一岁。
乔海生的葬礼过后,严钲再次来到乔家,一进门,立刻有群人张牙舞爪地朝他冲来。
“你就是严钲吧?为什么我伯父会将乔生企业委托你照管呢?”
“还有他把乔生企业百分四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趁他病危时,耍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骗走我们乔家的产业?”
几名年纪不一的男女挤到他面前,你一言我一句地质问他。
“你们是谁?”他冷冷地环视众人,猜想他们大概就是乔海生曾经提过的“亲戚”——一群妄想窃夺乔家产业的秃鹰。
“我是乔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乔海生是我至亲的伯父。”一位中年男子站出来回答,骄傲地昂起下巴。
“乔家的继承人?”严钲冷哼了声,嘲讽地反问:“我以为乔家的正统继承人是乔恩恩,何时变成你了呢?”
“你——”那人涨红脸,又气又窘,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严钲质问争闹不休的众人:“你们说乔先生是你们的至亲?那为何乔先生过世以来,我不曾见你们掉过一滴泪?从头到尾,你们关心的只有他的遗产!”
“我们……我们当然也难过呀!只是……强忍悲痛……”一位胖妇人涨红脸,结结巴巴地辩解。
“不管你们是真悲伤,还是假难过,总之——乔先生已将他的孙女乔恩恩以及他名下的产业全部委托我照管,直到恩恩出嫁为止。这些都是乔先生在神智清醒、并有律师在场见证下完成的遗嘱,绝对百分之百合法。
如有人不服的,尽管去找律师,甚至上法院打官司都可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是输定了!你们最好尽快死了这条心,何况乔先生分给你们的遗产已经够多了,该知足了。”
“拜托!一人才一栋房子,伯公的资产起码好几十亿……”
一名年轻人忿懑不平地嘀咕,严钲冷肃斥责的目光一扫来,他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严钲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他那没有温度的眼睛,更别提与他正面冲突了。
严钲不再理会那群贪婪的乔家亲戚,径自走向始终站在角落,被他们视为无物的女孩。
她正是乔海生最疼爱、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宝贝孙女——乔恩恩。
她大约才十五、六岁大,穿著一袭黑色白领的长洋装,及踝的宽松袍子,罩住她瘦弱娇小的身躯。她的脸蛋还算清秀,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头发则接近浅褐色,一对玻璃珠似的深褐眼睛有些肿,而且充满红血丝,显然曾伤心地哭泣过。
像失去母兔的小兔般,她睁着惊慌惶恐的大眼睛望着他,令人不由得打从心底产生怜惜。
心口一软,虽然他嘴角的肌肉依然没有半分上扬的迹象,但说话的语调比较和缓了。
“妳就是恩恩?”
“嗯……”
乔恩恩有些畏惧地望着高大肃穆的严钲,怯怯地点点头。
站她眼前的男人,有副足以媲美阿诺史瓦辛格的壮硕身材,即使包裹在黑色的西装下,依然能让人感受到贲张结实的肌肉,仿佛快将衣衫撑破似的。
长得不算英俊,但也绝对不丑,可惜全身上下充满岩石般的冷硬气息,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柔软及温暖。
他有一张仿佛被零下低温冻僵的脸庞,还有一双结了冰似的黑色眼珠,过分挺直的鼻梁下,抿着一副薄而宽的唇,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根本不会笑,就像她在电影中看过的黑道老大,看起来好可怕。
“我是严钲。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责任!”
一句话,强势地接管了她的生命。
十六岁的乔恩恩抖着唇,恐惧得只想哭。
父母早逝,亲爱的爷爷又走了,只留下她一人独活在世上。
她明白爷爷安排这个像黑社会头子的男人来照顾她和公司,是为了她好,怕她被那些觊觎遗产的亲戚欺负,但她真的想告诉爷爷,她愿意试着独立生活,也不在乎将乔生企业让给叔叔、堂哥们,只求这个可怕的男人离她愈远愈好。
他看起来真的好像坏人,她很怕他会不会一发怒就将拳头挥向她?
“从明天开始我会搬进来。”严钲再度开口,平板的语调,一如他没有表情的面孔。“一方面替你爷爷照顾你,同时接任乔生企业的代理总裁,暂时替你管理属于你的财产,直到你长大出嫁为止。”
他要搬进来?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不要!她不要!乔恩恩更想哭了,她多想摇头说不,然而只要眼睛一瞄到他放在身侧的巨大拳头,就完全没了勇气。
他的态度是如此强势坚定,那票豺狼虎豹般的亲戚除了狠狠地瞪他之外,也无计可施。
因此战战兢兢、戒慎恐惧的她,毫无选择地,成为他羽翼下的一名被保护者。
为了实践对恩人的诺言,严钲决定留在台湾照顾乔恩恩以及打理乔生企业,为此他只能将五行集团的总部迁回来,当然,其它四位伙伴也随同回到台湾。
而且为了方便他管理乔生企业的事务,他将五行集团及乔生企业的管理部门合而为一,省去来回奔波的麻烦。
在他睿智精确的带领下,乔生企业很快走上正轨,逐渐从失去老总裁的动荡中稳定下来。
“小姐,你回来了!”
刚由司机接回家的乔恩恩,提着书包走进大门,管家周太太一如往常地在门口迎接,待她进入大厅,解渴的冰镇果汁早已准备好了。
胖胖的周太太已经在乔家待了十多年了,可说打从恩恩出生起,她就开始照顾她,直到现在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照顾着。